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尘 第二章 邂逅欣相遇,只道是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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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w:210|h:140|a:c|u:/chapters/20128/9/]]]陈德走在最后,皱眉瞪着陈莫凡洒月兑镇静的身影,心道:“没想到这个陈莫凡,三言两语便已探得这独客踞确实古怪。明知有诈,却偏偏深入虎穴,不但面无惧色,反而依旧行事潇洒,桀骜不驯。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定是个可怕的敌人。

陈莫凡二人随老板之后,行至门口,却发现青砖上竟偶有红点四散,除了一处。陈莫凡思索,停下对独孤贾笑道:“贾老板,最后一个问题,这门前两株盆栽是否移走了?”独孤贾一听,缓缓回过身道:“这”独孤贾正欲回答,却忽闻一人娇嗔道:“因为,我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头子,有贵客来了,不让人家进来,还在门外磨蹭什么!”老板立即轻笑道:“贱内鲁莽,二位公子海涵了。请进,待吃完酒饭后,我亲自带二位去院内走走,一一讲解,如何?”

陈莫凡道:“贾老板倒是爽快洒月兑!”

“呵呵,公子不要见笑了,这事无不可对人言。倒是公子心细如尘。”贾老板说着便伸出手道:“请。”

陈莫凡二人正准备进去,忽然迎面风尘仆仆而来一人,正是老板娘,看她模样不过三十左右,娇容美艳,风骚挠人,上着广袖盘丝薄衫,一身紫燕秀边红裙花边遮鞋。走起路来,更是花枝乱颤,走到二人面前,一下转过身,两手分别拉着二人,也不看独孤贾,便娇声道:“二位公子别理他,筠莲陪你们喝酒去。嗯~”

陈德盯着被老板娘拉皱了的衣服,冷冷道:“拿开。”老板娘一惊,便扭捏地松开了手。陈德轻抚拍了衣袖,径自走进入内堂。陈莫凡只是盯着老板娘,眉头一紧,然后用一根手指轻轻的提起正在自己臂上磨蹭的手,又看了看老板娘,付之一笑,便独自走入店内。

略一看,店内竟已有不下三十余人,分为两拨,于店内楼梯东西两侧各自为营。右边一路人身着青衣,行为乖张,刀剑佩腰而坐,面容喜怒各异,桌上酒肉却是一扫而空,对陈莫凡等人则是视而不见,但是眼神时常停留在对面一行人。

“青衣帮的人。”陈德边走边轻声道。

“青衣帮?”

“青衣帮是江湖最大的青帮派,意在包容黑白两道,帮派首领可能上至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下至江湖义士,绿林之人。因此说话做事,都很极端。平时以腰间令牌为号,便衣行事。只有在重大事情之时,才会身着青衣,聚集共事。”陈德说着,在中间偏左靠墙一处坐下,背门而坐,与陈莫凡相对。

“这么说,今夜恐怕不会太平了"陈莫凡说罢冷笑。

与青衣帮相对的一路人,各个正襟危坐,衣着统一,面容谨慎,滴酒不沾,手握腰间佩刀,伺机而动。陈莫凡发现,自他们进入时,他们虽未正视过自己,但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自己。

“头戴官帽,衣着飞鱼、蟒衣,剑佩秀春刀,锦-衣-卫!”陈德随手斟了两杯酒,月复语轻声道。

“锦衣卫?是朝廷的人?”不仕之约的约束,陈莫凡对朝廷之事也从不关心。

“不错,锦衣卫自太祖皇帝创建,美其名曰是为皇帝监视、侦查、镇压官吏的不法行为,但是则是皇帝党同伐异、兔死狗烹的特务机构。如今朱棣起兵靖难,登基为帝,但谋侄篡位之说坊间流传甚广,这诛伐“乱党”之事,自然又是锦衣卫一展拳脚的时候。”陈德虽压低了声音,但陈莫凡还是能听出他言语之下的讥笑、憎恨之意。心道:这么说,他不是朝廷的人了?那就好,不然我会很麻烦的!

