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姻缘今古情 第二十四章 梦魂不到关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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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历了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险境,终于有惊无险的出了范阳城。

一马平川的范阳城外,枝头上尚挂着来不及消融的积雪,路边还有厚厚的一层。天空中的一轮红日高高的悬挂着,印照在人身上,仍有嗖嗖的寒意。恨不能把全身都包裹起来。凌烈的西北风像利刃刺割在脸上,疼痛难忍。

马车过后,雪地里留下一行行清晰地车痕。马车行走时发出吱吱的响声,给这单调的空气中增添了几分情趣。

郭源在马背上悠然自得,不是还哼几句高昂的歌曲。许是天气太冷之故吧?高家兄弟互相打闹追逐,嬉戏着,打破沉寂的气氛,队伍又有了几分生气。

高长庚得意地说:“这次李兄没有来,真是一大憾事,我们跟着王爷大显身手,所向披靡,沉重的打击了安禄山的锐气。”

许清河笑了笑:“李义山没有来,简直就是他的万幸,我们这些人能否活着回到长安,还是个未知数。”

郭芙大吃一惊:“王爷,许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江枫没有回答,却反问:“我们从长安出来,所经所历,所行所为,潇不潇洒?”

高长春爽朗的笑说:“潇洒极了。”

“过不过瘾?”

“当然过瘾。特别是把安庆绪那小子变成了太监。”这些人中,只有高长春对许清河的行为不反对。

“那么,我们应该可以死而无憾了!”江枫说完催马前行。

郭源听的古怪,急忙追上去问:“王爷此话何意?”

江枫没有理会他,一把拉过宫女装束的佳佳,拽她上了马背。“好了佳佳,出了范阳城,不用再装成宫女小玉了,我扶着你骑马,路还长着呢?”

江枫这才回身说:“清河说得对,我们能不能活着回京还不知。你们各位都以为安禄山能让我们安然的离开吗?”。

“难不成他还敢在半途截杀皇孙?”高长庚不信。

“天下还有安禄山不敢做的事吗?”。江枫淡淡的说完,又道:“郭源,你们听着,你们几个带领大队人马如常赶路,我和佳佳离开队伍。”

“王爷,让末将把王爷公主抛下,末将死也不敢。”郭源吃惊。

“你们不是抛下我和佳佳,而是保护我们。”

“末将不解!”

“安禄山早就在我们回京路上伏下兵马,企图杀了我和佳佳。如果我们走在一起,定会全军覆没,我和佳佳乔装改扮,目标不大,他们就不容易发现我们的踪迹。这样大家都有月兑身的机会。”

这群人天生的忠勇观念使得他们谁也不肯接受他的提议,在危难之际抛下主子逃生,弄不好,还得落下满门抄斩的下场,古人往往情愿与主子同生共死,也不愿为亲人招祸秧。江枫无论解释、商量、请求、命令都没有用。

江枫望望周围地形,心里着急,忽然一纵而起,以最快速度点了几个人的穴道,喝命侍卫“不许他们下马,继续赶路。以后一切都由郭将军调度。”

数百侍卫奉命围过来,抽打他们的坐骑,几匹雄壮的白马呼啸着前进。

李永佳急道:“皇兄,你点了他们的穴道,如果碰上敌人,岂不任人宰割?”

“对呀!”江枫暗骂自己糊涂,忙命侍卫们:“把它们全都捆绑。”

几十个侍卫涌上,把郭源等人全捆上,然后江枫挥指解开穴道。又令“半个时辰后就为他们松绑,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所有人齐应遵命。

许清河急叫:“我不是广平王府的人,我可以不服从你的命令,快解开绳子,我要与你和公主同行!”

江枫叹了口气,用白云剑挑开许清河的绑绳。他知道许清河对佳佳的心思,现在把他强留在大队中,一会儿他还会去寻我们,反而更危险。

目送大队人马扬旗远去。老远看去,旗帜飘飘,刀枪林立,这支威猛的队伍整齐的行走,在斜阳印衬下,尤为炫目。江枫凝重的神情望了佳佳一眼:“佳佳,无论生与死,祸与福,我们兄妹都不分开,你害怕吗?”。

“我不怕!有皇兄在我身边,多么大的困难艰险都能解决!”李永佳的语气的确不怕。

江枫昂然一笑,一打白马,绝尘而去。许清河面色肃然,紧紧催马跟随。

来时兴致盎然。观山望水,回途吉凶难测,步步为营。处处谨慎,不论怎么样,他们都毫发无伤的从安禄山魔掌下出来了,暂时还是安全的。

范阳城外通往西去的道路平坦无阻,一望无垠,如果不是有树木遮挡,可以一眼看到百里之外。江枫边走边看地形,几乎是草木皆兵。这个地方如有伏兵,也可以尽力施展拳脚。

许清河忽然问:“这里是不是现代的华北平原?”

“你熟读史书,应该不用问我吧”江枫笑问。

“我是历史学者,不是地理学者。我高中三年,地里几乎不及格。”许清河回答。

江枫哈哈大笑:“一个地理不及格的人居然考取了北大历史系,你真叫我刮目先看。”

“我记得华北平原一望无际都是平地,没有山的,连个小土丘的都看不见,怎么这儿高低不平,这么多小山包。?”

