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杨小忌茫然看了一会天花板,渐渐想起前事,倏然坐起。颈项间一阵剧痛传来,杨小忌痛叫一声,嘴里的布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取下。
捂住脖子,闭目龇牙咧嘴一会,才缓过劲来。于是看到了胡雪儿,也看到了周边的环境。
杨小忌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被囚禁了。是的,是囚禁,甚至不是软禁。
铁窗、铁门,门上还预留了一个小小的观察窗。约十平方的小房间。两张单人床基本就塞满了房间。胡雪儿就坐在并排的另外一个小小单人床上。
“这是什么地方?”杨小忌问。
“拜托你问个我知道答案的问题。”胡雪儿说,继续玩着手里的手机。
手机?
杨小忌扑了过去:“赶紧报警!有人绑架我们!”
抢过手机就打110,却拔打不通。
胡雪儿看着她:“信号明显被屏敝了,没用。不然你以为罪犯都那么菜啊?”从杨小忌手里轻轻抽回手机,继续玩游戏。
“你的手机哪里来的?你不是穿着睡衣吗?”。
“白痴,当然是在睡衣里。”
杨小忌闷闷不乐:“白痴都被绑架了。”
胡雪儿翻她一个白眼,继续玩愤怒的小鸟,显然这一关失败了,传来几只猪阴阴的笑声。
“你惹了谁呀,好象只是顺带绑架了我。”
“事实是你顺带了我。我,被顺带了。”
杨小忌想起这一周的事儿,也拿不准了,跑到门前,从观察窗往外看:“有人吗?有人吗?为什么把我弄到这儿?我没财没色,你们图个啥呀,说啊?”擂了一下铁门,铁门质量很好,貌似钢门,并没有多少音量传出来,没有发生杨小忌想要的震耳欲聋的效果。反倒是手,擂疼了。
胡雪儿的手机里又传来几只猪的笑声。
观察窗外,只看见对面的白色墙壁,无人,无声无息。
这就是杨小忌到清新小镇的第七天。果然没有轻松的活啊,一千块钱看个大门,风险也是层出不穷。现在小命保不保得住都两说。
杨小忌郁闷了,双手张开向天,狂叫:“啊~~~,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残,我还没活够!放我出去——”
“还没说让你去死吧,叫什么叫?”
“喊喊还不行?”喊完杨小忌安静了,淡定坐回床边:“我又没有手机玩,又没别的事可做。”
“留点气力吧,一会挣扎啊、逃跑啊,估计用得着。”
杨小忌一寒:“啊,我绝对不挣扎,他们要啥我给啥,一定配合。”杨小忌怕疼。是看到别人手指头流血,自己手筋也会同步抽疼的那种。
“强你奸你也配合?”
杨小忌恶寒,想了想,丧气了:“我也不知道,尽量吧。”抬头打量下胡雪儿,凉凉地补充了一句:“真要发生这种事,应该也是你先中奖吧?就冲着你这祸国殃民的程度。”
手机传来几只鸡的欢呼,显然游戏通关了。胡雪放下手机,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一对高耸突起在杨小忌脸孔上方。只听得她哈哈干笑几下,做出狰狞的样子:“真要有敢来的,我要吸干他的精元、吸尽他的阳气,让他人尽灯枯、精尽人亡!”
随着她的笑声,胸前波澜颤动。
杨小忌看着她稚气未月兑的脸,风中凌乱了。
“我看,当着别人的面,这话你最好别说。要说也得等我不在场了再,我不想目睹人间惨剧。”说话间,目光拈量一下眼前横着的一对胸器,这真的是弄大的?一个念头闪过,杨小忌摇摇头,躺倒,拿被单盖住脸,不想理她了。
一场对话顺着隐藏的视频线,传到另外一处办公室。苏三娘乐不可支,笑得双肩直抖。
她很赞同杨小忌的话。只觉得这样一张女敕脸,却努力摆出阴险的模样,不知道有多娇俏可爱。外加这魔鬼的身材,简直是天使杀手。再纯良的男人,恐怕也被招惹成色中恶魔了。
回首问:“老沙咋弄来的?这么极品一个小姑娘?”
香雪兰站在她的身后,也是无语。“据说是在同一张床上,一起就弄过来了。省事。”
“还好是交了给我们,要不然,啧啧!”主上估计也是不想另外生事,才把这女孩子交给她们俩看管的吧。
说着便往外走。香雪兰默默地跟了出去,小心地带上门。门外是长长的走廊,通透的走廊外面,阳光灿烂,水色山光扑面而来,景象十分怡人。
这是半山处的且亭居,苏三娘的宅子。谁又能够料到,这样一处白漆红瓦、风格明艳的宅子里,有设备先进的地底囚牢?