老板娘突然对着里屋喊道:“春儿啊,春儿,还不快给两位贵客拿酒,要上等的竹叶青!”老板娘虽说着,人却已走到锦衣卫一处,拿起一壶酒,倚着桌子便一饮而尽,道:“各位官爷,是嫌小店这酒不够香纯么?这些可都是地下酒窖里二十年的沉坛啊!不信,你且闻上一闻。”便一个转身坐在了唯一身着飞鱼服的青年腿上,拿着酒杯的手不停地摆弄着他的下颚。突然被他右手猛然抓住,老板娘一惊,眼神警觉,但觉他用力不重,旋急又妩媚起来。青年右手轻轻一旋,老板娘便似螺旋般被抛离了出去。老板娘甚为难堪,大骂无趣,便又花枝乱颤地抖动到了右边。

“好功夫!”陈莫凡暗叫道。

“不过都是朝廷鹰犬,不足为俱。这两队人马今夜齐集独客踞,恐怕不是巧合,据我所知,这独客踞身居西北、东南两路要道,按说应都是商旅镖局之人必经之处,锦衣卫不住官府驿站,竟会在此流连。连身着飞鱼服的上级指挥使都一并前来。”陈德望低头边盘弄着酒菜便道。

陈莫凡皱眉听着,突然嘴角一笑,道:“我想,应该还有人来,而且是这两路人马都在等的人。”

“不错,能让这两路人马一起出动的人,只怕也不是等闲之辈。”

“陈德,你在外行走多年,最近江湖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事。”陈莫凡问道。

陈德仔细回想,摇头道:“我这半月来虽都在西北大漠行镖,但中原之事,我不敢说了如指掌,但至少也略知一二。但确实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陈莫凡轻皱着双眉,自语道:“是么?”

陈德抬头看着一脸镇静的陈莫凡,心道:“他比我想象得更可怕。”

忽见一青衣女子碎步走来,面容清净秀丽,笑容委婉可人,手中端着竹叶青。走到二人面前,轻轻一笑,也不多言,斟上了两杯浊酒,望着二人,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有句诗道:眉梢眼角藏秀气,无音笑貌露温柔。这荒郊野外,竟也有这般清丽女子。”陈莫凡赞道,微微一笑。

“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陈德喝着酒,竟突然温柔一笑。

陈莫凡见他难得温柔,笑道:“没想到冷面镖头陈德也有柔情的一面啊。”陈德微微正色,也不回答。

陈莫凡又道:“看来,我一定要见识见识这位佳人了!”

老板娘本在右行之人中间喝酒、行乐,听到陈莫凡赞叹,以为是说春儿,突然媚声道:“既然公子那么喜欢这个小哑巴,我且将她赠与公子,反正我也嫌她在这里碍手碍脚,怎么样?”

陈莫凡愕然,望向远处春儿低头不语,看似甚为惹人怜。但要事在身,忙摆手微笑道:“老板娘客气了,等我什么时候养的活自己,再说吧。”说罢,松了松眉,摇摇头,自叹这言多必失啊。突然耳朵一动,正色道:“来了。”

“但只有四人!”陈德抬头望了一眼陈莫凡,眉间一紧,道。

正在这时,内堂传来了马嘶声,店内之人倏然安静,锦衣卫不动声色,面面相看,眼神骤明,手中秀春刀已然握紧。右路人马谈笑之声戛然而止,杯酒尽释,面露杀机,腰上佩刀移至胸前。老板亦是一惊,与老板娘相视点头,当下立即出门迎客。

只听传来一声娇笑,声音温婉动人,道“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竟有这般闲舍雅居,酒香飘然,倒别有风情。”

另一人咯咯笑道:“怎么样,姐姐,跟我出来游秋山水,不会错吧。”声音清秀豪爽。

忽听一男子道:“你?跟你?前日所宿的溪凤阁,昨夜暂居的婉风别苑,今夜的独客踞,哪一处不是我计划在内,悉心安排?怎么成了跟你了?”听声音,不过二十多岁。

锦衣卫闻言,突然起身站起,谨慎听音。右边之人却举杯收刀,见锦衣卫起身,心下一凛,面面相觑。

“是是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班门面前弄斧,不自量力。哪像朱公子啊,年轻有为,殚见洽闻,如此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必能出将入相,少年英雄啊!”这女子妙语连珠,虽字字溢美之言,语气却颇为讥讽。那男子似早已料到,也不回她。

陈德背对他们,听了,嘴角竟然轻轻一笑。

“各位客官,请。”说着,便到了门口。

走在前的女子却突然停了下来,面对独孤贾,道:“一路走来,这门庭别院倒都布局精细,地面无尘,只是这门前似是颇为空旷,若是放上两树盆栽,岂不更好?”老板一惊,望着内堂的陈莫凡,又看了看眼前的温婉女子,笑道:“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那位公子。”伸手指向了正对门而坐的陈莫凡。

陈莫凡抬头望去,只见她身着云丝披风,红色碎花百褶裙,身形婀娜,体态自然,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女子进屋双手放下披风连帽,露出娇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陈莫凡心下一叹,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好干净的女子。”

陈德也不回头,只是一笑道:“那是当然。”

她抬头正好望见内堂中座的陈莫凡,二人相视,女子点头大方一笑,便转身对身旁女子,指着陈莫凡旁边一桌道:“沐彤,我们且坐那边吧。”那女子便是沐家千金,沐羽卿。原来这半月来,她都随林似霰与朱煦同游江南,如今正是回苏州府的路上。

林似霰一路和朱煦斗闹不休,最后说不过他,竟一个转身踢上朱煦的双膝,谁知反被朱煦内力反噬,正欲后退,却被身后门槛绊住,眼见便要跌倒。朱煦心下一惊,抢身上前,双手一挽纤腰,立定之后,眉间一皱,便右手一旋,林似霰被旋转抛离出去。林似霰晕头转向,本被他双手抱在怀中娇羞,心下一软,谁知他竟将她抛开,站稳之后,便怒言相向,道:“朱煦,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我抛出去!”

