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哐啦啦”所有的茶器碎了一地,偌大的宫殿没有一点声音,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吓得瑟瑟发抖,生怕祸及自身。
慈禧坐在榻上气得嘴唇发青,崔玉贵一看,得,这位老祖宗气儿还真大,可自己是贴身太监,哄人的活儿还得自己干,伴君如伴虎,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会儿。
“老佛爷,您这可就是气自个儿呀,那些个大人们哪个在意哪个心疼哟。只有奴才们,天天儿见着,可不心疼吗?您就消消气儿,咱有了力气再去办他们,啊!”
“哼!全是一帮没用的废物!当年哀家要立皇上的时候,这群老东西说这也不行,那里又不遵祖宗礼制,不还给哀家掰过来了?这都快五年了,今儿又翻出陈年套话,真是一天到晚正事儿没办一件,净给哀家添堵。说到那些洋人的事儿他们怎么就一声不吭了,啊?”
崔玉贵眼珠一溜,行,老佛爷肯骂人了就还能说说。
“老佛爷,那些人不过是些老顽固,哪值得您老人家动气呢?奴才倒有个主意,只是,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出来,哀家不治你的罪。”慈禧现在只想塞住那些老家伙的嘴。
“嗻!奴才想啊,他们就是要这皇帝人选名正言顺,当初皇上是被过继给了咸丰爷,只要今后的储君您下令过继给同治爷不就堵住他们的嘴了?再者,老佛爷您心疼同治爷,定是不忍心看他无后,您自己也没个亲孙子。过继了就是您的亲孙子,除了您还能跟谁亲啊?”
慈禧琢磨了一会儿,嘿,确实是个主意,既堵住了那群老家伙的嘴,也对自己没什么干涉,反倒得个亲孙子,何乐而不为?
禁宫的一角,崔玉贵和几名朝廷要员轻慢慢的说着话。
“这次可多亏了崔总管,皇太后下旨,也让我们都心安了。”
“尚书大人这话见外了,奴才只是尽本分,干该干的事。老佛爷那是念着先帝爷,不忍看先帝无后,还夸各位大人忠心耿耿,敢冒死上逆耳忠言,奴才佩服!”
“哪里哪里!还是多亏崔总管。这些是多谢总管帮忙,希望总管万莫嫌弃。”
崔玉贵掂掂手里的荷包“哈哈哈,那,奴才就多谢各位大人慷慨了,以后要是有帮忙的地方,只管招呼,哈哈哈”
“一定一定,那就不打扰了,告辞!”
那群官员走后,崔玉贵打开荷包,拿出一叠银票,满目鄙夷“哼!都说我们做太监的心黑,这些人岂不丧心病狂?表面上自命清高,背地里更加龌龊,银子一大把的送,眉都不皱,也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得来的。”
“干爹,这些人以前可是骂过你,专和你拧着干,这次,您怎么”小顺子对他干爹的做法实在模不清头脑。
“呵呵,在这宫里,你要记住,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决定了是友还是敌。我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瞧,五万两就这么到我手上了,何乐而不为?回吧,过会儿老佛爷午睡该起了,要是见我不在生起气来,咱谁也逃不了。”
云珍扮着男装跟文廷式来到广州码头。
“先生,好热闹啊!”云珍东看看,西瞧瞧,满目玲琅,眼花缭乱。
“可要跟紧了。”文廷式打起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把云珍划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文廷式希望自己的学生不要像一般的大家闺秀怯怯喏喏,思想守旧,眼界狭隘。所以经常带云珍出来见见市面,说一些奇闻异事,看看民间世俗。
广州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的大港口,商船轮船连了一大片,码头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着实热闹。
“先生,那些洋人是英吉利人还是法兰西人?”云珍指着不远处的一群洋人,说实话,即使是上辈子,云珍也分不清,只觉得欧洲人都长一个样。
“嘶!这个可难道我了。说到洋人,我倒想起一个地方,走,去看看。”
文廷式带云珍去的是一座教堂,建在城郊,环境倒是清幽。
“人言村落僻,我处颇清幽。竹色浸衣冷,江声绕屋流。欢呼同社酒,出入趁渔舟。不用闻时事,桑音且饮牛。”
“这首诗我好像看过,叫什么来着唉,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叫叫《村居》,对不对先生?”
