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无情地拉开我们的距离,宝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我知道这次他不会再用书打我的头了,我的心空空的,好痛。
我意识到,我的爱情已经穿越时空到了另一个世界,而我的脚步和我的鞋子一样还停留在学生时代,我看到了我的宝儿比上学时候更优秀了,他已与我不是同一个界面上的人了,在他周围的世界很精彩,如果我不努力让自己的事业提高,那么,他那永远挂在脸上深深印在我心里的微笑,将不会再属于我了。
我来到那个“军人服务社”,期盼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给我带来最后一丝希望,我不想离开有他生活的这座城市,我想和他看同一片蓝天和星空,同听途经这座城市火车的气笛声,就象上学的时候我们同乘一列回家的火车,他会用那双温暖的大手把我和包一起拎到火车上,然后用微笑和善良的眼神看着我,
为了一生拥有这个微笑,我踏上了背井离乡的征途,
我的故乡虽然终日尘土飞扬,没有我梦想中的城市的繁华与宣嚣,但它养育了我十八年,那里有我童年的欢笑声,有我的家我的亲人。
我有两个姐,但都不是母亲生的,前婶不在了,后婶不要的两个姐被我妈妈收养了,和我一起长大
小时候家里不富裕,但比一般农民家庭好一点,爸爸是老师,每月能有固定收入。但收养了姐姐之后家里人口多,显得不宽裕了
我刚记事的那年八月节,爸爸单位分了为数不多的月饼,妈妈平均分给我们三个,而大姐懂事,把她的给了我,可当时我看到大姐一直在咽口水,于是我就向全家人宣布我不喜欢吃月饼,
我们姐妹情感深厚,从小到大我都是穿姐姐穿过的衣服,虽然我也很渴望有新衣服,可是怕妈伤心,每次妈给我旧衣服时,我从来都是快乐地接受,
我上大学的那年大姐出嫁了,姐夫是城里人,大姐要嫁到100公里以外去了,妈妈为姐姐忙忙碌碌,我在我们家的后山上哭了一整天,那里是小时候姐姐常带我去采摘“老瓢”的地方,“老瓢”是一种植物的果子,很甜很清香,只在我们那个后山上才有。
记得,大一寒假我用省下来的零用钱给大姐买了好多东西,头一天晚上,我在捆好的行李上坐了一整夜,我想家想念我的亲人,想象着送给大姐东西时,大姐的笑容……
小小的我提了一个大大的包,我几乎是拖着走的,挤火车的时候,一双大大的带着温度的手把我和包几乎是同时拎上车的,在我回头看的时候,一个并不帅气的男孩在看着我微笑,但他有一双善良的眼睛,这个人就是宝儿,就是从那天起这个微笑深深印在了我的心里,我想一生拥有这个微笑,我相信他会给我一生的呵护,给我一生的幸福。
到了大姐家己过中午,大姐和婆婆住在一起,屋很小,很不方便,大姐问我好几次,吃饭了吗,她婆婆不理不睬的样子让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大姐去了厨房却又回来了,我看见姐姐在厨房和卧室的过道里转来转去,
在我准备离开大姐婆婆家的时候,姐夫回来了,她婆婆仍象刚才一样不理不睬,姐夫买了菜,姐姐给我做了饭,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含着眼泪吃过的饭,饭菜很丰盛,可是每一粒米都象钢球一样,难以吞咽,我怕如果我不吃大姐会伤心,那天我心里流着泪,快乐地从大姐家走出,我哭了一路,
我看得出来在这个家里姐姐没经济实力为我准备一顿饭,因为姐姐嫁过来的时候放弃了民办教师的工作,所以就没有了经济收入,她那个城里婆婆原本就看不起来自农村的姐姐,如今姐姐没有经济收入了,她就更加看不起了。
已近中午,我还没有看到我期待的那个娇小的身影,我的视线在小美可能出现的“军人服务社”的每一个角落里搜寻着,我有点失望了,我想小美可能是出事了,可能我那卑鄙的行为已经在那个山村的公司传开了,我再也无颜去面对,那些曾经帮过我的朋友们了,更无颜面对总经理,我的手伸在衣兜里,模着宝儿给我的还带着他体温的钱,我真想把钱拿出来再闻一闻,那钱上有宝儿的味道,散发着幽幽的汗香,那是宝儿第一次背我时的味道,也就是那一次,我决定把我一生的幸福交给他来背负,
我仰起头,想好好看看有他的这座城市的天空是怎样的分外晴朗,他的微笑还藏在我的眼里印在我的心里,我多想象从前一样,天天能看到他的微笑,我多么羡慕他的同事,能天天拥有和他见面的机会,然而这一切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幻想。要想拥有还需要更多的努力,可是我现在连努力的平台都已经倒塌了,还能幻想什么呢?
