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一夜听风雨 三 解家有子定奇谋 巧施连环渡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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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时辰也不早了,若再不回去,婆婆可要亲自登门了。”解雨臣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碗,匆匆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我让管家送你回去。”

“这会子婆婆大概还在小睡,回去也是我一人闷在屋子里罢了。”秀秀漫不经心地说,眼睛却小心地四处张望着什么。

解雨臣走上前,扶着她,“好妹妹,倒不是我要赶你,只是今儿个实在有事……”

霍秀秀轻哼一声,佯怒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人家替你解了围,就弄点吃食糊弄我,现在倒好,竟然赶起人来了!”

解雨臣温柔地笑着,拉着她朝院子里走,“下次刨土要是得了什么好东西,我一定亲自挑一件顶好的送到府上去。”

“最好一并把嫁妆送过来。”秀秀眨了眨眼,说道。

“好好好,你要是出嫁,嫁妆包在我身上。”

解雨臣叮嘱了几句就反身往回走了,似乎很着急的样子,霍秀秀笑了笑,跟着解家的管家朝大门走去。只是没走几步,霍秀秀掏了掏口袋,一脸委屈的样子。

“霍小姐,怎么了?”

霍秀秀撅了撅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说起话来竟然带上了哭腔,“了不得了,玲姨刚给我绣好的手绢子不见了,要是让她晓得,定要剥了我的皮。”说完,模遍了自己的口袋,眼角噙着泪花,一副要大哭的模样,“刚才用完饭还拿出来用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还不快替霍小姐找找!”这么一说,连解家的管家也着急了起来,这位霍小姐要是发起脾气来,谁也消受不了。

霍秀秀一听,连忙冲回了大院,瞄到解雨臣独自走进了后院,心中暗暗高兴,忙做着样子在地上翻腾了起来,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却盯着后院的方向挪不开,一边留意着解家的下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后院挪去。

“霍小姐,”这时管家忽然叫住了她,一脸阴沉,“您那手绢想必不会落在您没去过的后院吧。”

她瞥了一眼后院的围墙,会心一笑,说道,“也对也对。解府这么大,我又低着头没瞧仔细,胡乱走了。”说着,便迈着灵快的步子越过了管家,大声问道,“你们找着了没?”

院子里的众人闻言都抬起了身子,面露难色的摇了摇头。

“想来是不知被风吹到什么地方了,”霍秀秀语气显得很是平静,分明不见方才的伤心急切,“我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叨扰,若是你们找着了就送到我府上好了。”

管家喏了一声,说道,“那我送霍小姐回府吧。”

“不用了,”霍秀秀加快了步子,穿过院子也不理那些人,走到大门时,转头对管家说道,“你也留在这儿一块找。”见对方有些为难,怕是解雨臣的话不敢不听,秀秀一瞪,“难不成我连自个儿家都认不得了吗?”。

她满心急切地想要知道那后院子里到底是什么,便不等那管家回话竟迈着碎步子一路而去了。在周围绕了几个圈子,见没有人跟来,秀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解家后院的墙根,那条小巷上很是僻静,平日里没有人会走动来往。

当瞧见那后院的围墙时,秀秀就想起了小时候到解家来玩时和解雨臣在后院围墙根偷偷掘的小洞,幼时调皮,总喜欢晚上偷偷溜出去看灯,再偷偷溜回来,大人也不会知道。

呵!果然还在。秀秀瞧见那洞口虽已杂草丛生,被乱石堵住,可还是兴奋异常,一时得意忘形,竟直接伸手去拔拉,偏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细皮女敕肉的手上何曾模过这种东西,立刻便被划伤,鲜血直流。

秀秀疼得嘶嘶直叫,不敢再去碰了,忙掏出手绢裹了裹手掌,看着那洞口直皱眉,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四下也没有称手的东西,便咬了咬牙,用裙裾又裹了一层奋力去扯。

