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话:本文题材玄幻,旷古绝今,开头几章稍显慢热,主要交代男主罗玄在阳世的悔悟过程,如知悉了女主聂小凤的一生功过,打开己身心结,后又了解事实的全部真相、痛苦愧疚莫及,紧接着(大约从25章开始)便是男主入冥荒、灭魔、诛仙、戕神、统一九界的精彩内容——创下万古功过,只为夺回女主。全剧将会威振寰宇、曲折万展、悱恻绝伦、活色生香的辉煌好看,敬请各位偏好重口味的ggjjddmm们放心期待!
返回客栈时万籁俱寂,绛雪一直在偏房等我,见我面色有异上前询问,我敷衍两句,她觉出我不欲深谈,掩门离去了。
我独处一室盘息坐定,熬至三刻,心中终如千虫叮咬,坐立难安,起身走到镜前解开前襟,相伴多年的无名腾图正对我虎视眈眈,真话假话,诡计阴谋,此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时今日,我发现了关于自身一些深埋已久、回光返照的往事,这个感知将清醒与迷惘一齐带入我几已油尽灯枯的生命,巨大的未知与惶惑将我灵魂深处某块隐域前所未有地激活起来。
面对铜镜,回忆接踵而至,当初是什么令一夜后的我迫不及待地逃离?是什么令我不明所以地颓败黯恼?除去对本心毫无防备之一夕渲泄的自责,和毕生俯仰孤高臻境之彻骨折堕的绝望,还有什么时时悬在意识深处,纵使隐隐相望也觉不妥的记忆碎片?
是爹下针时,多年行医妙手的难禁颤抖,还是十岁过寿之际我忘却父亲面命,袒胸同武林小伴潜入鱼池时娘的一惊而起?那日她撞破了头颅也要冲来挟我送回内苑,发了前所未见的雷霆,我忆起那幕,母亲额际血色咸湿艳丽恍若春深时节的牡丹。从几何时,我不自觉地为一种莫名惶恐左右,它渗入骨血,如影随形,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谨慎翼翼,藏在高旷疏达背后,湮于清朗佳音之间,孤高以形,晦涩为本,令人既欲彻底摆月兑,又本能地不欲挣月兑。
我缓缓对合双襟,齐并过颈,镜中人复归灰袍缓带,鹤发苍颜。
自记事以来,我的装束便是如此肃素清慎,时时将胸前秘密以雪白对襟高合紧拢,厚实严盖。可在思虑行止前,日久天长,人心终归透明。神医丹士,自幼清心寡欲,睿举明行,至而立年,已功和日月,名冠天地。世间之事,非我不能为,四季易时,无一不省淡,岁月渐变成一条无声的河,带来一切,亦将一切带走。
从何时起,我不再眷顾于生命中那些不可或缺的感动,它们人云亦云、乏善可陈,空虚如一场欺骗,掩盖着冷彻肺腑的幻灭。而遥远的因始,亦早在母亲项间歃红沿着三尺银芒流走的那年冬天,便以一种不可辩驳的姿态,尘埃落定。
打那之后,我最不喜,便为红色。
叩门声打断思绪,时值三更,今夜怎如此多事?我稍正衣容前去应门,竟是龙姑娘。
“罗大侠,梅姑娘已入寝,我见你房中火烛未熄,便来归还此物,打扰了。”
我接过她递来的含血牵魂箫,日间断处经天蚕丝缝合几不可辨,箫身碧然一色,当真宛然一新。感她技艺精巧,正欲赞许几句,抬头却见眼前空空。
目光一落,她茕茕背影正沿狭窄栈道缓缓而下,沉沉夜色中甚显孤单寥落,这才觉出她方才语气里满是冷清失落,意冷心灰之意昭然。
眼下破晓将至,远天已泛鱼白,如此时辰她孤身一人要去何处?正要开口,她身影已融入屋沿阴霾。想她对那杨过须臾难分,定不会走远,这师徒俩向来神神秘秘,她又身负绝顶武功,我当下也不再为她担忧,掩门歇息了。
睡梦中情致参差,景物朦胧,记忆从哀牢山始,依稀又回汴州故宅,嵩云阁内,爹与师父斟茶论道,小妹尾随娘沿卵石辙步入梨园深处。辞华轩外水声潺,葱笼四掩的庭院内,我不欲深看,她也在那里,我不要见到她。
“你爹为魔教余孽所惑,抛下我们”娘凄楚泪光,“孽儿!”爹临终怒叱,双双骤然轰顶,我一惊而起,逃也似离开床榻,周身冷汗涔涔。
天色大亮,绛雪拿到牵魂箫后喜形于色,不敢置信。我看着女儿神采奕奕的脸庞,方才梦中阴霾尽数散去。
经过那对师徒房前,窗扉砰然巨响,杨过从中猛然跃出,神情大恸,手里捏张纸条,姑姑,姑姑地叫个不停,他这番肆意喧哗惊天动地,全客栈都被他嚷醒了。
“你别急,或许龙姑娘只是出去一会儿”绛雪见他神智昏乱似伤心至极处,又忍不住上前相劝,他一眼瞥见绛雪手中羌笛,一反手捏住她肩头道:“你见过我姑姑?她今早把笛子还你了?她现在哪里?她为什么要走?”
绛雪一时瞠愕,不知先答哪条,纵是她平日里百般机巧,此刻亦被杨过癫狂之情吓住了,想他手中力道必是不轻。
“龙姑娘是三更时离去的,行前将牵魂箫还给了我。”我不易察觉地将杨过拽开绛雪,他现下状况,稍不留神便能伤人。
“她真的走了?她为何要走?你为何不拦下她!!”杨过闻言更趋悲愤,冲我面门直吼,额际青筋根根竖起,甚是骇人,见他如此,我不便多言,心下也隐隐生奇他那龙女师父为何突然离他而去。
“过儿,龙姑娘怎么了?”却是黄蓉帮主领二徒与女儿出得房来,昨晚与郭靖深谈后,他已连夜赶回襄阳驻守,郭夫人却执意留下。
“是你!你昨晚把姑姑叫走,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要留书出走,说善自珍重勿以为念?“阳光过一见是她,箭步蹿至黄蓉面前亢声质问,他现下如戾兽遇困,随时欲择人而噬般。
“我,我只是对她明说了你俩状况,我确有劝她离开你。过儿!你年少不知事,龙姑娘她是为你着想才会离开,你怎可辜负她此番心意?这就跟我回去见你郭伯伯罢,若还一意孤行,你的一生就要毁了!”
郭夫人一席话,言辞殷恳,情真意切,在场无不动容,杨过听着听着,两行清泪却滚滚而下:“郭伯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好恨你你知不知道?过儿真的好恨你啊!”语中情楚撕裂,听得绛雪在旁深深一悸,偏过脸去。
郭夫人见他如此,也是目中噙泪,杨过看她一看,再不多言,腾身跃出木栏,跨上匹枣红小驹撒腿而去。
清晨遇变,搅得人人心重,我一回头,绛雪已抱着牵魂箫默默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