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月很快就回来了,而且一脸的担忧:“我一路找遍了也没看见端木姑娘,她应该不在城里,我好担心她会不会出事。”
“应该不会有事的吧,或许她只是想躲开我们静一静。”羽鸢虽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上心里也没什么底,就好像今天早上的那一幕,她完全没有力量去阻止什么。
“但愿吧。”琴月也觉得今天突然压抑的紧,一直以来大家轻松自在的气氛完全找不到了,好像一下子就掉进了另一个空间,实在让人手足无措。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羽鸢的脸上也全是茫然。
给纪融的药方上有一些药材并不好找,而且已经是冬天,难度就更大了,所以纪融知道中午都没有回来,而且端木蘅也不见人影,琴月有些发愁,这午饭该怎么做呀。
“纪公子应该不会来了,端木姑娘的那一份还是做上吧。”羽鸢交代了两句便回去看萧颜了,琴月只得不时的望着屋外,看看端木蘅有没有回来。
熏炉中的内丹已经被完全焚化了,要不是羽鸢在房间中设了结界,这内丹的气息可能早就引来不少麻烦了,其实这一招对羽鸢来说也极是冒险,毕竟萧颜只是个凡人,对于这内丹的承受能力又有多大呢,即便是用极纯的三昧真火炼化,羽鸢也不能保证它完全无害,毕竟鬼卫的例子是放在眼前的,要不是萧颜的状况实在是太超出她的预料,她也不会冒险走这一步。
将手轻轻的覆在萧颜的额头上,很快他便转醒过来,眼中虽然迷茫,但是比起早上来说,已经多了些许光华,羽鸢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些。
“我去倒杯水给你喝。”说完羽鸢便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萧颜,萧颜刚才还觉得有些晕,可是一杯茶水喝下立刻便感觉神清气爽了。
“你点的是什么香?”屋子里的气味略有些温蔼,萧颜有些不习惯。
“只是普通的宁神香而已,只是我下的重了些,你即便是睡着了也还不安稳,眉头皱的紧紧的,我就点些香让你睡好一些。”
萧颜记起,自己正在和羽鸢说话,却不知不觉的就困了,而且是很困很困,若当时对着的人不是羽鸢,恐怕对方早已人头落地了吧。“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吧,不是很久,睡得好不好,没有做梦吧?”羽鸢关系的问道。
“没有,睡的很好,很踏实,感觉睡了好久,一点都不困了。”
“嘿嘿,我的宁神香很厉害吧,有没有感觉这会神清气爽的?”羽鸢又为萧颜把了把脉,不错,感觉确实比刚才好多了。
“很厉害,不过以后不要在对我用这种东西了。”萧颜看着羽鸢开心的样子,还是说出了这些话:“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宁神香确实很厉害,能让人完全陷入沉睡状态,我不可以的。”
羽鸢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他:“你不喜欢啊。”
“不。”羽鸢失落的表情让萧颜多少有些触动,“你的香我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有时间在这里享受罢了。”
“更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比你自己的身体还要重要吗?”。羽鸢气结。
萧颜黯然。“有些事,你并不明白。”
“是嘛。”羽鸢的情绪很失落,可还是打起精神来说道:“我觉得一个人的健康是最重要的呀,不管你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健康的身体作为支撑,再说了,一个人要是连最起码的健康都没有了,拥有再多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羽鸢严肃的说教,萧颜并没有拿太多的话来反驳,只是重复了一句:“有些东西很重要,最起码在先来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活着总要有或者的意义,如若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那即使长命百岁,又能有什么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啊,我……”羽鸢只说了半句话就卡在了那里,是啊,如若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即便活得再长又能有多大的意义,自己又有何尝不是不愿一直如行尸走肉般活下去,才会来到这里的吗?