等她好不容易清了个能进出的洞,丝绸制的裙摆早已烂成了一团,秀秀男儿脾气,受的又是西式教育,家里宠得紧,此刻竟也不觉得什么,缩着身子便钻了进去。抬头便见空无一人的后院显得有些萧索,和外面锦繁热闹的解宅显得格格不入,似不是一个地方。

忽见一个屋子里闪着人影,秀秀忙潜了过去,贴着墙根躲在窗子下偷偷听着。可是蹲了半晌,除了啧啧的喝茶声,一句话也没有。她不禁皱眉,小心翼翼地攀上窗台,用手指轻轻戳破糊窗的窗纸,往里瞅。

这间屋子虽然不怎么精致华丽,却简单整洁。床上卧着一个人,看不清面目,而解雨臣正坐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怡然自得的喝着茶。

“果然和你这个人无法相处,我呆了这么久,你半个字都没吐,眼睛也没离开过屋顶。”解雨臣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他一低眉,放下了茶碗,站起身,指了指一旁贴着喜字的小樟木箱子,脸上露出促狭的笑,“虽然小了些,想必要委屈你了,不过我猜,一定没问题。”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动了动,坐了起来,等他慢慢转过来时,秀秀惊得捂住了嘴,那人的容貌分明就是这几日贴满整个北平城大街小巷,甚至令整座城池都不得不宵禁近一个月的通缉犯!而今日张启山也正是为他而来的!

那人似乎顿了顿,有意无意地朝窗口望了望,秀秀忙一低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心里很是不安。不过那人却没有作声,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只能塞进两个枕头的樟木箱,活动了一下关节,说道,“可以。”

只得了那短短的两个字,便叫霍秀秀心中一凛,那声音低沉,没来由的透来一股子压迫感,令她浑身动弹不得,她知这人必不简单,能够刺杀伪军的元帅汪藏海并且能全身而退,必然不仅要浑身是胆,更要有过人的本事。

解雨臣似乎是笑了笑,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等聘礼一到,我立刻送你出北平。”他顿了顿,见对方毫无反应,语气似乎有些懊恼,“为何你不好奇我何故赔上身家性命来帮你?”

那人似乎又躺回了床上,听到解雨臣的这句话,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解雨臣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似的。

原来早就被他看穿了。解雨臣不由苦笑,与其说帮他,不如说是在帮自己。两人所做的,也不过是一场交易,所以他才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将他运出城的帮助,不过双方都存着戒心,而他恐怕更甚。

解雨臣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轻声笑了笑,站起身朝房门走来,秀秀一惊,马上躲到屋后墙角处,恐被对方瞧见。只见解雨臣轻轻带上了门,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朝她所躲藏的地方慢慢踱了过来,脸上带着浅笑,忽然说道,“出来吧。”

秀秀吐了吐舌头,站起身从暗处闪出,“小花哥哥。”

解雨臣没有说话,依然挂着笑,只是脸色似乎越来越沉,望着她的眼神直教人心里发虚。

秀秀心里一毛,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解雨臣轻轻掐着她的下巴,温柔地笑道,“怎么,都听到了?”

看着那危险的眼神,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猛地一惊,意识到对方眼睛里渗出的狠绝,身子不由得抖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解雨臣轻轻靠在她耳边,温热的鼻息喷在了她的耳廓上,“你撞破的事可是要杀头的罪,想必你也认出他是刺杀汪大帅的刺客了吧。你说我该怎么做?当然是——”

解雨臣突然抓起了她的手,秀秀不由得挣扎了一下,一颗心随之沉到了谷底。只当他是自己的小花哥哥,却忘了他解当家的身份,忘记了这是一个心狠手辣机关算尽的人,若是对自己不利,于己哪怕再亲,也是不留半分情面,更何况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外人一个玩伴。若今日死在他手里,也算是值了。想到这儿,秀秀闭上眼,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不知是害怕,还是伤心。

“你再哭我可真要惩罚你咯,”解雨臣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说道,“傻丫头,我吓唬你的。”说完,仔细拆了她裹在手上的手绢,啧了一声,“你啊,你啊,哪家姑娘像你这般,你瞧瞧,以后怎么找婆家?”