我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在行人中摇晃,我迷失了方向,我害怕他身边的美女夺走那印在我心里的他的微笑,
他给我的钱,我舍不得花掉,我要把他的体温和味道珍藏起来,如果今天见不到小美,我到晚上就买回家的火车票,
就在我近乎绝望的那一瞬间,那个我期待的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她穿着我给她的校服,高高瘦瘦的柔弱身躯,衣服象是套在一根木棍上,整洁的一头短发乌黑发亮,白女敕的脸蛋眼睛亮得有神,在四处张望着寻找着,
插在衣兜里的双手把衣服拉得紧紧地向下,说明了她的紧张和寒冷,
我无法分辩她的紧张和寒冷缘于何处,但是不管她的出现会带给我一个怎样的结果,都是我必须接受的,我冲到她的身边,
“小美,你可来了,结果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她见到我异样的高兴,拉着我的手跳了起来,说:“成功了,成功了,总经理来车接你了,总经理的车在火车站等着呢,我没让他过来,我说你到你的亲戚家了,”说着她拉着我的手说:“快走,别让总经理看到我们,过一会我们再去车站找他。”
我在小美的拉拽中,绕到了“军人服务社”的楼后面,那里是比较隐蔽的地方,小美兴奋地说:“总经理回来后报警了,他们家真的丢了东西,他不相信是你偷的,你知道后来在哪找到的吗?”。
“在哪?”我急切地问,
“是在她三儿媳妇娇岩房间里搜出来的,哈哈哈,”小美边说边兴奋地笑着,“我就说嘛,总经理对你那么好,他是不会让人诬陷你的”小美接着说。
而我却觉得我让小美做了那样卑鄙的事,没有脸面去见总经理,我甚至没有勇气去问小美是怎么成功的,一想到那个罪恶的过程我的脸就滚烫滚烫的,我不敢去面对我的卑鄙,我的内心好痛,这种痛一直折磨了我很久,
小美陪同我去了我的那间租房取我的包,那是我的“家产”,
我害怕里边会有那个象我脚指甲一样大小的黑黄门牙在对着我笑,更害怕闻到那股烟味夹杂着汗的臭味向我袭来,我让小美在门外等着我,如果我有危险就叫她喊人,现在这个小孩子又从我的希望变成了我的“保护神,”
那张铁床上铺的还是木板,那个房东女人说是给我取行李也是假的,我的包还孤伶伶地呆在地上,那个藏着蟑螂的扫帚就躺在我的包旁边,我担心那些蟑螂已经搬进了我的包里成立了新家,我试探着拖动着包,没有蟑螂跑出来,还好蟑螂也不喜欢我的那些古董样式的衣服。
总经理的黑色奔驰车在阳光下耀眼夺目,这个总经理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国企职工,现在已成为这座城市里的知名企业家,大连市先进劳动模范,是一个有着先进敏锐的创业头脑和玩强拼搏创业精神的老黄牛式企业家,他是这座城市里第一位座上奔驰车的农民企业家,
我从来没坐过这么好的车,我不会开这么豪华的车门,我的衣着和我的鞋与这个车极为不匹配,我站在距车十几米处停住了脚步,总经理热情地迎上来说:“快上车,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怪我做的不到位,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是这些天的屈辱,我那不争气的泪水象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委屈的一涌而出,
在总经理亲人一样的关爱中,我的良心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