“你别忘了这是在一千二百年前的唐朝,一千多年的差距,地壳变迁,变化有多大?你不信现在去渤海湾看看,哪儿说不定是快陆地!”

“不会吧!两千年前魏武帝曹操就在碣石山对着茫茫渤海留下‘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诗句。此时渤海怎么会是陆地呢?”

二人有说有笑,毫不在意前路凶险。多月来面对艰难危险,终日生活在古人堆中,何曾像现在这样,未来人的青春朝气得以表现出来?

李永佳感觉到皇兄与许清河在一起时都似变了一个人,言行随意,充满着活泼,开朗的神采。她茫然问:“皇兄,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不明白?”

许清河笑道:“我们两所说的话,大唐没有人能听得懂,公主若长期与我们相处,习惯之后,就能明白的。”

李永佳缄口不语了,她对许清河异常反感。俗话说学好三年,学坏一时。有时做一百件好事也挽不回一件坏事留下的影响。这几个月,她从不主动与许清河说话。

江枫一一看在眼里。哎,恐怕再也不可能让佳佳喜欢清河了。

太阳很快隐进西天,代之而起的是一轮清淡的月光。北方的冬季虽与现代相距一千多年,气候都是一样的,奇寒无比。好在已进入二月份,人还承受得住。本想在林间露宿,夜晚太冷了,根本就无法入睡。

三个人在午夜过后才进了定州城内的一家客栈。

天气冷得似要把人冰封,每呼出口气都会化成一股白色的雾。进而凝成冰珠镶嵌在头发和衣服上,比用胶水还粘的牢固。

为了安全,江枫以兄长的名义与李永佳同住一屋,这间客房分里外套间,他在离开内室前,特意上房梁,查看了房顶的坚硬程度,在房中设置了几道机关,一旦有人潜入,必能惊动自己。

许清河住在隔壁,他老兄不会武功,从来不像会武功的人那样神经兮兮。他是倒下便睡。

佳佳月兑离安庆绪的控制,自己又有机会了,现在的障碍反而变成江枫。看情形,他对佳佳已经有了感情,不会帮我的。他以胞兄的身份与佳佳形影不离,有一天,佳佳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哥哥,一定会爱上江枫。那么我可就永远没有希望了。

我该不该把事情告诉佳佳?这样做,岂不是让李永佳更早知晓事情,反而帮了江枫。

许清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想到佳佳,他就浑身燥热,无以自控。江枫终日寸步不离,我想接近佳佳都难,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他们分开?

突然,不知从哪里灌进一股冷风,他想看看怎么回事,刚刚站起来就一阵眩晕,很快便人事不省了。

许清河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自己身处一片密林之中,周围树木葱笼,雨露湿衣,云雾弥漫,身边还有些积存的冰块,筋骨生疼,他抬头看了看四外,一下子就惊得坐了起来。四周站着无数官兵衣着的武士。两丈远处一个身着官袍的人,背对着这边。此时那人转过身来问:“许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许清河又是一惊,这人竟是安禄山。

“安大人,这是哪儿?广平王爷呢?”

“广平王李豫此刻早已魂归地府了!”安禄山冷冷地说“如果许公子不想追随广平王下黄泉,就与我合作吧!”

“你你说李豫他他”许清河骇然惊问。

“如果不出意外,李豫应该不在人世了。”

“应该?”这是说,安禄山另外派人去对付江枫与佳佳。至于他们怎么样,安禄山也不清楚。心头略微一松,问:“安大人要清河做何事?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许公子太过谦了,那天在婚宴上你的表现不错,装醉胡说,李豫佯作生气赶你离开,这出双簧演的滴水不漏,你就趁机去新房迷倒侍女和守卫,凭此可见许公子智慧不凡,若能投到安某麾下,他日可有丞相之高位。”安禄山说。

许清河轻轻叹息:“看来我们的计策最终还是没有瞒过你。”

“不是。你们已经骗过我了,我从来没想到李豫会抢亲。你们最大的失误就是不该对犬子下手。”安禄山双目闪光“李豫不是绝顶聪明吗?怎么用出这般笨拙的手段?”

许清河笑道:“就是我们不阉割安庆绪,只要公主失踪,你也会猜到是我们,对么?”他暗暗懊悔,是我坏了江枫的大计,就算他猜到我们抢亲,至少没有太大的恨意。

安禄山点头;“这个自然,我不明白的是皇家既然心甘情愿得把公主嫁到安家,那又为何要半路抢回去?是不是在戏弄我父子?”安禄山的语气中满含着怒色。

许清河忙道:“安大人不要误会朝廷,皇上确实是真心要公主下嫁,至于抢夺新娘那是广平王与我们的个人行为。我们不甘心让公主落入你们父子之手,因为”许清河抬头紧盯着安禄山“我们许久以前就知道你们父子一定会反叛的。”

安禄山微微诧异“你早知我们会有反唐的一天?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大人,听说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句话吗?大人以为多年来在朝野出色的表演真能迷惑所有人?”许清河轻声问“你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太恭敬了。有时候过度的表现会更加适得其反。”

