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瑗对一个叫周玲的淘宝客户上了心,因为对方留下的联系地址是她刚参加工作的一个厂矿家属区,她曾经在读中专的时候认识一位同学叫周玲,也是那个厂的子弟。她几乎都快肯定这个周玲就是自己读中专那位同学,可是对方在电脑上说因为结婚购置喜糖却让她困惑,她的那位周玲同学很多年前就结婚了。或许只是重名吧,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天下之大,相同的地方相同姓名的人何其多。
然而这种巧合还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告诉闫妮妮这个客户如果再联系,由她接待。
周玲发来信息,闫妮妮把信息转给刘雪瑗。
她注视着电脑屏幕,周玲在那头询问货多久能到,是否准时,千万别耽误了婚礼。
她非常专业地回答着每个网上客户千篇一律的问题和担心,给对方再三保证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沟通结束的时候她忍不住心中的猜疑打出一行字,“你是否认识一个中专同学刘雪瑗?”
对方沉默了一会打出疑问,“我是有一个中专同学叫刘雪瑗,你怎么知道?”
刘雪瑗死死地盯着屏幕,看到这句话确定此周玲就是彼周玲,她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周扒皮,我就是刘雪瑗!”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周玲的骂语一波接一波跳出来,“你是刘雪瑗?你这个死人,这么多年不联系?你知不知道我还打到厂销售处去查你号码,还是任佳告诉我你早辞职了!你家也搬了!你母亲的门面也没开了!你的电话也换了!我想找你都找不到,你说你过分不?你都不把我当回事……”
刘雪瑗头痛地看着不停跳动的字符,还好没有在周玲面前,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周玲骂成什么样,她心有余悸地打断对方的指责,“对不起,这些年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走,电话号码老换,你父母家的联系电话号码被我搞丢了。你老公呢?”
果然周玲的怒火被转移,很干脆的回复,“离了!我马上结婚,你来不?”
“啊?啊!”这个回复让刘雪瑗愣住,眼睛圆睁,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只能下意识的打出两个感叹词。
“打字说不清楚,我们视频语音聊!”
刘雪瑗还在发傻,机械地连通视频。
周玲的大头出现在视频里,酒红色的披肩卷发,咖啡色的小翻领衬衣,弯弯的柳叶眉,白皙的脸颊,红润的嘴唇。模样依稀当年,可是那时尚的打扮,精致的妆容,成熟的气质和当年变化甚远。
刘雪瑗看着蜕变的老同学,忍不住赞叹,“要不是你的模样没变,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现在变得这么洋气,这么时尚,越来越漂亮了。对了你眼睛不近视了?”
“我做了激光手术,早就不带眼镜。你别说我了,你才是越来越漂亮,皮肤还是那么好,一点也看不出30多岁的女人。你现在怎么搞这个生意了?我要不买喜糖,还联系不到你呢!算算延安一别我们有6、7年没联系了吧?你去别的地方也不给我留个电话号码……”
刘雪瑗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对着视频微笑,心中暗泣,以前读书的时候没发现周玲是个话唠啊?怎么几年没见,周玲嘴上功夫见长,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根本不给人一丝插话的空隙,自己噼里啪啦一长串也不喘口气,难道女人上了年纪就越来越趋向婆婆妈妈?
此刻她非常感激视频聊天系统,视频聊天就是好,不光可以语音,还可以打字。她能在饱受周玲语言折磨的同时打字为自己辩解两句,“不是我没和你联系,我给你延安的那个手机号码打过,是空号,我也不知道你老公的号码,后来一直在外地跑,自己的电话号码也经常换就失去联系。我人不在平川,也没去你父母家找。你别光说我,说说你的情况,怎么离了?又要马上结婚,我不是很明白。”
周玲的声音戛然而止,刘雪瑗看到视频里的人眉头稍微皱了一下。
周玲的语速放慢,最后轻快的语气变得有些迷离,“我在延安待了一年就回平川收拾新房子,他年底回来了,不是回来休假,是回来提离婚,他把房子和家里的钱都给我,走个光人,我答应了……”
刘雪瑗咬着嘴唇,默默看着视频里的人,她不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玲的语气一转,“不说那些了,我现在新找了个老公,你回来参加我婚礼吗?”。
“呃……”刘雪瑗微愕,不禁佩服周玲的自我调节能力真强,马上就可以从失败的婚姻转向第二次婚姻的喜悦,“我在北京回不来,我回平川的时候去找你,待会我把订款退回去,那些喜糖算我送你的。新婚快乐!”
“呵呵,谢谢。”视频里的周玲笑的分外灿烂,刘雪瑗也跟着裂开嘴送上真诚的祝福。
两个人继续聊了一些现在各自的生活和其他同学的近况,直到淘宝提示音又响起,刘雪瑗才不得不和周玲道别,开始忙碌的工作。
回复完其他客户的咨询和要求后,她放下鼠标,点燃一支烟,看着那迷蒙的烟雾,心中感慨万分,16年前带着眼镜清纯的周玲,今天时尚成熟的周玲……周玲居然马上结第二次婚?这个世界变化真是太不可思议,没经历过的谁也无法想象,就像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她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