两世姻缘今古情 第二十二章 胡儿眼泪双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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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万物好似复苏了。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鸣,这是安府养的画眉鸟,颇为机灵乖巧,家里有喜事,它当然也跟着添几分热闹。但是如果细心一些去听,还能听出鸟的叫声里含有一点哀鸣的意味。夸张一点说,不是喜事,倒像是丧事。

艳阳高高悬挂于天上,虽有冬日的严寒,院子里的湖水已被冰封。但仍被隆隆的喜庆气氛给冲淡了。安府上下,张灯结彩,鼓乐齐鸣。烟花四射,散入空中,五颜六色,虽无昨夜灿烂,也令人兴奋异常。好一派富贵人家的喜事。

安府门前,焕然一新,所有奴仆皆着喜庆服装。

赐婚行宫门外,院门里,装点一新,红灯高挂,彩帐飘飞。一顶十六人花轿闪着彩光,停在阶下。庞大的迎亲仪仗队绵延不绝。

郭源等所有送亲人员都换上喜庆礼服。江枫作为娘家兄长,他牵着一身凤冠霞披,头盖红巾的新娘子在众目注视之下缓缓走出大门。古代习俗,女孩出嫁,得由父亲或者兄长背新娘上轿。江枫依礼背着李永佳走下石阶,又抱着她走到花轿旁,两个宫女打起轿帘,江枫把新娘子放进轿中。

安庆绪受伤很重,身着喜服,骑在马上,被几个家丁扶下马,缓步走过来,一拐一瘸来到江枫面前,跪下叩头:“多谢王爷成全,妹婿在此拜别!”

江枫伸手扶他起来,郑重的说“今日,我把四妹交给妹夫了,请你好好疼她、爱她,照顾她。”

“王爷放心!”安庆绪忙恭敬地回答,家丁搀扶着他上了马,他的不敢沾着马背,完全是趴在马背上。

此时,鼓乐又合鸣,礼炮响起,迎亲队伍缓缓起行,远远望去五颜六色的彩旗迎风高扬,四外红彤彤的,好一幅盛世婚礼,队伍有秩序的出了府门,要去范阳城走一圈才回喜堂上拜天地,。

安庆绪简直是在受罪,坐着不能坐,趴着又难受,在马背上苦苦忍受着颠簸,队伍缓速绕着大街行走。

铜锣齐击,欢声震天百姓都知道,今日节度公子与公主成亲,家家户户都出来看热闹,街道两边人山人海呼声雷动。

迎亲队伍行走在范阳城内。天气很冷,凛冽的空气吸入鼻中要过片刻才有些热感。脚落实地时积雪发出吱嘎的声响,街道两侧花坛里的各种鲜花已经枯萎,唯有梅花一枝独秀,红梅清香宜人,在萧索的寒冬难得有如此娇艳的花色。仿佛大街上静无一人一般。天地间,惟有那红梅朵朵,自开自落。

终于又绕回来了。安庆绪真是恨不得马上趴到床上,这样趴着,不停地颠簸,太难受了。

李永佳的心情已经平静了,她也知道皇兄有办法救她出火坑了。她极力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安详的坐在花轿里,绕完全城回到安府,已是酉时初刻,拜堂吉时快到了。

喜堂上布置的富丽堂皇,每一根柱子都是鲜红,每一张桌子都是红布铺陈。每一个人都笑容如花。范阳,平卢两城所有官吏都来祝贺。只等拜完堂入洞房后,就入席喝酒。

安禄山携夫人端坐正中,另有几位姬妾围立左右。

郭源请王爷宣读赐婚诏书。

江枫走上台阶,高声宣旨,所有人都离座伏地听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忠义有加,功高盖世,为勉励天下官吏效之,特赐封为东平郡王,长子安庆宗承袭燕国公爵位,并将四皇孙女顺仪公主李永佳赐予其次子安庆绪为妻,驸马原妻何氏降为妾。钦此。”

安禄山忙率众山呼万岁,谢恩领旨。

“东平郡王安大人,恭喜!这是三喜临门啊!”江枫把诏书送于安禄山之手,笑道。

“谢皇上天恩,谢广平王爷提拔。”安禄山恭敬的说“臣定更加为朝廷尽忠。”

司仪宣布拜堂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在礼仪乐声中完成了婚礼各项内容,最后送入洞房。安庆绪完成婚礼仪式全是被扶着忍痛勉强支撑。

新娘坐在绣着鸳鸯的大红新床上。安庆绪忍不住模了模她的玉手:“公主,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可是等不及啦,马上就和你共度良宵!”

