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二oo一年的春节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悄悄退去了,我仍然是从光秃秃的大山包围的村庄里走进高楼林立的城市,仍然是从三轮车换乘奔驰车回到山村饮品公司,在那熟悉的站台上,宝儿的微笑仍然象蒸发了一样看不到一点踪迹,
今年的生产我能否结束芒果饮品,在我心里还是未知数,尽管芒果饮品的生产给我带来了七位数的资产,我的全部家档不再只是一个贼都不偷的古董样式衣服的布包了,但是我还是要结束它,这种罪恶让我喘不过气来,
马可凡出差回来了,和从前一样象个大孩子一样带着极为温柔的微笑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傻瓜过来,吃的喝的用的都在里面,自己看,”马可凡指着他放在实验台上的大塑料袋子说,
我坐在办公桌前,没说话,盯着他看,
“看什么呢?想我了,是吗?呵呵”马可凡极为温柔地靠近我,声音轻得近似耳语,
嗅到他说话散发出来的中华烟的余香,我陶醉在他的温柔里,他的脸慢慢地向我靠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呼吸热到极点,唇要贴到我脸的一瞬间,我似呼看到了他英俊的脸变成了赤脸獠牙的狼形,我莫名其妙地推开他,
“怎么啦?”他略有不悦地说,
“哈哈,看你象狼,害怕你”我如实地说了,
“什么意思?”他脸上没了笑容,
“怕你哪天会人间蒸发,我会比小美还要惨”我注视着他说,
“信不过我是吗?我发誓”马可凡举起右手说,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呵呵,我需要知道你的根,当有一天你人间蒸发时,我能到地下挖出你的根,”我打断马可凡的话说
“女人,可真麻烦,呵呵”马可凡笑着说:“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停掉芒果产品,你会消失在这里吗?”。我问,
“不会的,有你的地方就会有我,”马可凡爽快地说,
“那我们结束这个产品吧,行吗?我夜里常常会做恶梦,我害怕,结束吧,”我带着娇柔对他说,
他专注地看着我,然后拿出烟,在鼻子上闻了一会儿,又放回去了,我的化验室禁止吸烟,
“你怕什么?”马可凡问我,
“那些是过期的原料,一旦在市场上出事,我们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我说
“你以为你的技术能把过期的原料指标控制得生产一年多市场上不出事吗?你的水平不可否认,你能挑起这样繁重的生产和技术工作是让人刮目相看,但是我告诉你,你一点都不用担心,那些芒果浆原料根本没过期,”我不解地看着他,
“其他的你不用知道,”马可凡接着说,
“不,我需要死的明明白白,”我固执地说,
“哎,傻孩子,”马可凡停了一下闻了闻手里的中华烟的烟盒,接着说:“那些原料是走私进来的,品质是合格的,”
我被他的话吓傻了,走私是违法的,比使用过期产品还要吓人,我似乎感受到了一副冰冷的手扣套在了我腕上,浑身打着冷颤,张了张嘴发不出声来,
“放心,我们都是日本户籍,”马可凡说,
“可我是中国国籍,再者说凡是在中国领土上的外国国籍公民也同样受中国法律的治裁呀,你有日本户籍又多了什么?”我问道
“等到不行的时候,我们可以马上回国,钟璃的老婆在驻华大使馆有熟人,但是我告诉你这是最坏的结果,这个产品马上就结束了,这样便宜的原料在国外没有货源了,钟璃说今年还有最后一批,”马可凡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里面是一些票据和一个录音带,“这是我这次回国从钟璃那拿回来的,这个都是他掌握的证据,没用了,都还给你自己来销毁吧,”
我并没有因为拿回了这些证据而感到轻松,从那天开始我特别害怕警察、警车,每次看见穿警服开警车的人心都会发抖,腕上会有一种冰冷的感觉,期盼着恶梦快点结束时有可能恶梦刚刚开始,我预感到马可凡快要消失在山村饮品公司了,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在总经理会议上马可凡频繁地反映芒果饮品滞销的信息,为此,我在心里确认了那天马可凡说的话是真的,
芒果饮品的滞销,总经理决定将生产的重心转移到乳品行业,总经理在北京的朋友传递了政府内部信息:国家将试行学生豆女乃工程,因此我们企业要做好争做学生豆女乃供应商的准备,我做为生产技术部长需要去北京食品研究所、哈尔滨乳品研究中心进行技术学习深造,芒果饮品生产暂停,车间的生产任务减轻了一半,化验室工作交给小美,我踏上了为期两个月的学习征程,
北京的春天,还没有退去冬的严寒,干冷干冷的,香山的枫叶刚刚吐出鹅黄绿,总经理来北京办事过来看我,我参加了他请北京政届朋的宴会,那是我第一次在五星级酒店吃饭,精美的高脚杯里晶莹地闪着加了冰块了红酒,每一道菜肴都好象是一个精美的工艺品,精雕细刻,让人不忍心去破坏它的别致,
在那一次总经理发现了我是一个方向感极差的人,为了我的方便总经理给我买了一部:松夏手机,紫红色的,直板式,精巧优美,价值1800元,也就是这部手机给我带来了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香雨,这是我的手机号,以后有事可以打传呼也可以打手机给我,”我快乐是把手机号告诉我的大学闺蜜之一:香雨,
“阿冬,你在哪里?我正要给你打传呼,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香雨焦急的说,
“怎么啦?”我不解她的焦急,问道,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想了好几天了,我要怎么和你说呢?”香雨十分顾虑地说,让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什么事呀?”我真的猜测不出,
“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香雨好象是经过了极为痛苦的一翻思想斗争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阿冬,宝儿给我发了喜帖,他要结婚了,”香雨艰难地吐着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象钢针一样穿刺着我的心房,我的心痛得厉害,拿手机的手一点力气也没有,在那一刻,天突然变得黑暗而没有一点光亮,我在漆黑的夜空中飘浮,我只能听见我的心在哗啦哗啦地破碎的声音,嘴角边冰凉的咸咸的,我知道那不是泪是我的鼻血,鲜红的,那一刻我已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