“许公子的却很爽快,让我更爱你的见识与胆魄,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安禄山满是惜才的神色。

“安大人,造反是要诛九族的,大人家眷都在身边,而我的亲人却全都在长安,我怎能让他们无辜枉死?”许清河说道“再说我没有什么野心,不想当宰相。我的所作所为不过为了一个女人。请安大人放我一条生路!”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安禄山冷然道“你帮着李豫拐走了我的儿媳妇,还害了我儿子,害我安家后继无人,现在想不负任何责任的一走了之。安某爱你的才华,愿摒弃前嫌。李豫纵有心投降,我也不会接受,他只有死路一条。”

许清河心说:李豫怎么可能向你屈膝?现代人江枫就更不可能了。“那么,安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许清河表现出了惊人的镇静。也许与江枫一起共历几次生死考验,人也变得坚强了。

“许公子,千古艰难唯一死。”安禄山劝道。

“我对名利争斗毫无兴趣。安大人你身为大唐的臣子,皇帝给你的恩情天高海深,让你高官厚禄,封妻荫子,手握兵权。你竟然忘恩负义,兴兵作乱,截杀皇孙。还有脸振振有词,我许清河虽不是什么人才,但也不削与乱臣贼子为伍!”

“你好大胆子,敢辱骂安大人。”安志忠斥道“你真的不怕死?”

“自从来到大唐,我就没有奢望过有活着回去的那一天。得不到心爱的女人,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许清河的双目闪烁着刚毅的光芒。

安禄山摇摇头,挥了挥手,只说了一个字:“杀!”

奔过几个官兵,抓住许清河,举刀就要砍。

“住手!”一声娇叱,树后闪出一红一女子,是安娜。她跑到近前,跪下哀求:“爹,女儿求您,放过清河吧!”

“娜娜,你要背叛为父吗?”。安禄山火了。

“女儿已经爱上许公子,求爹爹放了他。”

“如果不杀他,许清河会是李唐的得力帮手,他将成为为父宏图大业的一个大障碍。”

“爹爹,大唐数百万大军,良将数千,你杀得过来吗?”。

“我杀一个算一个,等我正式挥军西讨的时候,将把唐将全部杀光,就用许清河的血誓师吧!”

安娜一跃而起,拔出了腰间佩刀:“从今天起,女儿也是,并将永远是大唐的臣民,爹要杀许公子,女儿陪他去死。”

“逆女!你你竟然与外人一条心?”安禄山气得脸色发白。

眼见父女两要反目,许清河忙说:“安小姐,不要为我忤逆令尊,破坏父女之情,清河不值得你为我付出。”

安娜异常坚决:“自从认识许公子那天起,安娜已决定此生非你不嫁。如果有一天,许公子真的不要我,我会选择落发为尼。”

话语不多却是情真意切,满月复真心话表白无遗。如果不是爱到骨髓,一个古代女子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把心扉敞开?

“逆女,如此不知羞耻,丢尽为父颜面。”安禄山喝道“忠儿,承嗣,把她拉开!”

安娜刀尖一挥:“谁要过来,就是我的敌人!”

田承嗣道“小姐,凭你一人要救许清河,这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安娜冷冷地说“我本就没指望救得了,我是与他共死的!”

安禄山气得呼呼直喘气。

安志忠和声劝道:“妹妹,千万不要因为外人这般忤逆叔叔。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这是不忠不孝。”

“志忠哥,你闪开。”安娜斥道。

“除非妹妹杀了为兄。”安志忠面无表情。

安禄山大怒:“给我拿下逆女!”

许多官兵冲进,围住安娜,安娜刀招精纯,秀靥微红,精神抖擞地左轮右劈,英姿飒爽,黑亮秀发迎着寒风微微起拂。

许清河轻叹口气,想不到我在未来,从未尝过被爱的滋味,在这相距一千年之前的古代,竟有一位高贵的千金小姐对我如此有情。可是我已经心有所属,恐要辜负她的心意了。她态度如此坚决,我怎么说也劝不走她的。俗话说最难偿还爱情债。三角恋中最受伤害,也最难偿还情债的不过一厢情愿罢了。

安志忠与田承嗣也在安禄山逼迫下出招攻击安娜。

安娜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儿已香汗微渗,出手的招数有些紊乱。安田二人虽未出全部力量,但以二人的身手,仍对她构成不小的威胁。脚下一滑,胸口被田承嗣不小心刺中一剑,一下就栽倒在地,身临绝境的安娜仍然哀求着:“爹爹饶了我心爱的许公子吧!”

许清河的泪不觉中滑落下来,这真是一个性格坚韧的女子,急忙爬到安娜旁边,趴在她身上急唤:“安小姐!”

安娜睁眼看了看他,一股温馨涌上,低声说:“许公子,我没事,志忠哥和田将军没有伤我要害。”

许清河心里稍安。

安禄山跺了跺脚再也不忍逼女儿了,口中却很怒气:“从今以后我不再有这个女儿了。”转身大步离去。所有人一瞬间走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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