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再世相逢日 第十四章 馨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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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写意被颜律若推得后退数步,已踏入台阶之上,至偏厅门口屏风处。须臾,便见颜律若身后一人直向写意袭来,长剑去势直取咽喉。写意后退数步,侧身险险避过,正巧撞在屏风之上。那人改了长剑去势,横剑直向写意面门劈去。写意怵然后退,眼见闪避不过,忽闻碰撞声响,竟是颜律若紧握其中一名杀手手臂,手中长刀横档长剑之上。

被擒之人右手被擒,又以左手直向颜律若面门劈去。却见颜律若一觉踹翻袭击写意之人,侧身闪避被擒之人掌上攻击,脚下攻势不见,直袭此人月复部。于此同时,身后数柄长刀以至,颜律若松了被擒之人右手,躲过长刀,胸前一横,硬生生挡住数人攻击。

忽见一柄长鞭飞过来,眼前绿影一晃而过,只见长鞭卷了袭来长刀,用力一扯,凌乱声响,兵器尽落。不远处亦同时闻兵器交接之声,些许攻击之力亦渐渐被分散过去。竟是绿罗裳与简弥生来了。

十数人与简弥生缠斗,与此院中,杀意甚浓,血腥味亦渐渐弥漫,那般稠腻。其余众杀手皆往绿罗裳、颜律若与写意方向来,绿罗裳手握长鞭,眸色阴冷,只扎稳下盘,长鞭飞出,直往袭来之人要害处袭去,凌凌破空之声,颇是冷冽。然杀手人数着实太多,绿罗裳缠住数人兵器,余下数人,又举刀攻了过来。

绿罗裳挥这长鞭,脚下却踢翻好几个袭来之人,然仍有刀剑往绿罗裳身上袭去。颜律若左手执刀踏前几步,隔开袭击绿罗裳的攻击。写意与二人身后,静静看着此间战局。绿罗裳与颜律若虽配合着,然毕竟杀手众多,颜律若又受了伤,取胜并非易事。简弥生与院中杀手缠斗,以少敌多,虽伤了数人,然要完全击退众人,却有待考量!写意目光往简弥生方向望去,正巧见四周长廊檐上花环,心头一凛,怵然闻小孩哭声,众人目光皆被转移过去。

“人在那里!”蒙面人中不知谁呼喊一声,竟皆弃了此间诸人,直向哭闹的小宜政奔去。此刻小宜政正站在长廊拐角处,吓得大哭,陌湮旎慌慌张张奔过来,见此情景,亦吓得面色发白。

颜律若暗叫一声不好,提了刀忙追过去,简弥生与绿罗裳亦急追过去,简弥生轻功甚好,又里陌湮旎与小宜政较近,于众蒙面人之前便以至跟前,与袭来之人缠斗。绿罗裳长鞭身后突袭,缠住方才言语之人颈脖。数人回首,一人举刀直向长鞭袭去,欲断其兵器。其余数人直向追来三人攻过来。绿罗裳收鞭已是不及,踏前几步,一连踹翻数人,右手用力一拉长鞭,被缠之人怵然摔倒与地,气绝而亡。

写意于屏风处,侧首正见上午才见的兵器架。木剑几柄,一张弓,几支不伤人的木箭。寻木静香通五行八卦之术,此间格局又这般诡异,念及檐上花环,心头已明了几分。忽闻一声惊呼,掠了写意心神去,怵然望去,竟是颜律若为绿罗裳挡了一刀,长刀划过右臂,留下一倒血痕,幸好伤口不深。写意敛了心神,扬声道:“快!所有人都退到台阶上来!”言语间横跨几步,取了长弓,弯弓搭箭。

回首见写意如此,心中已经有计较,且战且退至台阶之上,亦将蒙面之人困于草地院中。却见写意一柄长箭放出去,正巧中檐上一个花环。尚不明了如何,却见几人怵然倒于地上,口中哀嚎,不几下竟气绝身亡。写意手中并未停下,嗖嗖数柄长箭射出,皆中花环之上。脚下草地碎石铺就的纹路,急速变幻着,却暗含某种规律,成五行八卦之阵,将人困于其中,再出不得!