羽鸢的表情越来越伤感,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眼睛里凝结的水汽也慢慢的夺眶而出,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掉眼泪了,萧颜突然有些自责,可是随即便打消了安慰她的念头。想想她今天紧张的样子,最终那份心底的自私还是战胜了自己,萧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心里却暗暗的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在让她为自己伤心难过了,这,是最后一次。
许久,羽鸢的心情才平复下来,“该吃饭了。”说完,头都没抬便起身离开,萧颜有些后悔。
屋外的阳光很好,今天一大早天空就蔚蓝蔚蓝的,不带一丝的尘埃,羽鸢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希望将心中所有的郁结都呼出来,这几天她实在有些疲惫不堪,精神上的压力确实比身体受到的压力更加容易把人击垮。“该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羽鸢的心里反反复复呈现着的就这一句话,可问来问去自己还是没有答案。
此时,在城外的小山上,端木蘅的背影却显得更加凄凉,自从父亲死后,二叔便是她唯一的亲人,而且当初也是二叔乘陈艮之受伤拼了命才把她旧下,可是,根本无力抚养和保护她,所以,小小的她刚经历丧父之痛随即就被二叔抛弃,离开时二叔是这样说的:“孩子,若老天要让你活着,那你以后一定能为你爹报仇;若老天要让你死,谁也救不了你。这就是命,一切就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小,但已经懂事,她无力拒绝二叔的抛弃,虽然她知道所谓的听天由命只不过是二叔逃避责任的借口,可是,这个人把她从仇人手中救了出来,她便不能恨他。从那一刻起,她真的变成了一个人,陪伴她的只有那把云影,还有端木家家传的剑谱。她识不得很多字,便跑去私塾偷听,好在遇上了一个善良的先生,不但没把她赶走还给了她些食物,于是,接下来的很多年里她基本上就像一个乞丐一般的生活,不过,跟普通的乞丐不一样的是,她渐渐拥有了一身绝世的武艺。从她出生起,父亲就已经教她修习一些基本的吐纳法门,扎实的内功底子再加上超人的勤奋,她悄悄的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中成长起来,直到云影出鞘,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
一个乞丐,或者一个女魔头,她不知道哪一种生活更好或更不好,她只知道自己越来越不愿说话,不愿跟人接触,直到遇见琴月,琴月是个善良的人,她不会明白有些事情背后那些险恶的用心,她甚至觉得端木蘅可以和萧颜在一起,她根本不知道,在萧颜的眼里,端木蘅只不过是他用来打前场的炮灰而已。有些人,在你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你就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不同,萧颜如此,琴月如此,羽鸢也如此。
如果可以用冷血来形容萧颜,用善良来形容琴月,那么,端木蘅绝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羽鸢,她看起来那样的清澈可是又那样的神秘,她在你身边的时候总能给你莫名的安心,可实际上你对她的了解却只有她的姓名。
很快,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端木蘅的心情也渐渐趋于平静,其实她早就预料到今天的结果,可是没想到接受起来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萧颜的手下还是仆人?总之,一切都不会和以前一样了,黑暗中有一道门已经渐渐的打开,门后的世界正一点点朝她走来。端木蘅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云影,即便阳光明媚,她还是感觉到一股寒意压迫而来,其实,这一刻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比如正优哉游哉的坐在筠园中品茗的萧逸,比如正大大咧咧走在街上的月莘,就连琴月,在看着萧颜离开的时候,也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兆头。
“主人,你这样保护着他,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羽鸢抬头,望着远方飘渺的云朵,说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问着自己,可是有些事情,原本就没有答案。”
这天中午端木蘅最终还是没有回来吃饭,而纪融也是很晚了才会来,背上背了一个不小的包袱,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羽鸢大概清点了一下,除了个别实在难找的药材外,纪融已经基本上找齐了羽鸢药方上的药材,所以,从这天开始,端木蘅的药彻底便停了,可是饭桌上的药碗却并没有撤走,只不过换在了萧颜面前。端木蘅在晚饭前回到家中,可是见了谁都不发一言,就连琴月跟她说话她都只是点头摇头而已,让琴月和羽鸢不适应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