瑗似烟火 第一章 快乐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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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末,刘雪瑗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父亲刘东阳是个煤矿工人,母亲王海棠没有工作,自己开家小饭馆,哥哥刘勇比她大一岁半。

父亲老家在平川市附近的农村岷县,家里还有一个姑姑刘东秀,一个幺爸刘东军。听说本来刘东军不是老幺,下面还有个弟弟,在刘雪瑗还没出生前就因病去世,刘东军成了刘家老幺,所以刘雪瑗兄妹俩从小就喊刘东军“幺爸”。

母亲家在平川市,家里一共四个姊妹。二姨王海丽、小姨王海娟,还有一个舅舅。不过舅舅不姓王,舅舅姓孙叫孙红卫。

刘雪瑗问母亲,为什么舅舅和母亲不姓同样的姓?

母亲说,外公在特殊时期的时候因为建立医院被打成走资派,那时全家为了生活,只好宣布跟外公月兑离关系,将外公的“孙”姓改成外婆的“王”姓,舅舅作为家里唯一的独子保留了孙姓。她嫁给刘雪瑗的父亲就是为了把家庭成分从“黑五类”转变成“红五类”,好抚养下面的弟弟妹妹。

那个时候刘雪瑗太小,不明白十年动乱给上一辈带来的意义和影响,只迷迷糊糊听母亲解释后就认为大人解释的肯定是有道理的事情。

她刚刚学会走路,常常见不到父亲,后来才知道父亲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一年半载不能回家。母亲当时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小孩子,等农村里不忙农活的时候兄妹俩就被带回父亲老家岷县给爷爷、女乃女乃看管。

对岷县的印象刘雪瑗已经不深,只记得有一次跟哥哥去小河沟钓鱼,鱼咬住饵往河中间游。刘勇心急顺着绷直的线沿河边跑,一脚踩在鹅卵石上,人打滑滚进小河沟。刘勇在小河沟里扑腾,刘雪瑗人小不敢下河,只得站在河边大哭大叫:“快来救救我哥哥!我哥哥掉进河里了!”在田地劳作的大人赶来把刘勇从河里捞出来,刘雪瑗顾不得哥哥湿漉漉的衣服,紧紧搂着他的小身板一起发抖。

还有一次大人在河里捉了个土鳖,用稻草捆住扔在地上,刘雪瑗去逗土鳖,那个土鳖四肢都缩在壳里不出来。她用手指头去戳土鳖柔软的头,突然土鳖的头快如闪电般伸出来咬住她一个指头,她又惊又怕,痛的大哭,怎么也甩不掉土鳖。大人用菜刀把土鳖的头砍下来,土鳖的嘴还是不松,最后把她整只手放进水缸里泡了一会,土鳖头才掉下去。打那以后刘雪瑗再也不去戳乌龟、甲鱼之类的头。

农村里忙活的时候刘雪瑗兄妹就给住在平川市的外婆抚养。外公已经去世,兄妹俩和姨、舅舅住在一起,外婆家很小,只有在弄巷的两间平瓦房,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刘雪瑗兄妹俩住在小阁楼上,晚上经常有老鼠跑来跑去,外婆家的大黄狗就追来追去,刘雪瑗牵着哥哥的衣服喊:“哥哥快看,大黄又在逮老鼠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嘻嘻。”

她很喜欢外婆家的大黄狗,经常去扯大黄的尾巴,大黄的块头比她都大,大黄往前一纵,她就趴在地上。为此她和大黄没少挨外婆的骂,外婆总是一边重重地教训她不爱干净,一边轻轻地拍去她身上的尘土。

刘东阳说要在新开采的新南县煤矿工作很久,王海棠考虑到两个孩子渐渐长大,自家母亲还要管下面的弟弟妹妹,实在不忍心给老母亲再添麻烦,但是她又不放心把孩子给公公婆婆抚养。儿子掉到小河沟和女儿被土鳖咬的事情都让她万分担心,她不能理解公公婆婆怎么可以放任那么小的孩子去接触那些危险的事情。她干脆关闭了小饭馆,带着刘雪瑗兄妹一起去了丈夫工作的地方。

新南县煤矿局给工人家属安排了专门的生活区,大人、小孩住在一起。人口少的分一间小平房,人口多的就分一间大平房或者两间小平房。

刘东阳一家四口分了一间二十平米的大平房。房子中间隔着一幅布帘,里面放了一张小床让孩子们住。小床旁挨着两门开的大立柜,大人的衣物占一柜,孩子们的衣物占一柜,立柜上面的隔断里放着被褥、枕巾类生活物品。从立柜到墙角堆着几个蛇皮口袋,有的里面装老玉米,有的里面装干面,有的里面装大米……

外面除了放刘东阳两口子的大床,还在床边支了一张折叠桌,吃饭的时候一家人或坐在床沿或坐在竹凳上,两兄妹写写画画也在这张桌上。靠窗口摆了个旧木碗柜,调料和餐具都在这个碗柜里。碗柜上放着两个热水瓶和几个水杯,一个钢杯里放着牙刷和牙膏。碗柜旁边是一个三角铁支架,铁支架的油漆已经月兑落,有的地方着斑驳的铁锈,铁支架分三层,最上面挂着一面老旧的镜子,四周已经微花,中间还能清晰的照见人影,镜子旁挂着一把梳子,三层铁架上分别放着洗脸、淘菜、洗脚的盆子。

