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逸闻录 第九十四章 以直报怨 (一)

作者 : 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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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以直报怨(一)

一泓清澈见底的清潭,倒映着岸边紫藤烂漫,微风滑入水榭,鼓起四周的轻纱罗帷,十分曼妙。

水榭中,一角的小香炉里插了一根线香,已燃了大半支。大半人已誊好了心中做好的诗词,待时间一到,就与旁人相比较。

子车宜被金莺强拉着坐在一起,听她一直不停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心里厌烦,眼睛不时地往门外扫了好几眼。

金莺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一笑,知道这个时间大概够窦造得手了,便担忧地道,“咦?林妹妹去换衣裳,怎么还没回来?应该不会迷路吧!”

声音不大,不过周围的人都是听清楚了。

子车宜眉头微皱,起身道,“我去找找。”

金莺连忙也跟着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她抿嘴一笑,“到底我是主人家,而且,我表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真是的,明明说好要替我招呼客人,却跑没了影子,荡秋千时还看见的。”

窦造?子车宜眉心一跳,心里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这时门外传来走动声和一个女子的柔声细语,接着又是温飞茂舒朗的大笑声。

而金莺已经愣在原地,满脸惊讶地看着门外出现的三人。最显眼的自然是站在中间一身茜色的秦珂,若映日红蕖,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翩翩少年郎反而却被人忽略了。

秦珂嘴角噙笑,目光却定定地看着金莺,脚下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金莺突然一阵心虚,后退了半步,大声道,“林妹妹,你跑去哪里了,大家都担心死了!”

秦珂脸上挂着笑,柔声道,“多谢金姑娘关心了。”

金莺一阵心惊肉跳,压根儿不知道为何秦珂会和何温二人在一起,她这样平静,难道是不知道?她忍不住又扫了秦珂一眼,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没换——那就是没遇到?

正巧这时,柳之潜搁下笔,匆匆跑过来,满脸担忧地问,“阿衣,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看都没看站在面前的金莺一眼。

金莺心中突然涌起强烈地不甘来,她掩嘴轻笑了一声,上前抓住柳之潜的胳膊,将他往后拉一拉,责怪地道,“哎呀,柳哥哥,你真是的,咱们不该问这个问题,秦姑娘身上的衣服没换,还去了这么久……肯定有难言之隐,咱们还是别问了。”自己却上前半步,恰好站在柳之潜身边,关心地看着秦珂道,“林妹妹,虽然现在天气回暖,不过还是不能受冻,衣服湿了,很容易病的,我和妹妹的身形仿佛,庄子上还有几件我穿过的衣服,若是妹妹不嫌弃,我吩咐丫鬟带你去换了可好?”

秦珂冷眼看着她一番唱念做打,又扫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目含担忧的柳之潜,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金莺的外祖是窦家,窦家一手将宫中的柳贵妃捧了上来,与何皇后分庭抗争,柳贵妃又是柳之潜的姑姑……

“你觉得她说的可有理?”秦珂突然出声对着柳之潜问道。

一边被吸引围观过来的人都被秦珂这天外飞仙的一声问搞得满头雾水,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柳之潜。

柳之潜迟钝得毫无所觉,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道,“阿衣,金姑娘说得对,你身子弱,万一又生病了怎么办?”

一句话,亲疏立分,金莺气得牙痒,目光愤恨地看着秦珂,索性她背对着众人,这幅神情只有秦珂三人看得到。

何咏璧皱眉,温飞茂眼里不屑,秦珂却懒洋洋地灿然一笑,晃花了众人的眼。

“我又不是没衣服换,才不要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一句话,她嫌弃!

何妍君站在一边心里暗暗吃惊,她微蹙着眉头不时打量秦珂,觉得这会儿这个容貌精致的小姑娘气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就像原本一湾平静的死水突然汩汩地流动起来。

秦珂身后的温飞茂斜倚着门框,一脚蹬着门槛,慢摇着扇子不耐烦地道,“金姑娘,问一句话也不用把咱们堵在门口啊,我还要大伙儿评评我和何撰之到底谁画得好呢!”

何妍君开口打了圆场转开话题,看着二人手中卷成轴的画纸笑道,“你们画好了?”她目光在秦珂身上停留了一顿,讶然道,“不会林妹妹去了这么久,连衣服也没顾得上换,是因为你们为了作画,将她截了去吧!”

何咏璧这才开口道,“惭愧,惭愧,没注意到林姑娘衣服湿了。”

秦珂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过一点儿,风吹了就干了。”

左瑶笛看了一眼背影僵硬的金莺忙笑道,“正好香也燃尽了,咱们赶紧先瞧了是谁画作得好!”

秦珂皱了皱眉,她不知道这比试不仅仅是何温二人之间的私事,竟然还要在众人面前展了画卷的!可是何咏璧那张画上不单有她的字迹,还有她的图像,若是私下里就罢了,拿出来大庭广众之下比试是什么意思?把她当做什么人了?