这一刻,安庆绪忘记了身上的棍伤,半趴着去揭盖头。

“现在不行,驸马,你还的去席间向客人敬酒,夜长着呢,着什么急?”新娘子娇柔的声音低笑着说。这甜美而清女敕的声音使安庆绪几乎倾倒。他心里美滋滋的,有由几个家丁搀扶着回到宴席上,早有侍婢备好锦蹬凳,上面铺着很软和的海棉。他试探着吃力的坐了下来,虽然还有些疼痛,只是天大的好事来到,就不觉得了。

每张桌子都满客,送亲的人们也在邻桌高谈阔论。个个喜笑颜开。一群身着红衣的美貌侍婢不停地送菜斟酒,一时间,大厅里欢声笑语,猜拳声,呼喊声,劝酒声,此起彼伏。好像这真是一桩天作之合的姻缘。

安庆绪举杯向来宾敬酒,大伙知道他身体不便,也不勉强他挨桌敬酒了。

许清河来到安庆绪对面坐下,笑道:“安驸马好福气,拥有公主如此绝世美女为妻,清河好生羡慕,我敬你三杯。”

安庆绪早已不在乎上次争吵动武之事,今日高兴得有点忘形,大口喝下,他也大度的举杯回敬许清河。一时又有许多达官贵人都来敬他,他也不拒绝,满口喝干,不一会儿,就有几分醉意了。

这张桌子只有许清河和安庆绪了,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许清河一个人自斟自饮,不时狂吼几声,目光全是无奈,痛苦,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这时又摇晃着说:“驸马爷,今晚还没有尽兴,再,再陪我干干,几杯。”

安庆绪知道他喜欢公主,而自己却有幸得以与公主成亲,他心里一定很难过,想着很是得意,大笑着又干了几杯。

许清河语无伦次的说:“安庆绪你好有福,出身高贵,有权有势,而我一介草民。文不能安邦,武不可定国,所以心爱的女人被抢走,抢走,我难受,难受啊!”

安庆绪头脑也不太清醒了:“许兄,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

“家里已定了亲,订了亲,你,你就是把公主送,送给我,我也不敢,娶,娶。”

“不行,公主是我的,谁,谁也不给,”这两个酒疯子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

许清河又一口干了一大杯,突然站起来,大声说;“皇上势利,广平王李豫,李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看你安家安家有实力,可以,可以助他爹稳坐,稳坐太子太子之位!我好恨。”

江枫忙命宫女:“许公子喝多了,扶他回去休息。”

许清河一拳打倒两个宫女,又举杯喝了一口,结巴着喊:“我没喝多,不喝酒,我不敢骂,想骂的人,现在多爽,什么皇上,太子,王爷在我眼里,狗屁不如。都他妈的王八蛋,王八蛋!”

贺客们都被吸引过来看热闹,看他酒后吐真言,骂皇上,太子,江枫大窘,羞愤不已,急命侍卫:“成何道理,快把他弄走,好好给他醒醒酒。”

许清河已昏昏沉沉,被几个侍卫强拽着离开大厅,还在断断续续的骂着:“王八蛋,不是东西。”

江枫俊面通红,好长时间才说:“本王御下不严,搅了各位雅兴,李豫在此赔罪,敬大家一杯。”

客人们回敬之后,各自归座,又开怀畅饮。

江枫起身走到安庆绪对面坐下,给他斟满一大杯,自己也倒上说:“妹夫大喜,为兄敬你三杯。”

李豫也来敬他酒,安庆绪好不得意:“大舅哥,我,我也敬你,以后,我会,会善待公主,你,你放心。”

江枫不时的恭维他,不着痕迹的让他喝,他自己也是一大杯一大杯得喝,不大一会,大厅里已醉卧一片。

安禄山命人把客人扶回客房休息,又命把王爷与几位将军送回行宫。他暗暗在行宫外伏了人,只听得宫中一片寂静,才放了心。

午夜已过,四外没有人语,只有呼呼地风声,树木哗哗的响声。

安庆绪倒在婚床上,犹自大睡。屋子里外间的两枝大红喜烛燃得正旺。映着满室富丽,流光溢彩。

许清河悄然推开房门,闪了进去:“公主准备好了吗?外面的守卫已中了迷香,王爷他们很快就会来救公主了。”他说着径自走向沉睡的新郎官。

“你干什么?”李永佳吃惊地问。

“公主莫急,我再灌他一些迷药。”许清河确实没安好心,他打算灌他喝下毒药。

李永佳看出许清河的神色不对,忙奔过去,守在床边冷冷地说:“你不要胡来,他虽然可恨,但我不准你害他。”