说完,朝她手上的伤口吹了吹,脸上满是心疼的表情,“还不跟我去擦药?”

秀秀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解雨臣脸变得极快,像是他在台上演戏似的,只得愣愣地由他拽着。

解家的西洋大夫为秀秀消了毒,包扎完伤口,她换上了一件锦织缎的大襟短袖旗袍,白色的底面,上面是朵朵蓝色的小碎花,显得一如既往的俏皮可爱。这次是当真的送走了秀秀,一旁的管家欠了欠身,轻声对解雨臣说道,“少当家,这霍小姐……”

解雨臣摇了摇手指,他正清点着准备送去临安的嫁妆,“这丫头心思太重,恐她关键时刻坏了大事,故意让她知道一些也好,这下子她有的好琢磨琢磨了,顺便吓吓她也能敛敛她那性子……等一下,好像少了一对红烛?”

管家俯身一瞧,翻了一下,“我马上差人去办。”

解雨臣点了点头,又拿起了一边的账簿,漫不经心地翻着,“府里的那个丫头没叫秀秀瞧出什么吧。”

“自然没有,不过少当家当真好谋划,早早挑捡了个与您嗓子差不离,又会唱曲儿的备着,防的就是有军爷来个像大佛爷今个儿这招,只是没想到叫霍小姐顶了头。”

解雨臣丢下了账簿,抿了一口桌上放着的雪水云绿,润了润嗓子,浅笑道,“吴邪送来的茶,果然不错。”

吴家的聘礼从临安送来时,大半的人都跑去看了,想要看看临安首富的排场。如今时局不稳,北方的紧迫气氛尤甚,这支南方而来的大红色队伍一身喜气给久已黯淡消沉的皇城带来了一抹亮色。围观的人群如同木偶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支人人身高体壮持枪配械、不明身份的护送队伍,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生活已经迫使他们只关注着自己的嘴,自己的命,当他们看到如此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就如同像是在看一场戏,一场在自己生命中永远不会发生的戏。

为了防止刺杀汪藏海的刺客逃出城去,北平城施行宵禁也快有一个多月了,所有城门早已被严格控制,通往外省的主干道路也已纷纷设卡,所有人无论婚丧嫁娶、士农工商,进出皆要严格盘查,无一例外。

沿路的山贼流寇早已对这批聘礼虎视眈眈、垂涎已久,奈何吴家财大气粗用了小半支军队规模的护送队伍,并且高调已久,叫人不知虚实难以下手。

吴家下聘的人未到,张启山作为北平的守将便收到了来自临安的电报,内容无非是行个方便多多照拂罢了,进来容易出去难,张启山也乐得做个人情。

先是给每位在城门口盘查的将官封一个喜气洋洋的大红包,吴家行事风格向来阔绰,那每个红包里都是一块银牌牌,分量不轻,这年头谁都知道钞票不值钱,只有这真金白银才是硬货。那些久不见油水的都个个难掩喜色,又得了上头的命令,只想着今晚去哪儿喝酒花钱,便草草点下人数放了行。

吴家的贡礼官虽然显得年轻,但是脸上总是挂着笑,无论这笑是真是假,到底叫人平添了几分亲近。他一扬手,浩荡的队伍推着满车聘礼慢慢地碾过了那条不知年月的城道。

解雨臣作为未来的小舅子早已站在府外等候,瞧见那行人风尘仆仆而来,翘了翘嘴角,明知是个戏也铺出这么个阵仗排场,比自个儿这个唱戏的还会演,如此认真,也就吴邪做得出来。

“解当家。”吴家贡礼官满脸堆笑地朝解雨臣恭敬地鞠了一躬,“路途遥远,临安那里的生意小三爷实在是走不开,故不能亲自前来下聘,还望解当家海涵。”说完按着规矩,递上了一封红包。

解雨臣掂了掂,笑道,“吴小三爷果然是好大手笔。”

“让您见笑了。”