董秋蓓这时也蹿了过来,好奇地问道,“我方才听晴姐姐说了,你们都画了林姐姐?”

秦珂忽地转头瞪着温飞茂,原来他也画了?方才在紫藤林里,他竟然吭都没吭一声。

温飞茂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微微收敛了动作,站直了身子,模了模鼻尖笑眯眯地道,“嘿嘿,小娘子,是我不对,没征求你的同意就画了你,这样,我的画也送给你如何?”

说完,不待秦珂回答,他就挥挥手大声道,“不比了,不比了,我的画送人了!”

众人顿时大为惊讶。

也?!那意思是何咏璧的画也送给秦珂了?顿时,众人的目光刷得一下子看向秦珂。

何妍君扫了一眼自家看不出表情的阿兄,又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温飞茂,若有所思。子车宜一直站在一边,从头到尾看了这一幕,心里不知有什么感觉,而柳之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却酸酸的。金莺愤恨的目光就要在秦珂身上扎了个洞了!

唯一没什么异样的就是董秋蓓了,她一下子蹦出来,跳到秦珂身边,拽着她的手道,“给咱们瞅一眼成不成?林姐姐,我心里好痒啊!不看到画,我就会一直惦记,一直惦记,那我从此就睡不好觉啦!”

董秋蓓天真纯然,嘟着一张小嘴十分可爱,秦珂垂下眼帘想了想,就点点头。

董秋蓓高兴地一拍掌,就笑道,“林姐姐,你真好!”她笑眯眯地转身,就对何咏璧和温飞茂道,“快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何咏璧掠过她,目光征询地看向秦珂,见秦珂微侧着脑袋点点头,就微微一笑,将手上的画卷小心地放在董秋蓓的手里。

温飞茂见此,也招了招手,一边一个小丫鬟连忙跑过来,双手接过他的画纸。

众人皆好奇不已,纷纷围在两人身边,

董秋蓓和那小丫鬟小心地将画纸在桌上慢慢展开,两张画纸并排放在大理石桌案上,一竖一横,一张浑然写意,一张精致明艳。

相同的是,画上显眼的都是一红衣美人,一张微微垂首斜坐在奇石上,秀质温雅,冲融窈窕;一张侧身回眸,嘴角带笑,顾盼神飞,妩媚异常。

秦珂也是第一眼看到温飞茂的画,画得正是清潭的回廊下,她回眸的那一幕。

董秋蓓兴奋地指着画道,“我也在画中耶!要我评,温哥哥画得好!甚得我心——”最后一句拖得老长,众人都被逗笑了。

温飞茂也促狭地对她弯腰作揖道,“承赞,承赞!”

大多数人都仔细看画,或时不时抬头偷偷地觑秦珂一眼,唯有柳之潜突然出声指着何咏璧地画道,“这诗是何大哥题的么?”

众人随着他的指点纷纷看向题诗,石贺子第一个大声惊呼道,“好字!好字!”

石贺子善于诗词,在书法上也颇有造诣,方才没注意到,此时看到这几列诗,顿时眼睛发光,一眨也不眨,想要把这几个字拆骨分筋研究个透。

何咏璧微微一笑,暗道果然是柳之潜第一个发现了,摇摇头道,“我的字远不如矣。”

柳之潜便扭头看向温飞茂。

温飞茂一晒,用扇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反问道,“你看我像吗?”。

众人将目光移到他的画作一角鬼画符似的签名,默契地摇了摇头。

那就只剩下一人了。

也是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人。

在画要公开的那一幕,秦珂就会想到这一点,所以在她答应了董秋蓓后,有了何咏璧再次询问的一幕,意思是她不瞒了。

她何必瞒呢?她想通了,写得一笔好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得掩着藏着,当个软包子似的,谁都能来才踩上一脚?她统共参加过两次聚会,两次都让她心里添堵,不愉快。

不就是她看上去好欺负么!她明明都重新来了一辈子,怎么能这么窝囊!

不提子车宜何妍君等人心中的震惊,金莺头一个失态地叫起来,“不可能!”

这一回左瑶笛都默默地离她远了点,心里想不明白,金莺为何这般失,实在太丢脸了!

秦珂歪头笑道,“怎么不可能?”

金莺涨红了脸,看着众人吃惊的目光,大声道,“你在女学参加过两次旬考,这两次都是垫底!若是你写得这样的字,为何从来没有人听说过!”

秦珂掩了掩嘴,微笑道,“这样啊——那是我故意的。你看,这样一个场合,我突然亮出这笔字来,是不是大家都很吃惊?是不是很出风头?”

这番话说得直白可爱,温飞茂第一个忍不住笑了。

金莺语噎,气得喘气声都粗了。

柳之潜的目光一直盯着秦珂,激动地问道,“阿衣,你临得是何人的字?”这几行字,同他一直珍藏的母亲写的抄本上极为相像,唯一不同的,是这画上的字迹更为飘渺出尘。

真的是太像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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