“公主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害他?”许清河不想让佳佳更厌恶他,只得打消要他死的念头。

“皇兄只叫你灌醉他,迷倒守卫,你何必多此一举?”李永佳心里多少有些恐惧,自从那夜被许清河轻薄的亲了一口,他一见他就心有余悸。

“你别害他,”李永佳到有些同情安庆绪,生怕许清河趁机毒死他,

“放心,我不下毒,只是给他加一些迷药而已。”

夜色越来越深,两个人单独在屋里坐着,李永佳心里着急,皇兄还没来?会不会出事?她更怕许清河突然对她做出什么不轨之举,如果他生歹意,自己是无力反抗的。好在此人还算规矩,一个多时辰中,他并无任何越举行为。

房顶有轻微声响,下来两个人,是江枫与郭源。他两全是短小打扮,通身纯黑,并为佳佳带了一套黑衣,让她去屏风后月兑上的新娘装。

“王爷你先带公主走吧!我最后离开,”许清河又萌生了弄死安庆绪的想法。

“不能从大门走,以防被暗哨发现,你又不会武功,还是我带你飞出去。”江枫好像也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郭芙在房上接应,兄妹两扶着佳佳上了房顶。高家兄弟等候着。

许清河眼看甩不月兑江枫,从墙上拔出安庆绪的佩剑走到了床边。

“你干什么?”江枫吃惊地问。

“我要杀了这个混蛋。让安禄山丧子。”

“清河,万万不可!”

“这个婬徒,仗着有权势,娶了七八个老婆。还敢沾惹佳佳,我恨死他了。”

“又不是他要强娶佳佳。”江枫说“清河,不可激怒安禄山。否则,我们休想生离范阳,”

“那么,我就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寻欢作乐。”许清河愤然道,他飞快的把长剑刺入安庆绪的。江枫原以为自己说明利害关系,他就不会再做有损安家得事。不料他这么狠辣,根本没有来得及阻拦。只愣了一下,急忙捂上面巾,拉住许清河从屋顶上射了出去。

剧烈的疼痛惊醒了安庆绪,惨烈的叫声打破了静悄悄的夜。也惊动了园中的官兵,许多人急忙跑过,撞开了门,见到屋内情形,吓得变了色,忙忙去报告。

不到半个时辰,安府上下已是人声鼎沸,人心惶惶。

安禄山于睡梦中听闻儿子被刺伤,公主遭劫,大为惊怒,急令调集一千官兵追捕歹徒。

江枫他们离开新房不远就闻听四处有灯笼火把搜寻声。“清河你太任性了。”江枫沉声道:“如果不惊动守卫,明天早上,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去找安家要人,这一来,他如何不怀疑我们?”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交给安禄山就行,我认下劫走公主,刺伤新郎之罪。”许清河冷冷的语气“阉了安庆绪,我不后悔,我恨死他了。”

“说什么气话?把你交给安禄山就能搪塞过去吗?”。江枫低斥道“你不会武功,怎么可能独自劫走公主?”

大伙虽恨他肆意妄为,事已至此。也只好以大局为重了。郭芙问:“王爷,我们怎么办?”

“别急,先回行宫,他们不来找我们,不要离开卧室。千万不要点灯。”

今夜并无月色,一只只星星远远地挂在天际,午夜的寒风几乎要穿透了身体,好在他们都有一身功夫,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院子里,也没有惊动自己的士兵。

江枫情知他们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的闯进来,得想个办法把佳佳藏好,一转身,看到了屋外的宫女,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这群人都知道迟早他们会进来,不能让他们在行宫内发现公主的身影,不然,所有人都有危险。安禄山就可以公然扣押广平王,打着找皇上评理的幌子,立刻起兵造反。

江枫经历了许多惊险,也变得沉稳“佳佳的容貌他们全都认识,装成宫女也容易被认出来,我听说过古人擅长易容术,不知道是否真有,又到哪里去找会易容的人?”

“王爷,我们兄弟就会。”高长春说。

江枫又喜又惊:“真有易容术,太巧了!”

