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宴兮。
隆冬时节申时
眼圈黑黑的。头发乱糟糟的。喜欢在暴雨天撑把伞在自家小院儿里发疯的。
捧着手机在沙发上各种打滚儿的。经常性滚到冰凉的地上的。木有银子了的。
买不起纸质书只能看电子书的。乱七八糟的朋友越来越多的。已经不太会写字了的。
就算写了字看起来也非常丑的。总是莫名烦躁的。突然喜欢上阿黛尔的音乐的。
日子越过越勤奋的。慢慢的有了自己的计划的。以后的生活预想起来一片光明美好的。
假期里常被朋友拖着去ktv的。突然就嗜好k歌的。次次都和别人打着赌声嘶力竭的飙高音的。
讨厌新的宿舍的。想要和蒙蒙一起搬出去租房子的。万分渴望无间断宽带网络的。
因为老写日记所以文字开始自成一风的。渐渐离不开手机耳机的。白天呵欠不断的。晚上万分精神的。
对益智玩具突然来了兴趣的。妄图拼出一千多块儿的立体伦敦大桥的。时常模索着个魔方的。
时不时就非主流一把的。目测好像胖了好几斤的。自认个子还是矮到难过的。
性情多变的。总是莫名其妙就开始放空的。视线飘忽不定的。
外表无害而又纯真的。内心纠结而又矫情的。
碌碌无为的,阴谋家。
终有一人,我将爱他至深,却也会恨他入骨。
他的发尾,发际线,额头,眉眼,鼻梁,胡渣,嘴唇,下颚,脖颈,喉结,肩膀,胸膛,手臂,指节,他的一切我都将万分的熟悉,当然,我也会痛恨他的所有,就像厌恶自己一样的,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我将失去桀骜和放荡的机会,失去了和不同类型男人交往的几乎,失去了自己大部分的自由时间,还有一生的念念不忘。
这些都是些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总是在某个时间某个地方,身体里的什么不见了,空荡荡的兜风,涩涩的疼。
我想,就算到最后,他应该还是会出现的。
也许我们会莫名其妙的相识,阴错阳差的擦身而过,朋友一般的交往。
也许我会突然发现,他是那么帅气,他是那么完美,如此的无可比拟。
也许他也会在望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慢慢流露出几分不太一样的东西。
然后,我们理所当然的相爱,羡煞旁人。
真是讽刺的很,我大概是迷梦未醒吧,要不然怎么会白日做梦,还做这么不切实际的梦,我还真是个矫情而又纠结的人呐。
清凌凌的光透过午后的沉寂和巨大的落地窗玻璃,映在店铺里形形色色的书本封面上,对比着空荡一人的店铺,透出几分隐隐的寂寞来。
明宴兮支愣着脑袋,身子靠在柜台上,手上夹着本打开的书,望着店铺外的街道,默默的发呆。
一抹光独独闪过店外那棵茂密的柏树树叶,虚虚的打在明宴兮的指尖上,随着时间慢慢溜到被她压着的书本纸张上。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明宴兮心里一阵一阵的烦躁,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就是烦得很,脑子里闪过的好像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什么下学期的课排的突然紧了很多啊,什么有几门新加的课都是些不能逃课的老师啊,什么好像明天就有节班导的课没法逃掉啊,什么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打发时间啊,什么怎么觉得这个下午不仅没什么生意而且还格外的漫长啊,什么那个某海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联系自己啊,什么自己现在烦躁的想要掀桌了啊。
还有,随便来个人能聊聊天也行啊,别说裎北那个祸头子了,就算是唐彦也行啊。
在这样空荡的地方,连呼吸都是几闻可见的,明宴兮低低头,叹了气,闭着眼睛冲自己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挠。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换了品种,当人当腻了?”
闻言,明宴兮一抬头,心里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自己都禁不住抽了冷气儿。
“怎么,不欢迎?”唐彦半推着门,稍稍倚在另一面门上,表情戏谑有趣,“还没见过把生意往外推的老板啊。”
“谁说不欢迎,欢迎欢迎,欢迎的很。”明宴兮连忙换上一副恭恭敬敬的谄媚样儿,“难得您的纡尊降贵,寒舍简直是蓬荜生辉啊。”
“够了,你家祖传说相声的吧?”