“呵呵,是了!王冕的诗写的就是这儿啊。”文廷式双手置于后背,东踱西走,还沉浸在诗与景的情景交融中。
而云珍,作为一个没多少浪漫细胞的人,却在思考这个王冕好像是元朝的吧,是的,应该是的。
从教堂回来已经不早了,今天在教堂认识了一个意大利人,叫什么安东尼,云珍对这个洋人不感兴趣,倒是得了几本英文书,云珍表面同意先学了洋文再看,但是作为一个大学英语六级都轻松过的优秀大学生,慢慢的——得懂的。
“呀!怎么这么难看?”看着被丢掉的络子,云珍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手艺很差。
云瑾捡起络子,看了一会儿“你的手法还不太熟,有的地方紧有的地方松,多练练就好了。”
云瑾边说边把络子改装了下,别说,还真就像那么回事了。“你耐心点,过几日伯母就要看了。”
“我要是有姐姐一半的手艺和耐心就好了,一天到晚做这个好无聊耶!”
“我当初学的时候也不觉得啊,钱绣娘说了打络子都做不好,刺绣就更耐不下心了。你慢慢来,我陪你好不好。”
对于云瑾这个姐姐,云珍真不知怎么形容,两姐妹不在父母身边,云瑾便担当起照顾自己的职责,又温柔又体贴,云珍也很喜欢云瑾,看来人的性格是天定的,云瑾就天生这么温柔可人,善解人意。
但她又和所有满族女子一样守旧怯弱。云珍每每担心,这清朝男子三妻四妾,她这姐姐恐怕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不要了,过几日伯母不是也要看你的刺绣?我一定好好打络子,姐姐你别担心我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长善夫人受邀去参加赏菊会,把云珍云瑾姐妹两也带上了。
“颜嬷嬷,好了,穿这个就好了,不要换了,快点走,伯母该等急了。”看着颜嬷嬷翻出所有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比在自己身上,云珍无语了。
“哎哟,五姑娘,这次广州所有有头有脸的官家太太都要去,咱不能失了身份。还有,五姑娘还得带些络子去,要送给长辈做见面礼。”
哈???真麻烦啊这些古代人。
一出门见着云瑾,云瑾就问云珍带了络子没,要是没带自己带了些借给云珍应该够了。
这个姐姐,真是没得说,什么事都为云珍想到了,人家也才七岁啊,自己两世为人了还要一个小孩照顾,汗颜哪!
到了菊花会,云珍不禁惊呆了,满园的菊花,五彩缤纷,百花斗艳。
“好漂亮啊。”云瑾也惊呆了,对着满园菊花也是心花怒放,欣喜万分。
长善夫人让她们两自己去玩,云珍拉着云瑾跑到花丛中,像两只蜜蜂般欢笑于花丛中。
“好漂亮啊,就是不知道叫什么,红的黄的白的,我只知道都叫菊。”云瑾抚着花,爱不释手。
“先生喜欢五柳先生,对于菊也是喜爱,先生说菊的分类最早是依据宋代刘蒙的《菊谱》依色将三十六个品种分为黄十七品,白十五品与杂色四品。按花期不同又可分为春菊,夏菊,秋菊,冬菊和"五九"菊”
“有这么多啊,你跟文先生倒是学了好多,不像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看书就发晕啊,呵呵,跟你一拿针就心烦一样的吧!”云瑾用帕子捂着嘴轻声笑着。
“姐姐,你笑我。”姐妹两追追打打,像两只欢舞的蝴蝶。
菊花会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又快要过年了。今年云珍比以往多收了一份礼。
菊花会上姐妹俩认识了广州知府的女儿周郁兰,几个小女孩脾气相投,打得火热,很快成了闺中姐妹。
“郁兰姐不是说今儿个过来吗?走,去姐姐那看看。”
云珍刚进云瑾的园子就听到了云瑾和郁兰的说笑声。“好啊郁兰姐,来了也不叫我声,你不喜欢跟我玩哦?”
“我刚让冬嬷嬷差人去叫你,你倒先过来了。”云瑾一贯是扮演好人的角色。
“是啊是啊,珍妹妹就别怪姐姐了,好不好?”
“呵呵呵,郁兰姐和姐姐都这么说了,我还生气啊不就显得小气了,呵呵。”
“我带了些吃食,尝尝。”周郁兰打开食盒,取出几碟点心。
“姜糖?!”云珍惊奇的发现了有一碟盛着几块姜糖,是姜糖没错,她不会认错的,上辈子吃了那么多怎么会记错。
“有什么奇怪的?”云瑾不解。看看云珍,又看看周郁兰。
“珍妹妹怎么认得?这是我二姨娘的娘家兄弟从家里带过来的,说是给我们尝尝鲜。他们老家在凤凰市,不是我们广东的呢,是那地方的吃食。”
“呵呵,我,我哪里知道,不过是听先生说起过,呵呵,好吃呢。”
云珍低下头静静的品尝着家乡的味道。凤凰市,她怎么会不知道,湖南省的凤凰市,沈从文笔下的边城,21世纪的旅游胜地,和自己家只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以前每次去旅游,她都嫌姜糖太辣,而现在能再尝尝这种味道,她只觉得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