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在我准备离开罗总的房间时,三哥从房间门外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欧阳峰和许睛,
冲进房间的三哥,呼吸里带着怒气,一言不发,盯着我看,
“哪来的血?”许睛指着我扔在垃圾桶里包手的面巾纸惊讶地问,然后自责地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接着双手不自地揉搓着西装的两个衣角,
欧阳峰给许晴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停止追问,许睛安静地愣在那里,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西装的两个衣角,
“你怎么啦?”三哥带着愤怒,每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喷发着他内心燃烧着的怒火,
“没事啦,我们走吧”为了尽快离开这个房间,我忍住手指的疼痛,轻描淡写地说,
三哥的目光里交织着愤怒、关心与忧怨,专注地盯着我的脸,看着毫无委屈的我,他脸上的表情里渐渐地增添了疑惑,目光漫漫地转向米粉色窗帘,然后沿着天花板的边缘环视着总统套房,最后他愤怒与关心、忧怨与疑惑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套房里唯一的那张双人床,那是我在慌乱中用未沾血的被子遮住的床,那个被子下的床单上,我刚刚用手指上那鲜红的血色,描绘出一片大大的红枫叶,那是一片可以给我保护的红枫叶,三哥的目光凝固在床单边缘上,被子没有遮住的一滴鲜红的血色中,屋子里格外寂静,静得只能听到三哥带着颤抖的呼吸声,三哥不时地用深呼吸平息内心愤怒的火焰,
“你们俩先到门口外等我一下,我有话和她说”三哥强忍住颤抖的呼吸,麻木地对欧阳峰和许睛说,
欧阳峰走过来,拍了拍三哥的肩膀说:“有话好好说,没有过不去的山”,然后向一直愣在那里的许晴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许晴愣愣地,不知所措地跟着欧阳峰,走出了房间,
“你怎么啦?你怎么可以这样?”三哥强忍着愤怒,压低声音说,声音带着沙哑,那沙哑里饱含着哭泣,
“我怎么啦?快走吧,我们赶紧回公司吧,快点,”我对三哥的异常举动感到莫明其妙,
“你还要不要脸耻,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我疼爱的女孩子,因为你懂得,洁身自爱,因为你自重,有人格,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三哥终于压不住内心的怒火,大声地咆哮着,
“这件事儿我回去再和你慢慢解释,我也是不得已,只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他现在要是收回代理权,我们公司就会倒闭,我们前期投入的资金就全没了,那样我们的事业就彻底完了,这个你不是不知道,快走吧,回公司我再和你慢慢说,”我以为许晴识破了我偷专利资料的计划,告诉三哥了,在三哥眼里我是一个不知脸耻的‘小偷’,
三哥艰难地走到床边,慢慢地转过身,瞪着那双红红的,充满泪水与愤怒的双眼,指着床边上那滴鲜红的血色,说:“我是男人,让我深爱的女孩子受这样的委屈,你想没想过我的心会碎掉吗?你可以选择不要你的人格,不要你的自尊,可是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女孩子,用人格、用自尊去换取他们的事业,会是怎样的心情?做这件事之前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你揉碎了我的心,你知不知道?”