屋外摆了个蜂窝煤炉子,厨具和蜂窝煤都放在外面,这里家家户户基本如此,没有人会故意拿走别人的东西。离刘东阳房子不远处有一排公共自来水管,矿工的家属都在这里用水。王海棠每天在折叠桌上切好菜,再去公共用水处淘米、洗菜,或者有时端上一大盆脏衣服去洗,洗净后就直接晾在两根电杆之间绑着的麻绳上。

新南县矿区虽然地处偏僻,也有几百号人要生活,煤矿局专门在食堂旁边开了个蔬菜店,像刘东阳这种带家属的家庭一般去蔬菜店买点蔬菜和肉回来自己做饭,像其他单身矿工就直接在食堂吃饭。

刘东阳每天下矿井工作,王海棠就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有的时候和邻居聊聊天,有的时候在家给丈夫、孩子做些衣服。生活区里很多矿工都携带家属,刘雪瑗兄妹认识了不少同龄的玩伴,天天吃完饭就跑得无影无踪。一家四口各得其乐,小日子过得倒也平静、祥和。

新南县给刘雪瑗留下的影响很深,那个时候她已经三岁,在那里留下了四年美好的童年回忆。

新南县煤矿附近是起伏连绵的群山,古老密集的树林,潺潺流淌的小河,神秘的黑山洞,摇摇欲坠的独木桥

春天,兄妹俩和邻家的小孩去采摘野花,弄得一些极为好看又很香的花,虽然付出不少代价,不是手脚被花刺扎出血,就是衣服被树枝挂破,可是刘雪瑗毫不在意,回家后把花插好,女乃声女乃气的问大人好不好看,加上她嘴巴又甜,一看大人脸色不对急忙拉着哥哥认错,所以父母总是又好气又好笑不了了之。

夏天,小河沟经常看见兄妹俩的影子,每次当他们抱着“劳动成果”——鱼、虾、螃蟹、泥鳅等回家,虽然难逃一骂甚至挨打,但是到最后王海棠还是会用面粉裹着这些“胜利品”炸给他们,两兄妹抢得不亦乐乎,吃得津津有味。

刘勇的胆子比较大,揣唆着一群小伙伴去黑山洞探险,刘勇走在最前面,刘雪瑗小手牢牢揪着哥哥的衣服,其他小孩也或拉或牵,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紧挨着在甬道里缓缓前进。走到快失去光亮的地方,一阵冷风袭来,不禁让人感觉阴测测,不知谁喊了句“有鬼啊!”一群孩子七手八脚、慌里慌张地冲出黑山洞,出洞的速度可比进洞的速度快了n倍,“黑山洞探险”计划就此失败。

秋天,兄妹俩和他们的小伙伴更调皮,树上的水果、庄稼地里能吃的东西都受到他们的破坏,惹得守园人气急败坏四处追打,孩子们嘻嘻哈哈漫山遍野逃窜。守园人追累了回去休息,孩子们偷偷跟在后面窃笑,守园人发现了作势要追,孩子们马上仓皇四散……守园人终于放弃追逐回到园子,孩子们也开始聚集交出自己的“胜利品”,就着枯叶烤从地里挖的红薯,就着溪水洗净树上摘的果子,欢声笑语充斥在山中。幸好那个时侯大家基本都在溪边点火玩耍,居然一次也没引起火灾。

冬天,新南县的气温较低,当天气转冷的时候,悠悠小雪就从天空纷纷扬扬飘落。刘雪瑗常常站在雪中,任雪落下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雪女圭女圭。据说母亲生她的时候刚好遇到下雪,文化不多的父亲就给她起名刘雪,后来觉得和“流血”谐音,就改成刘雪瑗。

王海棠会带孩子们去看新南县县中心的喷水池,那里有凝结成奇形怪状的冰柱,还有树梢上悬挂的各种冰凌。刘雪瑗好奇的看着这些晶体,明晃晃、晶莹透亮,像闪着寒光的利刃,又像玉琢的石钟乳。

刘雪瑗觉得最好玩的是“滑雪梯”。一群小孩子把积雪堆在一起,用铁铲从中间挖开,再从上到下一一敲平,就做成了雪梯。尽管小手冻得通红,嘴唇冻得发乌,开裆棉裤湿透,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可兴趣却越玩越高,非要玩他个不到大人催饭绝不回家的地步。

兄妹俩还经常坐在大床上和父亲一起听母亲讲故事。讲到动物或者宝贝的故事时大人们会争着说远处的高山上就有很厚很厚的雪,还有何首乌、人参和老虎等许多他们小孩子没见过的东西。两个小孩子就抢着问老虎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凶?人参和何首乌女圭女圭是不是会跑?于是又引出一大串人参和何首乌女圭女圭精灵古怪又可爱的故事;老虎有恶有善、天理报应的故事。

刘雪瑗长大后常常会想大概她的感情喜好就是在那时启蒙的吧。新南县是值得她留恋的地方,那山、那水似乎还回荡着儿时的笑语,她真的很想有机会再到新南县住过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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