朱煦双手负立,拿着被黑布包裹的刀剑。眉间一挑,道:“这么说你是想让我一直抱着你了?”嘴角痞笑道。

林似霰听闻满脸绯红,娇羞跺脚,道:“你我不跟你说了!”便转身跑向沐羽卿。

朱煦笑着走进内堂,余光一扫,见锦衣卫蠢蠢欲动,朱煦倏然正色,眼神厉然,锁眉轻轻摇头。锦衣卫相视一眼,心领神会,也不多言。

陈莫凡见两路人马各自收兵,道:“不是。”

却听陈德笑道:“当然不是。”

已入深秋,虽不似西北大漠那般早袄午纱,但也夜露微凉。夕阳已下西风岭,群壑倏已螟;枫林萧萧梳叶声,风泉满清听。原野荒郊,已是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西风骤作,唯见孤月独徘徊,忽暗忽月明。这样寂寞空灵的夜里,一处安宅,一杯温酒,便是一弯港口,温暖,舒心。

陈莫凡此刻正在喝酒,“只可惜这却是一杯浊酒!”陈莫凡自语道。

沐羽卿和沐彤已在陈德身后的桌上坐下,望了望陈莫凡二人道:“沐彤,那人的背影,是不是很熟悉?”

沐彤点了点头,道:“像,太像了。”

这时林似霰跑到沐羽卿一旁,生气地一下子坐下,喝茶不语。朱煦走来,正准备坐她身旁,岂知她竟将座椅踢开,转过脸去,朱煦笑着叹了口气。

林似霰顺着沐羽卿二人眼神望去,倏地眯起眼睛,忽然起身坚定地叫道:“师父!”

陈莫凡、朱煦皆是一惊,却见陈德竟笑了起来,转身向四人抱拳道:“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别来无恙吧,羽卿、霰儿。”原来林似霰是从镖局名师,正是陈莫凡家的宸丰镖局副镖头陈德。陈德多次为沐林二家苏绣护镖行走四方,多年来与二位小姐亦是挚友,林似霰见他武功卓绝,又恰逢忌惮朱煦的武功而数次偷袭反被他吞噬,便决心习武以期挫败于他。

林似霰抓着陈德衣服笑道:“师傅,真的是你啊!”陈德点头微笑。

“陈大哥,出镖之行可一切安好?”沐羽卿柔声道。

“西北大漠,我孤身皆已去过数次,难不倒我的。”陈德答道,竟露出温柔笑意。

林似霰拉着陈德,娇嗔道:“师傅,你出镖的这些日子,我的武功也随你一起走了,刚才差点,差点”林似霰说着突然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朱煦。

朱煦无奈一笑,起身拱手道:“在下朱煦。陈兄大名我可是听了多了去了,这真的要多谢某人整天在我耳边念叨。”说完,便回望了一眼林似霰。

陈德亦拱手道:“朱兄少年英雄,风流倜傥,难怪常听霰儿整日提起,虽多是赌气之语,但言语之外,我倒是能猜到些。”

陈德怕说出林似霰心事,她又要做出什么,于是说的甚是含蓄。朱煦听了,只是望着她,一个劲地偷笑。

沐羽卿听完也是暗暗一笑,转身向陈莫凡,道:“这位同行少年,俊朗潇洒,想必是陈大哥的朋友吧。”

陈莫凡听完,双眉一挑,心道:“总算有人看见我了。”不等陈德回答,起身拱手道:“小姐谬赞了,在下姓书,单名一个生字。”说完便向望向陈德一眼,陈德心领神会,却也不免一愣。

林似霰走到陈莫凡身旁,轻拍他肩膀笑道:“书生?真有这名字呢!”

陈莫凡也不回答,只是付之默认一笑。

漆黑的身影在一帘幕卷后悄然里离开。那人心道:没想到这来路不明的两路人竟是相识,力量更不可小觑。本来一个锦衣卫就已经够难对付了。我不管你们是谁,今天谁也别想走。

“要怪,只怪你们来错了地方!”熄灭灯火,墙上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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