又一柄长箭落花环中央,长廊屋檐上,只闻细琐声响,忽见数柄利箭直向院中央袭去,去势冷冽密集,杀意甚浓。又见几柄木剑出去,檐下霹雳珠、桃花镖、铜钱线、银针数十种暗器直向院中蒙面人袭去。刹那间,只闻数声暗号,蒙面人皆瘫倒与地,除却少数人仍自申吟,同来五十余人,大部分皆已亡了。

胜败已定,手中尚握最后一支木箭,写意搭弓射箭,嗖一声射出,正中花环。院中怵然升起些许雾气,遮挡院中情景,血腥味亦渐渐消散。不过眨眼,雾气便渐渐散了,然院中情景,缺叫众人好一阵吃惊。青草一句,碎石铺就的纹路亦如往常一般,此景情景,宁静祥和,仿佛方才杀戮并不存在,院中五十余名蒙面人尸首身体,竟皆不见了!

写意搁了长弓,方见简弥生正于其身侧看护,颜律若与绿罗裳却已奔往小宜政方向去,风舞与流云亦在此处。颜律若蹲来,不住哄着他。写意踏步而去,近了方见颜律若右臂伤口竟未包扎,便自袖中取出深色锦子小心包扎上。小宜政与颜律若怀中仍不住抽噎,小手将其长袖握得紧紧的。

颜律若抬头望了写意一眼,轻点了下头,便左手抱起小宜政,往房间去。“今日小宜政吓坏了,哥哥陪你睡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轻易掉眼泪呢?乖!不哭了……”

忆方才情景,这五十余名黑衣人,竟是为小宜政来的!这个才两岁大的小孩,究竟有怎样的诡异身世,竟让这许多人念念不忘?

写意转身往偏厅去,见屏风一侧兵器架,仍不住寻思:这寻木静香,究竟沾染了怎样的厉害人物!

至第二日辰时,方见寻木静香人影!彼时众人正在馨怡居大堂,东西已收拾妥当,只待寻木静香回来告辞,便要离去。寻木静香进门时,衣衫尽湿,双眸中却是掩不住的疲累和欣喜!亦不知是何等好事,能让人欣喜到如此疲惫?却见他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直往自己房中去,不多会儿,又开门出来。此时,已换了件干爽衣衫。

颜律若右手伤处已被包扎,倒是无碍的!只方才见寻木静香衣衫尽湿模样,不觉忆起女苑。他曾为女苑跳入映月湖寻青黛,湖水冰凉刺骨,手脚麻木,待出水面,手脚已不能自控。出水时,亦如寻木静香那番模样!不禁暗暗寻思,他口中所言的受人之托,怕也是来历不小罢!

写意亦自寻思,昨日见颜律若与绿罗裳出去一趟回来,绿罗裳衣衫尽皆湿透的。莫非,他二人竟去了同一个地方?只寻了处坐下,未往深处思虑。

寻木静香至厅中,便自顾在一张竹椅上坐下,道:“不知各位伤势如何?偏厅的药可是齐全?未知湮旎有否怠慢各位?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直言便是!”

此时风舞不见人影,流云于写意身旁打盹,简弥生目光始终于楼阁布置间徘徊,似是极有兴趣,绿罗裳本不爱多言,伸手紧握颜律若右臂,细细检查!写意将手臂撑在一旁案上,微褐色伤口露出衣袖,甚是醒目!却见写意含着淡淡的笑,柔声道:“还要多谢公子提供居所,又给了药物助我们疗伤,当是我们感激不尽才是!”

却见寻木静香轻摇了头,“哪里!若非在下鲁莽,亦不会耽误尔等行程!你们愿在舍下留宿,已是给足了在下面子!自要照顾周到,未敢怠慢!”微侧了身子,“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写意只含着淡淡笑意,斜眼瞥见颜律若微微蹙眉,瞥了一眼至于右肩的绿罗裳右手。写意微觉好奇,绿罗裳唇边,是少见的笑意!