“哎呦,这算是夸小人呢,小人就斗胆承情一回儿了,多谢多谢。”明宴兮踱步过去,仍旧是那副狗腿子相儿,唐彦皱了眉,缓步进了店铺,几步拐进杂志区,顺手翻了翻摆在最上层的几本家居杂志,才侧头,就看见明宴兮规规矩矩的垂着手低着头跟在自己身边,好像真的非要把自己的恭敬给演到底不可了。
“明宴兮,你要是想怄我,不如直接赶我出去来的直接。”唐彦毕竟也是大少爷脾气,纨绔作风多年,来来去去好几次被明宴兮这么不冷不热的对待,他忍了再忍,终究还是对她也冷了脸面。
“我哪儿敢啊,小人的胆子就这么一丢丢。”她抬抬头,却不去直视唐彦的眼睛,只是只手比划了一下,又垂下了头,一副低眉顺眼的奴才样子,“哪儿敢跟您怄气啊,您说是不是?”
她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小人的说着,唐彦听着听着,脸色就越来越阴晴不定,他望着明宴兮,沉了声,“你有什么不敢的,连程见琦的脸面你都敢撕,还有什么不敢的?”
明宴兮没答他,只是自顾自的侧开视线,绕道另一边儿的拐角,去翻拣摆放在侧面立柜中层的一些过期杂志。
“明宴兮,我不想在你面前生气。”
“唐大少爷,我就不明白了。”明宴兮显然也被他倨傲的态度触怒了,她猛地转身,狠狠地盯着他打量,“你们这种纨绔子弟不就是看不惯不屈服的人么,我怂也怂了,服也服了,你到底又是哪里不爽了?”
唐彦被她一番凌厉的言辞逼得有些愣,细细一想,这一条条一桩桩一件件自己给她找的麻烦事儿,好像还真是都应了她的话,他哑口无言,她却咄咄逼人,气势凌人。
“您该玩玩,该闹闹,该盛气凌人盛气凌人,该高人一等高人一等,关我这个小老百姓什么事儿啊?”明宴兮一字一句步步紧逼,“凭什么你大少爷兴致一来,我就要全盘配合,天衣无缝的为你做挡箭牌啊,我天生就贱么?”
“难道我天生就贱吗?”。唐彦也被她的语气压得有些气急败坏,他几步走过去,逼近她望着她,眼底跳着薄怒的火苗儿,“三番两次的找你,三番两次的忍你,你哪次领情,不过就是觉得我是个大家族里的小少爷罢了,我心里怎么想的你懂什么?”
“对不起了,唐少爷,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懂你什么。”
明宴兮客客气气的弯腰作揖,坦荡荡的看进他的眼底,目光平静无波,手指在身侧却攥的死紧,全身好像都在跟自己较劲一样,僵硬的快要发抖。唐彦寒着一张脸,也这么注视着她,将她眼睛里的戒备和在身侧收紧的指尖收归眼底,他突然释怀了,目光里的尖锐渐渐软化。他想,也对啊,如果不这样咄咄逼人,大概就不是明宴兮了。
“明宴兮,你根本就是个在怕极了的时候,只会胡搅蛮缠的孩子。”
与此同时,在高中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子的位子,明裎北正把手放在桌洞里偷偷地玩手机,一局植物大战僵尸终了,他还时不时偷看讲台上讲得天花乱坠的物理老师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偷瞄完了就接续玩儿。
刚刚打到屋顶大关,手机就一通乱震,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手机在木制桌洞里的声响绝对足够他被物理老师教育到放学了。
轻手轻脚往后挪了挪凳子,把手机搁腿上看信息。
结果就是一条qq的好友添加邀请,明裎北看了看那人的资料,突然觉得不太对,才发现自己手机里挂着的q是宴兮的,心里不禁一阵打鼓,自己好像有一阵子没玩儿q了,怕是哪次宴兮用自己手机上了线,忘记退了吧。
随手就给拒绝了,结果对方却格外的锲而不舍,裎北拒绝,他就再加,拒绝就再加,来来去去好几次,裎北也觉出不对了,这个人跟宴兮的关系一定不一般,不然怎么这么有毅力。
琢磨了下,他还是加了那人,紧接着手机就殷勤的震动了起来,消息闪过屏幕。
明裎北瞅了瞅讲台上,物理老师也算有耐心有毅力的了,在一群昏昏欲睡的学生里他还能讲得这么起劲,已经写到第二块黑板了,看他那个如痴如醉恨不得和黑板合为一体的样子,看来是不会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了。裎北低了头,慢慢专心起来。
“你是?”
“我是礼海。”
“哪位?”
“呃……你忘记了?”
“?”
“我就是那个前几天跟你告白被你答应了的男生啊。”
明裎北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铁质的感叹号,在半空中狠狠地跌下来,把他几乎砸成了内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