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小美真的怀孕了,她自己不知道,这样就叫怀孕,
总经理的妻子想抱孙子,想给小美一笔钱留下这个孩子由娇岩来抚养,总经理坚决反对留下这个孩子,三哥却很茫然说不出他想要的结果,
小美没了主意:“阿冬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默默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没有办法替她做这个决定,这个决定太沉重了,关系着一条小生命,关系着小美今后的幸福,
“阿冬姐,你快说呀,我该怎么办?我要是有妈妈就好啦,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出生就看不到亲妈,我想生下这个孩子,他在我肚子里都会动了,可是我不想把他交给娇岩,”小美伤心地哭诉着,
我默默地看着她,女人,一念之差守不住爱情的防线,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巨大的伤害,失去一生的幸福,
三哥,我爱上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样不负责任地去掠夺一个纯真的小女孩的幸福,在我的心里,他应该是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男人,
马可凡又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今天如果是他,他会怎么担当这个无法逃避的责任呢?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我不想再徘徊在他的门外欺骗自己了,我要面对马可凡想说的话,否则我会害了我自己,
曾在一本书里看过这样一段话:
面对和你谈话的人,清空自己的头脑,出其不意地问十个为什么,如果对于同一个问题,在不同时间的两次谈话中有两个不同的答案,那么这两个答案都是错误的,真正的答案在他心里,他给出的答案是带有目的性的谎言,
我的心再一次把马可凡推向一个敌对的位置上听他的谈话,
“那天你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吗?现在我想听了,你说吧,”我平静地坐在马可凡的对面,
“你想听什么?小傻瓜”马可凡想避开我的话题,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人类的朋友?”我面无温度地说,
“呵呵,”他轻笑着,然后给我倒上一杯飘香的咖啡,点燃一支中华烟,不仅不慢地微笑地说:“刚来的时候我不想做人类的朋友,可是后来我为了争取做人类的朋友,得罪了我的同类,现在我不知道人类是不是会接受我做朋友”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清空大脑出其不意地问他,“为什么?”
他被我问愣了,显然没有准备,他没想到我的智商会听不懂他的意思,“什么为什么呀?”他不解地问,
我看着他不说话,
我们相对着沉默着,中华烟的烟雾给他的脸上朦上了一层纱,他那不变的笑容里略显一丝不悦,
有人这样说过,脸上永远对你挂着笑容的人,不一定对你没有怨恨,每一个人内心都有一个最大的承受极限,超出这个极限就是愤怒,而这个极限就是这个人的心胸,
我没见过马可凡愤怒,他每天微笑着面对每一个人,处事不惊,大家都说他的心胸宽广,成熟稳重,
在刚刚他笑容里掠过的一丝不悦里我感受到他的心胸不一定有多宽广,我突然有一种想看他愤怒的,
“快说,为什么?我想知道,”我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冰冷,
“哎,你这傻孩子,”在我的话停顿片刻之后,马可凡长叹一口气,微笑地对我说,
他的笑很温柔,但是和从前不一样,嘴角边露着让人不易觉察的不耐烦,
“说,”我狂妄地命今道,
“说什么?呵呵”他微微笑道,“我不都说完了吗?”。
看着他的回避,我内心里很不舒服,我想激怒他,
“你真的象你说的那样爱我吗?”。我问,
“傻瓜,”他微笑着温柔地白了我一眼,
“你结过婚是吧?”我故意这么说,因为我感觉到,他的才华和英俊,身边经历过的女人不只一个,
“你怎么知道的?”他被我问愣了,
我下意识地把目光转移到他的办公桌上,不想让他看出我是在诈他,
“你看过我抽屉里的照片?”他又接着问,
我盯着桌子不看他的眼睛,想听他说出更多,
“我很生气别人动我的东西,尤其是我最信任的人,”他脸上的微笑已经变得很不自然了,但是他还没想好要怎样面对我的问题,所以他还不能确定是否摘下笑容和我说话,因此笑容僵硬地不自然地挂在他那英俊的脸上,
“告诉我,为什么?”我突然发问,然后专注地盯着他看,
桌上的咖啡还在飘着悠悠的芳香,而此时马可凡的心会比咖啡更苦,他必须用他的过去来面对我,