“我们兄弟都是爹爹的养子,我们八岁来长安之前,我们的父亲是个江湖人,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有‘千面郎君’之称。我和弟弟都学过,虽不精纯,但要骗过安家父子,应该没问题。”高长庚说。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包中有各色各样的药物:“公主恕末将冒犯!”高长春拱手说。人们看着他兄弟两一点一点的把李永佳变成另外一个眉清目秀,稍有姿色的女子,任何人也看不出她就是顺仪公主。

此刻,院子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起床了。有人在门外禀报:“禀王爷,安大人有急事求见。”

江枫告诉郭源,把这里清理干净,让许清河领头清扫现场,穿过的衣物面巾妥善处理。又叫他们各自回房,不要轻易出来。步步谨慎,处处小心。这才去了大厅,命令那侍卫:“快请安大人进来。”

安禄山大步走进来,一脸的慌乱:“王爷,出大事了!”

江枫故作笑意:“今天是安府大喜之日,能有什么事可出?”

安禄山忽然跪下了:“王爷,刚才有人闯进新房,劫走公主,刺伤犬子。”

“什么?”江枫跳了起来:“安大人,你说皇妹被劫,驸马受伤?”

“是的。”安禄山低声回答。

“岂有此理,”江枫怒目喝问:“你们安家兵强马壮,威震天下,今日我妹妹刚刚嫁入你家,就被掳劫,安大人要如何向本王解释?你们把我妹妹怎样了?”

“王爷,老臣一家对公主下嫁受宠若惊怎敢有他心?老臣有罪,但请王爷允许臣派人追查歹人行踪,救回公主。”

江枫走下座位,伸手扶起他。严厉地说:“安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找不回皇妹,你和本王都无法向皇上交代,你可一定要尽力。”他好似相信了安禄山的话。

“是,王爷,臣定竭尽全力。”安禄山躬身告退。

江枫命侍卫去叫大家过来,现在不用装作不知道,可以恢复正常走动了。

从行宫出来,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夜,更深了,安禄山心里的担忧比这暗夜更深沉,寒风更加肆虑的猛刮着。安禄山心里记挂着儿子的伤势,三步并两步急急跑到儿子新房。这里已是人仰马翻,安庆绪的一群妻妾,惊慌失措,这个哭哪个喊。

安庆绪血流不止,郎中正在为他疗伤。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安禄山问话大大着急。

“令郎只是受了皮外伤,没有大碍。”郎中低声说。

“他的伤到要害了吗?”。安禄山忧心的问。

“大人”郎中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说实话!”

“令郎今后已经不能再有男女之事了!”郎中迟疑好一会才说出这句话。

安禄山如遭受电击,更如平地响了一声炸雷。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哗哗下落。儿子已成了废人,郎中的话再明白不过,他再也不能为安家传宗接代了。他才二十三岁,虽然有一大群女人,却未生有一男半女。安禄山老泪纵横,痛不能已。跌在床边,满腔悲愤,像是顷刻间苍老了十余岁。

安庆绪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爹,爹啊!儿子这一生完了,这是李豫他们干的,你快去把他们全都杀了,不,把他们阉了,也让他们和儿一样,断子绝孙。”

“绪儿,冷静,爹爹没有一点证据,岂敢对皇孙王爷动武?”安禄山含着浑浊的泪叹声说。

“我不活了,我是个废物,我今后怎么办?这一大群老婆怎么办啊”安庆绪旧伤新创齐涌,痛不欲生,不停地捶打着身体,七尺男儿汉,面对如此惨烈的伤害,仍然不能坦然处之。

安庆绪的哭声凄凉哀绝,在这万籁俱寂的夜空中传得很远,几乎整个安府都能听到他凄列的哀号。连江枫他们都不禁流了泪。四更过后,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就淹没了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上天都好似在为安庆绪痛心,这么年轻就永远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本。

安庆绪整整哭了半夜,又痛又悲的他哭昏了几次,最后彻底的睡了过去。在梦中他可以暂时忘记身上的残缺不全,可是梦会醒,明天,甚至这一生他要怎样度过?

安禄山对着熟睡的儿子说,他是带着满月复的恨说出来的,听来令人不寒而栗。“绪儿,你放心,此仇不报,你爹对不起安家的列代祖先。将来有一天,我会把李豫和所有行李的都斩尽杀绝,灭掉姓李的全族。让他们付出比这惨烈百倍的代价!”

安禄山有即刻起兵的想法。严庄道:“我们的粮饷尚未备足,新募兵马也未加操练,暂时不能起兵,请大人与公子再忍耐几个月吧!”

安禄山压制了胸中的狂怒,叫过侄儿安志忠:“忠儿,你即日前往平卢,催促史思明加紧练兵。不惜大价收购粮草,一旦打起仗来,缺少粮食可不行,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仗。承嗣,你要秘密监视行宫的动静,李豫他别让我抓到一点证据,否则,我会即刻荡平行宫,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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