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不知不觉中已经包裹了三人,对于这些人的目力却没有任何阻碍。
天中少云,对于他的隐蔽极为不利。
胸中隐隐作痛,他捂住胸口,向下方望去。已经到了城中心的上空,只有片刻的犹豫,他向下俯冲,转瞬间已到寂静的巷口。同那天一样,黑衣人紧接着赶到,只是这临死还在极力挣扎的“掌中物”已然混入来往穿梭的人流中,他们亦步亦趋紧随在身后,仿佛猫儿戏耍一只走投无路的灰鼠,觉到极大的乐趣。
由于是两个人,更加不会有漏网之鱼。
眼见他脚步越来越缓慢,近乎踉跄,穿越几条车水马龙的街道,陪他闯了红灯挨了城管的指责,眼见他不分东西地见弯就拐,见隙就蹿,见栏就越,于是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陪他违反人间的交通规则,违反得惊心动魄。谁料到这些小细节,竟多少为他争取了些时间。
两名黑衣人极有默契地对视,随后加快了脚步,看来他们玩性已尽,只想要快些解决,好要尽情休息。
前面的“逃犯”应当也有所察觉,眼见他迅速隐入一家酒吧中。酒吧门前的霓虹灯招牌格外显眼——。
在人群众多处,更加不容易动手。只是盼望那身体出奇健硕的“逃犯”毒性早些发作,到那时,他只能是他们的刀下之俎。
三人先后进入酒吧,由于动作急促,推倒许多拥挤成簇的人们,响起连串的尖叫声。众人的目光无不被吸引,包括正在独饮的子渊。
这天,他叫来的是鸡尾酒,里面混合着草莓和柠檬片。素来拒绝喝酒的他,忽的酒醒大发——莫若说诗兴大发,想要尝尝这醉死李太白的人间尤物。
只饮下半杯,已有醺然之意。
这场动乱发生之时,他正喝下这半杯。
抬起头来,正见到三人正不怀好意地,疾雷电闪般冲向酒吧二楼。
又是警察捉小偷的把戏!子渊欲待不予理会,脑海中倏然间涌现梦玲的身影——梦玲还在二楼!
霎时间,全部的愤恨,怀疑,抱怨,以及属于青春期的疼痛,纷纷被他抛掷脑后,同样迅雷般撇开人群,冲去二楼。
才到二楼,瞥见一角素色的衣袂,他下意识地紧随着它,登上三楼。紧随着跑了许久,拐过弯去,便是天台。
冲到天台上,使他惊讶万端的景象发生了。
他见到那素色的背影,胳臂挽着另个高大的,块头足有她的两倍的男人。他们的身后忽的伸展出庞然大物,轻而易举登上黑铁阑干,向漆黑如墨的空中跳跃去!
子渊大吃一惊,口中高喊:“小心!”欲待赶上前去相助,却在半途中停住脚步。因他见到,那两个“跳楼”的人并没有向下方跌落,反而向更高处飞腾去!那巨大的雪白似羽翼似的事物,柔软得仿佛仿造逼真的滑翔机,上下翻动,却闪电般隐入天际。
身后两名身着黑衣的人,同样的伸展出如同黑夜的庞然事物,如鹰鸷展翅,消失在夜色中。
眨眼不见了所有人的踪影。
子渊愣在原地。
适才两人各自在身侧伸出一半羽翼,他宁愿相信,那是他们正在拍摄“比翼双飞”的戏剧。
愣了半晌,瞥眼见到地面有雪白的事物。他走上前,见是只如同鹤羽的洁白似雪的羽毛,正于罡风中舞动。
他小心翼翼拾起,轻轻握于掌心,像是害怕每根羽丝的遗落。
保安人员恰才赶来,见只有他一人在此地,狐疑地问:“他们人呢?”
“谁?”子渊立即反应。
“他们,那些来这里捣乱的人。”
“哦,我不知道……我没有见到他们。”
过了片晌,有人前来报告说,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似乎因为好奇心大起,已经得知此事的酒吧老板赶来,指挥保安登房顶查看,待回报说同样一无所获,人们甚至纷纷朝楼下探看。
这是座独立的高楼,从这里跳下去的人,即使是武林高手,也必死无疑!
子渊离开哄乱的人群,下楼的过程中,时不时望望手中的羽翼。动作始终轻柔。
是否是梦想成真,梦中的天使降临了人世,来到他的身边?所有的失落,齐根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