杨小忌渐渐饿了。一方面是真饿,一方面是恐惧。饶是她性子比较冷淡,也抗不住在清新小镇遭遇的一系列怪事打击。毕竟未经世事,初见江湖险恶,没点恐惧是假的。恐惧感加重了饥饿感,她很快就饥肠辘辘。
她掀开被单,问:“几点了?”
“刚才是八点。”
“我问的是现在。”
“现在手机没电了。”
“没电你还玩?”
“玩的是你咯。”胡雪儿斜眼看着她,一副:你终于上当了的表情。
杨小忌被她打败了:“你还有这心思?多无聊啊!”
胡雪儿忽然笑了,春风拂面一般的。
杨小忌再寒:“没事你还是别笑。”
“你有什么心愿?”
“啥?”
“你有什么想做而没有做、不敢做、或者来不及、没做到、一直惦记着的事吗?”。
“干嘛?”
“反正不是交待后事。说吧,难道说说你都怕?”
“我怕什么?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愿!”
胡雪儿表示保留意见。
杨小忌交叉双臂,枕在头下。一时出神,看着天花板,半晌说:“小时候我很喜欢吃果冻,爸妈怕我噎着,老不想让我多吃。我那时候啊,就想,要是有很多很多的、小山一般高的果冻,那真是天堂了。后来有一回做梦还梦到,天上下起了果冻雨!”
胡雪儿露出真诚鄙视的表情。
杨小忌继续说;“其实我小时候身体满差的,三天两头病。父母对我期望值也不高,我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好象就够了。可能是这个原因,我自已也是过一天算一天,活一天赚一天,基本没什么理想的那种人。”
“后来到了高中,可能是发育期的缘故,身体突然就好起来了。不过性格也就那样了,没啥野心、没啥追求,所以,没啥心愿。”杨小忌结束了讲话。
胡雪儿等了半晌:“就这样?”
“嗯,就这样。”
胡雪儿好象有点苦恼:“你还是许个愿吧,想想,如果说了就成真,那你最想干嘛?”
“虚拟假设的事,没有意义。”
“你不想遇到个帅哥?谈一场恋爱?两情相悦,两相情愿,在一个有星星也有月亮的晚上,幕天席地,阴阳?”
看着她雪白精致的小脸,杨小忌凌乱了:这孩子,啥样子的家长教出来的呀?在胡雪儿一再追问下,她老实地回答:“帅哥想过,恋爱想过,‘幕天席地,阴阳’没想过——你有想过?”
“嗯,我的初夜必须要这样子的!”胡雪儿双拳紧握,两眼放光。
“初夜?”杨小忌狐疑地看着她。
“不行吗?”。胡雪儿再度摆出跩跩的表情。
“行是行,”杨小忌期期艾艾地说,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她的胸:“那个,你不是说……是做ml爱做大的吗?”。
胡雪儿咳嗽一下,眼珠转动:“嗯,那个,心愿实现过了,很不错的,建议有机会你也试试。”
杨小忌严重怀疑,但也不去戳穿她。“算了,活着出去再说吧。”
“活着出去?这个就是你的心愿?”
“是啊,是我眼下最重要的心愿。”
“那么简单?”
“你觉得简单?”杨小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才想起来,貌似从头到底,没见到小萝莉惊慌失措过,这不象是一个孩子或者同龄人的表现。难道,她有什么倚仗?
胡雪儿:“也不是,我只是想不到,你会提出那么低级的没水平的心愿,果然你没什么想象力啊。”
“什么想象力?”
“比如说,拥有某种能力,遁地、飞天、隐形什么的,一样可以帮助你离开。而且这能力还可以用一辈子,那才合算。你这个一次性消费品式的心愿,万一真的有梦想成真的机会,你岂不亏大?”
“心愿也要能够实现的才算。”杨小忌不觉好笑,遁地飞天?不如说得道升仙好了,还能长生不老呢。
“你确定?”
“我确定,我现在能平安出去就万幸了。至于别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活着就好。”
“我看,你该有八十岁了。”
“不,事实上,我一百有八了。”杨小忌很知足。她从来都只担心眼下的烦恼。
说话间,一声轻响,观察窗处弹出一个托盘,两大碗饭。
杨小忌奔过去,透过窗口,看到外面一个蒙面人。杨小忌喊:“你是谁?想干什么?”
蒙面人平板的语气说:“十秒钟,如果你不取饭,托盘就自动回收了。”
杨小忌忙不跌地把托盘上的饭取下,再回头,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再看两个碗内,白米饭,两个蛋,两撮青菜。两个小勺子。
“伙食真差啊!”杨小忌说着,挥动勺子,大吃起来。
死也不当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