那吴家的贡礼官发起红包来丝毫不见吝啬,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半点心痛的迹象都瞧不着,解雨臣轻轻摇摇头,既然吴邪如此大方,那么事成之后,这些红包就不还给他好了。

这一天,北平的天气并不好。

三天之后,解家施粥。惊动了半个皇城。

解雨臣亲自站在府外,给每一个人盛上一碗白米粥,他的脸上没有笑,即使所有人都在说,解当家是个好人。他只是静静地一碗一碗地盛着,面对道谢的人不过点头致意,他看着每一个来要粥的人,有耄耋的老人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有身高不到他腰际的孩子,有羸弱的走两步就要歇一歇的男人,也有干瘦一吹就倒的女人。他没有办法笑,他实在笑不出来。

这座偌大的皇城禁锢着所有人的欢笑,他知道,几个小时之后,眼前这些人的笑脸就会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因为今天他们有白米粥可以喝,可是明天呢?不,今天晚上呢?他没有办法想象。也不敢去想。原来自己所做的都不能改变这座压抑消沉的城市。一点都不能。

“今天的施粥是为了恭祝我们解当家的义妹——解语花将要嫁到临安去了,吴解两家是表亲,这也算是亲上加亲。”解府的管家丝毫没有注意到解雨臣的心思,他站在台阶上向那些被施赠者解释道。

听着此起彼伏的恭喜声,解雨臣终于还是淡淡地笑了,可是却显得无比的疲惫。他为了这场戏费尽了心机,终于要演到高潮了。可他知道,这不过是场前奏。

可是,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张启山站在城门下,恭候多时。一身蓝灰色的军装,手背在身后,黝黑的脸显得皮肤有些粗糙,一双鹰目紧紧盯着走在送亲队伍最前面的解雨臣。

所有的城门都被暂时关闭了,只有南门还大开着,一边是寸草不生的黄土路,一边是风雨吹打的古城道。守南门的士兵比以往多了三倍,所有人都站如松柏,一动不动,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这个模子就是张启山。他们站在那里等着,磨拳擦掌,只为了等解雨臣,等着将刺杀汪藏海的刺客从这支迎亲队伍中揪出来,然后冲进解家,把他们店铺里所有的货都塞进自己的腰包里,他们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解雨臣知道,张启山也知道。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都挂着笑。

“解当家。”张启山的眉扬了一扬,仿佛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今天解家送亲,本不应该打扰,不过刺杀汪大帅的凶徒还没有抓到,要是让他混进你们的队伍里出城会叫我们很为难。”

解雨臣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此时更是显得愈发灿烂,“解家是良民,自然会与张将军方便也是与己方便,若要查,便查罢了。不过,可以让嫁妆和婚轿马车先过去吗?”。

张启山等的似乎就是他这一句话,“所有的箱子都得检查好了才能过去,新娘子的马车也要瞧瞧……”

解雨臣“唰”地一下就变了脸色,高声质问道,“新娘子的马车轿子也要检查,你莫不是以为我们会把人藏在轿子里吧。这解语花虽之前是个戏子,可是如今也是我解雨臣的妹子,临安吴家的少女乃女乃,这般玷污她的名节就饶您拿着汪藏海汪大帅的令儿,我也不服。”

张启山无言以对,自知这个要求颇有些过分,可是他不可能放弃任何遗漏,两相僵持之下,轿帘竟然从里面掀了开来,下来了一个穿着红缎嫁衣的看身段很是娇小的姑娘,盖着盖头向张启山作了一个揖。

张启山一愣,看了看解雨臣有些发青的脸,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副官忙上前揭开轿帘仔细检查了起来。

“张将军真是好眼神,这一目了然的马车轿子竟也要这般翻来覆去地查。”解雨臣斜睨着他,毫无畏惧之色,将新娘拦在了身后。

副官面无表情地冲他摇了摇头,便又像一根木头人似的站到了他的身后,张启山轻笑了一声,说道,“真是对不住新妇人了,还请快上轿吧。”