“是的,我结过婚,但是现在离了,我老婆是日本人,我的户籍也是日本,我祖籍是在天津”马可凡点燃了一支烟,室内充斥着中华烟的芬芳,“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我在日本大板有房子,”
“你和钟璃是怎么认识的?”我想趁胜追击,
他注视着我,吸着烟,脸上的笑容早已挂不住了,
“我和钟璃是两姨兄弟,我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天津人,钟璃的母亲是我母亲的姐姐,父亲是日籍华人,”马可凡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用男低音陈述着,
“我想再看一次你的相片,”我想将计就计,看看他认为我看了什么相片,
“什么相片?”他问,
“你抽屉里的相片,”我理直气壮地说,
“你不是都看过了吗?”。他略带责备的口气说,
“不,我想再看,想让你拿给我看,”我脸上略带一点温柔轻轻地说,因为我想达到看相片的目的,现在不想惹他生气,
他把手伸向抽屉的瞬间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劳力士说,“快吃饭了,走吧,以后再看吧,”
“不,我想现在看,”我猜测现在他抽屉的照片一定和他认为我看过之前的发生过变化,或者是有新的或者是有其他的东西,他皱眉头的表情说明他手伸到抽屉时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才会放弃让我看相片的决定,
“好啦,别闹了,走吧!”马可凡不耐烦地说,
这一次谈话,我看到了马可凡的另一面,我的心有很多疑惑,是我一定要弄清楚的疑惑,我用这些疑惑把心与马可凡拉开了距离,我不想象小美一样,空留下被爱伤害之后的无助,
这个中午,小美没有来食堂吃中餐,我很担心她的身体,脚步不知不觉地来到小美的宿舍,这里曾是我和小美共同的宿舍,自从上次的事我搬出以后再也没回来过,可是今天我很想进去看看小美,我的脚步带着我的躯壳向这个门移动,在接近门口的地方,我听见小美撕心裂肺地哭诉着:“为什么她的孩子可以生下来,我的孩子就不能,你们不是也没结婚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我当初你为什么要了我,你害了我,你害了我,我恨你,我恨你,”
“孩子生了才是真正地害你,听我的,做掉吧,你可以嫁个比我好的人,我不是人,这是两千元钱,你自己去处理吧,我对不起你,”三哥带着哀求的口气说着,脚步声向门口移动
这一刻,三哥在我心里的分数接近于零,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把所有的痛苦堆积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我推门进去,迎面碰上想要离开的三哥,我面无表情地对着三哥,这个人在我眼里突然很陌生,“三哥,是个男人就该和她一起面对,把事情处理完,她还是个孩子,连怀孕都不知道你让她怎么去处理?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只能辜负她了,钱我给了,”三哥一脸茫然地说,
“啪”这是我的手麻木地撞在了三哥茫然的脸上发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对三哥如此憎恨,
“你认为小美受到的伤害值多少钱?”我质问三哥,
三哥捂着脸,红着眼圈看着我,我盯着他审视着他那张我曾无数次渴望见到熟悉而今又变得陌生的脸,三哥突然蹲下来,低着头,双手插在头发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感受到了他的心一定很痛,他不想让那样可爱的小爱冬失去亲生母亲的抚养,就必须要面对除掉小美已经孕育了四个多月的孩子,那是他的血脉,是他的根,他要做一个罪恶滔天的父亲,
三哥面无表情地坐在手术室门外,我陪着小美做着各种术前检查,在每一个检查的程序里,小美恐惧的惊叫声都让我的双腿颤抖不止,避超检查后那个女护士为了保住这个小生命,说:“是男孩儿,一切都正常,为什么要做掉?对象来没来?”
三哥在我的带领下,麻木地站在医生面前,从牙缝里挤出八个字:“未婚先育,年龄不够”然后在医生递过的协议书上签上了名字,
小美在痛苦中挣扎着,她的心比身体更痛,我蹲在手术室门口,眼看着护士端走一盆染满鲜红的纸,心宿成一团,象是停止了跳动,医生说这是大月引产,对大人的身体伤害很大,很有可能会造成今后的不孕,
看着小美灰白没有血色的脸,麻木地没有表情地被护士扶出手术室,那一刻我欲哭无泪,
这一夜为了照顾小美,我不得不躺在我那很久没有躺过的床铺上,我害怕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床,夜里会吱嘎吱嘎地诉说它承载的太多太多的无奈,我更害怕在这里我的肌肤会嗅到三哥带着悠悠烟香的呼吸,我那张久违的床,冰冷的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