三哥用愤怒夹杂着哭泣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向我咆哮着,
“我没有,什么都没有,真的,我们快走吧,回去再说,”说着,我走过去想拉着三哥快点离开这里,否则罗总回来发现这么多人来过他的房间,会注意到资料的丢失,
“走开,别碰我,什么都没有?你以为我这一辈子就只配捡剩吗?你说的真轻松,什么都没有,这是什么?”三哥说着,闭上愤怒的双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象是在给自己力量和勇气,片刻,三哥快速地掀开被子,血色的红枫叶平整地摆放在床铺中间,映入三哥愤怒的双眼,击打着一个男人脆弱的心房,掀起三哥埋藏在心里许多年的情,点燃了愤怒的烈焰,三哥慢慢地将愤怒的目光移开那片血色的红枫叶,空洞的目光漫无目的地环视着房间的天花板,最后忧怨地落在我的脸上,
用手指着,那片大大的血色的红枫叶,说:“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那是我手被刀子割破了,染红的,”我焦急地解释着,
“如果那个,你说手被刀子割破了手,我相信”三哥边说边指着,垃圾筒里,我包血手指用过的面巾纸说,然后又愤怒地用力指地着床上那片血色的红枫叶说:“你告诉我,手上的血怎么会在那里?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别装得那么坚强,脸上一点也看不到委屈的泪,你越是这样,我的心就会越痛,”三哥气愤地说:“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我是个男人,连我心爱的女孩子都不能保护,我还叫什么男人?我心爱的女孩子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换取事业的发展,是对我的侮辱,你明白吗?”。三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说:“你要是真的爱他,你要是觉得这样做你真的幸福,那样我会祝福,公司的事我们完全可以想别的办法共同面对,我李炎从来不被人威胁着做事,而你一意孤行,你太让我失望了,”
“罗总回来了,”门外传来了欧阳峰的声音,
三哥听到声音,愤怒地冲出房间,和买药回来的罗总碰在房间门口,
“砰”三哥挥起的拳头,落在了罗总的脸上,
“哎呀,哎呀,你干什么?”罗总捂着满是皱纹的脸,后退了几步,倒在走廊厚厚的地毯上,
许晴扶起倒在地上的罗总,欧阳峰制止还没有解气的三哥,
“李总,你凭什么打人,”罗总受到了惊吓,用很难听懂的台语说,
“我打的不是人,我今天就要打你这个畜牲,猪狗不如的东西,”三哥又被罗总的质问激努了,挣开欧阳峰的手,冲向罗总,
“三哥,住手,他都那么大年纪了,你别惹事生非,赶紧回公司去,”我怕三哥把事情闹大,我的计划会败露,上前制止三哥,
“怎么?才一次就开始知道他年纪大,心疼了?难怪看不出委屈,原来你是自愿的,怪我多事”三哥瞪着愤怒的双眼看着我说,
“你打人,我要报警,”罗总冲了过来说,
“你不报警我还想报警呢,”三哥边说边揪住罗总的衣领,把他拽进了房间,推倒在我画的血色的红枫叶的床上,愤怒地指着那片血色的红枫叶说:“赶紧报警,让警察来看看,”
欧阳峰和许晴紧跟着进了房间,看着床上的血,惊呆了,欧阳峰转头看了看我,一言不发,许睛愣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那片血色的红枫叶,揉搓着西装的衣角的手更用力了,
的确,我用血色画床单的目的,就是怕罗总发现重要资料丢失会报警,这样的现场,罗总没有办法报警,而现在三哥却不依不挠地纠缠着,我担心罗总会察觉我的用意,
“罗总,你下午的飞机也快到了,不如让欧阳峰送你去机场,回去休息几天,过几天再飞过来”我安慰着受到惊吓的罗总,接着说:“许晴,你拦住三哥,别捣乱,欧阳峰,你帮罗总收拾东西,”我果断地做出这个决定,
“哎呀,我的脸好痛呀,快点帮我装东西,再不走会出人命的,”罗总边说边收拾东西,慌乱中,他看也没看就把那个黄色的本夹装进了皮箱,
“你这个畜牲,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三哥在许晴的阻拦中愤怒地骂着罗总,
“我不会再和你们合作的,你们公司就等着关门吧,”罗总一边拖着皮箱往外走一边说,欧阳峰帮罗总提着手包,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都给我听好啦,今天这个屋子里,听到的,看到的,走出这个房间后不许提半个字,谁要是说出去,我不会放过他,”三哥郑重地说,