寻木静香亦向颜律若所在之处望去,亦不觉轻轻笑出声来,道:“时候不早,诸位当启程了罢!此番你等一行,定往北越去罢!可是介意湮旎一同前往?她亦因事欲往北越,而我亦不愿于馨怡居久住,今日后便会携着宜政一道离开!”

言语刚落,便见陌湮旎拿这个包袱走出来,见寻木静香亦在,只道:“方才我将小宜政哄着睡着了,稍后我等一行人一同往渡头去,小宜政以后便劳你多加照顾了!”

今日阳光并不甚强烈,淡淡金色色泽,却觉些冰凉温度,那末清冷色泽。昨夜偏厅外之事,无人提及,亦无人相诉。只当昨夜惊险一梦,梦醒飘散。几人复又唠叨几句,寻木静香便亲送众人于银月渡口。

风舞怀中抱着那只自她进入馨怡居便不再松手的雪白小猫,每日吃睡皆在一起。寻木静香见她这样喜爱它,便将它送给了她。小猫名叫伊芙,是他在山中无意撞见的流浪小猫,见其可怜,便将它带回了家。

银月渡口并不远,差不多一个时辰便到了。湖水微微泛着寒意,风声呼呼擦过耳边,直震得人耳膜发麻。渡口旁停着三三两两几只小船,估计是附近渔家所有。唯独一艘大船,群舟之中,甚是醒目!高扬的船帆在风中呼呼作响,船身刷了好看的金漆,光芒之中,尽是耀眼,船头雕刻大雕图案,栩栩如生,颇具气势!

巳时刚至,日头斜斜挂在空中,余温飘散,瑟瑟湖边,竟感觉不到它的温度。寻木静香目光在粼粼湖面来回不停,缓缓道:“这里便是银月渡头,诸位在此乘船,将近一月,便可直达北越!”言此顿了顿,望向写意道:“在此,愿各位一路顺风!”

写意目光亦是不离粼粼湖面,柔声道:“这几日打扰了,你亲自送我们过来,总该道谢才是!”合手成礼,“如此,便告别了,有缘再见!”言罢,渡至江边,蹲来,右手至刺骨湖水之中!

此时颜律若正望着那艘大船若有所思,寻木静香亦随了他目光望过去,笑道:“诸位身份怕不简单,这么艘大船竟也说买就买了下来,当真阔绰!”边说边向后退了几步。

闻言,颜律若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寻木静香,淡淡道:“你也很厉害,竟知那艘船是我们的!”

“没见过坐渔船也能往北越去的!”寻木静香在颜律若身后,一声轻笑,声音却波澜不惊,“兴许是你们的朋友帮你们买下也说不定?诸位又何须妄自猜测,上前问问不就好了!”

“难道你认得他?既然如此,上前打个招呼也好,故人叙旧,我等避开就是!”颜律若轻笑,只是盯着寻木静香,似要瞧出些不一样来。

寻木静香只是缓缓后退,闻颜律若之言,轻摇了摇头,“还是不见得好,免再起冲突!何况你们之间的恩怨,又与我何干!”言罢回转了身,微扬了声,“后会有期!”大步离去。

这个人,心思缜密得可怕!颜律若望着他离去方向,微微皱眉。此时写意亦来到颜律若身边,望着寻木静香离去身影,缓缓道:“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江湖上竟从未出现他的名号!你猜船上之人是何人,竟让他不愿见?”

言罢,只听身后咚咚声响,摇摇传来,带着淡淡回音。二人齐转了身,脚步声自大船传来,声声入耳。众人亦都将目光凝聚在大船之上,简弥生与绿罗裳更是不自觉握紧手中兵器,这艘船,里里外外透着古怪,若非修习内息之人,绝察不出其中的浓郁杀气!

何等高手在此船中,众人皆暗自揣测。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向来已踏上甲板。众人仰望脚步声源,须臾,只见一身着黑衣男子缓缓出现船头之上。颜律若微有些吃惊!这人,竟是渊湮谷未名!

未名于甲板之上,目光投向寻木静香离去方向,半晌,才将目光投向渡头众人,微扬了声,道:“船已经准备好了,上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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