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愿 第二回 白莲初绽

作者 :

白莲初绽

不知绕了几重弯,拐到了山庄山门前的问闲居之中。

“这位是我家大公子。”蓝衣侍女一一介绍着,一举一动皆不失大户人家的礼节,乍一看,除去相貌略显中人之姿,言谈更胜大家闺秀。

灵泉般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紫衣公子淡然颔首,“见过柳叔。”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同时双手一揖,恰到好处。

“原来是江辰公子。多年不见倒又长大了不少。”那姓柳的、官老爷模样的人也回了一个笑容,拱手回礼。可能是那一身奢华而俗气的着装使然吧,可能是脸上那岁月留下的,深深的刻痕所导致的吧,看起来,总觉得那种笑容很不自然,很不舒服,非常,虚伪。

“这位是我家二公子江重渊。”

名唤江重渊的黑衣少年有些僵硬的行了一礼,“见过柳大人。”乍一看上去与那紫衣公子江辰动作如出一辙,然而细看去,却少了那份从容,像是被关在家里许久的小孩子第一次见到生人一般。

柳老爷闻言,又是十分标准的一个官场礼节,“重渊公子,久仰,久仰。”礼节虽是一丝不差,似乎还隆重了几分,像是久经历练一般。但也正是因为这完美,总让人觉得不真实。

说罢,柳老爷的目光又转向两人身旁的白色身影,本就羸弱,一张苍白清瘦的面庞又甚是显得稚女敕,看不出相貌有何出众。与旁边两个身高七尺有余的公子一比较,更是显得不起眼。唯有那双洞彻灵秀的墨玉眸子,皎洁若夜空明月,清澈胜山涧溪流。那一份远离尘世污浊的纯净、那一份无忧无虑的淡然,更是红尘中绝难出现的。便是这自认为阅人无数的柳老爷,见了也不禁自惭形秽。

终于,目光落在那身素白袍子上,颜色淡雅,款式却十分复杂,长长的袍袖与拖尾长裙上的图案连在一起,正是一只巨大的雪凤凰,蚕丝为骨,银纹作羽,一对光华耀目的南海珍珠便是凤凰的双目。

再看那与一身雪衣有着鲜明反差的如瀑黑发,用镂空雕花的中皇雪玉簪挽起一半,另一半随意披散着,缀着两串长短不一的南海珍珠链为额饰,中间那颗最大、最为耀目的珍珠,正好嵌在了眉心那水蓝色印痕的中间。这般模样,与晨间兄弟三人在水榭观鱼时的着装打扮全然不同,多了几分奢华,也衬得眉宇间多了几分与年龄有些不符的端庄沉静。

“如此,想必这位便是才名传天下,武功镇江湖的江清月江小姐吧。”

“大人过誉了,清月陋技,岂敢享此盛赞。”清月臻首微微低垂,浅浅一屈膝,当是回礼。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秀眉,抬眸,随着一个灿若怒放白莲的笑容绽开,眼底那一抹阴郁也转眼烟消云散,那一抹纯净天真的眼神又回来了。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很是惹人怜爱——这才是如她这般大的孩童,所应有的活泼。

“哪里哪里,清月姑娘的清箫华舞乃是天下一绝,更兼文采卓然、武艺超群,老夫更是佩服不已。”

又是一番客套,那坐在最上面的、浓眉宽肩身着棕黄色宽袍的中年男子——山庄之主江山弃,似乎也不愿再这么没完没了地客套下去,终于发了话,“既然兄长如此称赞,清月,你便舞支曲子,权当助兴罢。”话音声如巨钟,字字掷地有声,不容否认。

清月默默侧过头去,摆了个鬼脸,孩子气地捉起重渊的手臂,左摇右晃,一双会说话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重渊,我见犹怜。“二哥,好哥哥,你来吹笛子吧。”

“这……”重渊看了看大哥江辰,又看了看父亲。大哥淡然一笑,不置可否。江山弃则微微颔首,其意不言而喻。“如此,重渊献丑了。”

说罢,重渊抬手拔出腰间插着的青玉短笛,轻轻拂去了上面的微尘,指尖微动,一串轻灵柔美的音符流泻而出。清月足尖轻轻一点,落在大厅正中央的红毯之上。缓缓举起长袖,华舞,柔美曼妙不可方物。笛音陡然而上,带着隐隐的杀气,令听曲之人如置边塞沙场。清月手腕一转,微微下垂,两道白绫自袖中飞出,如游龙一般无风自舞,猎猎作响。抬眸,轻盈旋舞,白绫乖巧地收作一团,又层层展开,有如白莲初绽,一瞥惊鸿。笛音也随之缓了下来,悠扬,飘渺,空灵,虚幻,听曲者如痴如醉。半晌,幽幽而终,最后一个音符蓦然敞亮高亢,仿佛边塞战役结束之后,疆场上空的那一声凄厉的苍鹰之鸣。清月双臂一振,层层飞舞,若云卷云舒般的白绫,向两边唰地展开,犹如雪凤展翼翔于九天,又随着笛音的终止而缓缓落下。

众人仿佛被这苍茫却刚毅的曲、柔美却铿锵的舞所震慑,一时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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