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训练营,同初次参加此类活动的多数孩子一样,郝枫满怀着好奇与激动。
夏令营地位于雁江城南,群山环绕的山谷中。
初来乍到,郝枫同几个朋友偷偷环游营地一圈,琳琅满目的场地和设施令几个孩子大开眼界,眼馋不已。回来后被正在焦虑地寻找他们的营地老师抓个正着,被扣上‘不服管教’的罪名。第一天,他们便在营地里出了名。
办手续,领物品,分宿舍……宿舍都是些自搭的绿色帐篷,所有人都睡在睡袋里。他们迫不及待地钻进去,纹丝不动享受着“睡”在里面的乐趣。
忙碌了整天,随之而来的丰盛晚餐后,进行了场面宏大的开营仪式。夜幕降临,天空中开始露出星光点点,围聚在大团雄雄燃烧的露天篝火周围,三十几个雁江学校的学生,听他们的年轻教官讲了长时间鼓舞人心的话,郝枫也信誓旦旦地随众人宣誓,随后做传球,表演节目的游戏。
同他们这般来到夏令营的,原来不只有他们学校,还有本城中其他几个中学组织,甚至家长独立报名参与。偌大的林中,燃起数个篝火群,在夜晚的林层表面散发出轰然光明。
整个山林,歌声与笑声此起彼伏荡漾。
在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们中间,有个格外大的孩子,留有超长的女人似的头发,衣服宽松随便却不是营地里的服装,好像鹤立鸡群,格外醒目。
又活泼得很,中途插入队伍,彩球传到他的手中,鼓声恰巧停下。他便站立起来,不用别人催促,一首流行歌曲由他口中自然流露出来,声音响亮而且婉转,如夜莺鸣唱,在这霎时间静谧了的夜色里,孩子们怡然沉醉。
曲罢,朝午篝火间“呜哇”一声,蹦跳着离去。
可是那歌曲依然停留在大家脑海中。男孩女孩们纷纷询问,他是谁?到底有人认得他,原来他正是江含穆,是雁江中学高中年级的学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可是此后几天,他来无影去无踪,自由无拘束的行动向我们表明,他有着在这里胡作非为的权利。
“只是因为他和我们教官的关系很好而已,别以为他是夏令营董事长的儿子什么的……”朋友雷子消息比我灵通,在饭间向大家宣讲。
“可是他的歌声真的好美呵!昨晚我都听得想要睡着了,好像催眠曲似的。而且,而且他长得好帅,样子好酷哦……”女同学晨晨在旁边听到他们讲话,不禁发表了自己的感慨。她那讲话时沉醉的神情,好像那张美男的画像仍留存在她的脑海中,并将持续留存整个青春期。
“哼,花痴!我长大了一定会比他帅得多,酷得多!”雷子不屑。我们却无可否认,江含穆的确“帅呆了,确酷毙”了。
正在讨论,话题的主角竟说曹操曹操到,赶到食堂同我们一同用餐。我们只好压低了声音讨论。而他同几个教官谈话时,谈笑风生,声音大的很,也洒月兑不羁得很。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午间用餐时我们都会见到他,看见他永远不知疲倦的活泼泼的模样,女孩子们倒是被他感染得精神奕奕得很,只是没有人敢于上前同他搭话。
他似乎不喜欢我们这些“孩子”。
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依旧迷雾重重。
这些天在偌大的露天场地下,顶着酷热的太阳,学生们或跑步或匍匐,却因设施和训练方法的奇特有趣,几乎没有人喊过累。还有许多模仿各式各样奇特的军事场景,供我们进行“实战演练”,这些使男孩子们越来越兴奋不已。
在教练的循序指导下,他们开始了与娱乐相结合的新式军事化教育。白日里尽情挥发着汗水,晚上则受着培养自信心等素质的教育。所有的孩子,真正于其中体会到运动的有趣处,以及游戏的有用处——原来,运动不都是劳累的;原来,游戏并非全部是在浪费时间;原来,爱玩的孩子与喜爱学习的孩子各有所长,同样有着可贵之处……
郝枫觉得自己从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过生活和自己。
每天中午课后,在火热的午时都会有固定的休息时间。这时的他总会怀着持续不减的热情,同朋友们沿路冲到洗澡间。他们两三下扒掉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停留地,便饿虎扑食般冲进里面。
洗澡间是木制房子,除了淋浴区,还有露天的游泳池。游泳池有十多米长宽,到处飘荡着五彩的救生圈,足够这些孩子们在里面嬉戏,并且还有游泳教练向他们传授游泳技巧。
曾经只在郊外湖水中浅水区域,做些简单狗扒动作的郝枫,急切地想要学习游泳,便边享受着池中水的清凉,边细心观看教练的示范。瞥眼间,在攒动的人群中又见到了略显高大的江含穆。
他的身材好极,几乎是施瓦辛格的倒三角,只是没有那美男子的突兀的肌肉罢了,反而显得文弱,白皙如纸的肤色,还有那张略显幼稚却又漂亮的脸,更没有多少坚毅的气质。
相较于他,郝枫还是更喜欢眼前的教练——皮肤是健康的黝黑颜色,并且沉稳干练,脸上露出当兵多年培养出的,军人特有的坚毅。
待到不再关注那个目无旁鹜,径直跳入池中溅起偌大水花的大男孩,却忽地转变念头,紧紧盯住他。
因为他瞥眼间,见到那大男孩身上,明显地烙有纹身。
纹身在这些大孩子中间是常见的,但使郝枫惊异的是,那纹身,却又与其他不同。
那纹身,竟是梅花样式!眼光紧盯住那点忽地使它的主人变得重要的纹身,随之在空间做着前进后仰的运动,他的脑子也忽地高速运转起来。渐渐回想起很久以前,不知何时梦玲曾对他讲过的话。
是的,那梅花印记正是有一元硬币大小,正是在他的胸口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