罗总走了,回传了盖着‘作废’字样印章的草签协议,显示着他独有的专利发明人的权力,公司人心慌慌,总经理召开紧急会议,告知大家他的朋友会把事情处理好,合作会继续,公司不会出现关门的可能,希望大家做好各自的工作,同时对三哥作出了严厉的批评,
我谎称身体不适,在公司请了病假,因为我知道,只有尽快将罗总的专利在大陆重新申请,才能真正主宰企业的命运,在“爱民专利事务所”开始了专利申请的运作,同期,在北京国家商标局注册了和罗总相似的商标“能量温泉”一周后我收到了国家专利总局,专利受理通知书,回到了公司,
“昨天我的朋友回话了,罗总那边没有与我们合作的可能了,现在我正在联系别的项目,员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在新的项目未办妥之前,先保守这个秘密,稳住人心,”总经理一愁不展地说,
“我们为这个项目付出的太多了,不能放弃,”我平静地说,
“是呀,孩子,我知道你尽全力了,这事怪我,后续资金没跟上,专利费要是按照草签的协准时付齐,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总经理自责地说,
“总经理,你不用自责,这个项目我们要做下去,而且要做的比台湾的好,你看我们有了自己的专利了,和罗总的一样,而且我们也有了自己的注册商标,”我说着把专利受理通知书和商标受理通知书,递给总经理,总经理惊异地看着我,接过通知书,
我接着说:“我们可以外协做这个设备的皮,内芯的主要原料正是我家乡盛产的资源,其他原料我们一起找,相信我们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总经理惊喜地说:“这太好啦,这真是喜事,我们公司从此有了自己的专利了,让大家放心地做吧,孩子,真的是难为你了,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办吧,”
“阿冬,你真的和他们说的那样,用你换了专利吗?”。张英生气地问我,
“不,是用我的血换的专利,”我笑着说,
“阿冬,这个不值得呀,事业可以不做,一辈子的幸福不能不要呀,”张英责怪地说,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还是我,”我微笑地说,
“你还笑得出来,”张英自言自语地说,
虽然脸上挂着笑,可是我内心却为自己的卑鄙的行为感到内疚,不愿意提起事情的经过,又一次为了事业,为了公司的生存,我做了一生中最为卑鄙的事,
“你身体好些了吗?”。三哥在门口碰见我,冷冷的目光盯着我不放,但他问话中的关心能让我感受到是发自内心的,
“我的身体怎么了?”我忘记了请病假的事,因为我跟本没有病,
“你要多休息,如果感到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早点说,别等晚了自己受罪,”三哥仍旧冷冷地盯着我说,
“会有什么不对?”我不解地问,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彤枫公司’倒闭的厄运暂时结束了,可是公司里的氛围总是怪怪的,似呼风波未止,厄运还在,只要有我出现的地方,员工总会停止小声谈话,三哥的目光也从此变得变得一点温度也没有,冷得让人不寒而栗,而且这种冰冷的目光每天都包围着我的一举一动,让我很不自然,那些日子,我突然从他胸口的‘朱砂志’变成了他卧室墙上的一堆碍眼的‘蚊子血’,
“办公室里有这样人品的人存在,公司不会好的,”杜亭说,
“三哥真的挺帅的,怎么就看上她了,你看我们杜亭对三哥多好呀,他怎么那么不进人情,”杨柳说,
“别胡说,其实咱们办公室头挺好的,要不是她舍身,公司现在就不在了,我们可能又在人才市场上找工作呢,”胡新说,
三个新来的销售部的女孩子在小声地谈话,但是这一次没有人知道我静静地坐在隔壁,她们的谈话我听得很清晰,
“我就是喜欢三哥,真有男人味,他就是我的‘菜’谁也别跟我抢,那个老处女现在不是处了,听说让三哥抓个正着,三哥以后也不会再理她了,”杜亭霸道地说,
“公司有咱办公室头的股份,你要是抢了人家的三哥,还不炒你的鱿鱼呀,”杨柳说,
“哼,有三哥的保护,量她也不敢,三哥这个人我是要定了,过几天我就搬来和三哥同居,我怎么也比她陪那个老头子换专利强多了,”杜亭说,
“张英,他们以为我是陪了那个罗总换的专利吗?”。我问张英,
张英沉默了片刻,看了看我,说:“你给宝儿打个电话吧,”张英低下头,停顿了顿,接着说:“前几天香雨来过了,说是看看咱俩老同学,结果你正请病假,那天我去报税也不在公司,香雨在公司等了我两个小时,我想她能听到点什么事,最近宝儿那边有什么异常吗?”。张英谨慎地提醒着我,第十一章红枫叶情向天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