他不急,因为他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在哪里。

解雨臣依然显得有些生气,却也不再多说什么,让媒婆扶着新娘子上了马车。

所有的人都被一一检查,浩浩荡荡的队伍,一个人都没有放过,张启山静静地观察着解雨臣,却发现他竟然毫不在意,心中暗暗吃惊,犹恐上了他的道,便叫手下人又查了一遍,仍是毫无结果。

解雨臣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冷冷旁观着,不喜也不怒。

副官附耳在张启山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叫他眯起了眼,慢慢地踱到了几个大箱子边,看了看那考究的红木雕花大箱子,又看了看一旁不语的解雨臣,忽然笑了笑,语气却是异常的冰冷,“全部打开。”

用金线绣着鸳鸯的锦缎棉被,一瞧便是苏绣的手艺,里子面子都是上好的材料,其中还有不少还是西洋的天鹅绒,光是这样的被褥垫子装满了整整六个大箱子,更别提后面的那些装满绫罗绸缎的箱子了。张启山显然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他只对那个人感兴趣。

所有目测能装人的箱子都已被检查完了,依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人。

张启山默默地走近了最后那个小樟木箱,刚伸出手,便见解雨臣的手牢牢地按住了盖儿。

“大佛爷,”解雨臣抬着头,盯着对方的眼睛,“这么大点箱子,你也要查吗?”。

张启山挑了挑眉,“凡是能容身的地方,都要查。”

解雨臣轻哼一声,“敢情大佛爷是认定了我是窝藏刺客的人了,不过,这么大一点箱子,就算藏,也只能勉强塞进去一个四、五岁的女圭女圭,倒真能钻进去一个成年人吗?”。

张启山笑了笑,“解当家有没有窝藏人我不敢下结论,不过,我想解当家也知道这世上有缩骨术,像这样的箱子不在话下。而我今个儿要拿的这位在道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他有几样绝活,这其中一条便是缩骨。”看见解雨臣的脸色变了变,张启山知道自己押对了,就是这只箱子!

他冷笑着撩开了解雨臣的手,一面慢慢打开箱子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另一面则高度警惕着箱子中的人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

他喜欢看到解雨臣毫无血色的脸,因为他知道自己快要赢了。

忽然,那张精致的脸荡开嘴角,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意,一双本该风情婉转的眼眸却闪着叫人辨识不得的寒光,“张大佛爷,您瞧瞧,您这儿可是给我露了富了,这叫我后边该怎么走?”

张启山一惊,低头只见满满一箱的珠宝首饰,银票钱币,即使那些素日里被他教的处变不惊的手下也不禁微微侧目。那满箱的财宝就这样展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些看热闹的人群虽然不得靠近,却也能瞅见冰山一角,啧啧称奇。

解家该多有钱?解家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对不住了。”张启山“啪”地合上了盖子,一脸铁青地走到了一旁,“放行。”

“多谢。”解雨臣轻轻笑了笑,领着媒婆和花轿慢悠悠地走出了那扇城门。

“将军……”一旁的副官轻声说道,示意是不是要拦下,张启山摆了摆手,看着远去的大红花嫁队伍渐行渐远。

目送了良久,他终于开口道,“我们没有当场捉到,便是输了,恐怕我们安插在解家的人早就暴露了,如今,我不想跟解家结梁子。说不定,那个人早已出城了。传令下去,明天,解除禁令。”

“快走!”不出一公里的距离,解雨臣便变了脸色。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送嫁队伍,无论是赶马车的人还是运嫁妆的人,都像是训练过的一般,加快了速度,整个送亲的队伍没有嘈杂的说话声,更没有嬉笑声,所有人都像哑巴一样,牢牢地闭上了嘴,有的只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解雨臣必须要将他送去临安,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这不是为了他,不是为了解雨臣自己,是为了整个解家。这个局关系到他解家的生死存亡。

当解雨臣坐上车时,他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是忽然间,他很想立刻看到吴邪,看到他揭开红盖头时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想到这儿,他不由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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