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如何?”倾心关心夏绿的进展。
李太医摇摇头:“不如意啊,可能是过多年了。”
“不对,我师傅教的,应该不会错。”自己可是得徐卿真传啊。
“那,柳姑娘,你可有实例之证啊?”
“这倒没有!”那些年,自己鲜少出入,只是后来出游中,又在庐州城边开过半年医庐,路上常遇形形色色的病人,得以“实践”,自己幸好功底深,倒顺手,见识各种疑难杂症。只是这失忆症,患这个病的人本来就少,难得遇上这一个,只能纸上谈兵,走一步试一步。
“我得再研究研究,”倾心想,自己没好好亲自辨认过她的病症,“这时辰,夏绿估计又要来了,这样,你还是把她眼睛蒙结实,我来看看。”
“这是最好了,”李太医说,“这忘念症听说起因不同,结果不一样。”
倾心点点头,不过她还是不相信电视里那一套,撞一下就好了。徐卿教得不会错,是自己没弄准。
“来了!”倾心的耳力比较好,“我先到里面去。”
果不出然,一会儿,夏绿就出现了:“李太医啊,今天能不能快点,柳姐姐不知道跑哪去了,没人伺候太后娘娘呢。”
“今天不扎针,我只是检查检查!”李太医给她绑上布条。
“噢,检查也要绑布条?”夏绿单纯的问。
“要的,”李太医说,“绑好了!一会儿就好!”
倾心听出那是和自己在说话,从里面出来,轻手轻脚走过去,朝李太医使个眼色,李太医悄悄移到旁边。
倾心把夏绿的头发撩开,仔细检查,伸手按按。
“哎哟,”夏绿叫了,“疼。”
倾心又使了个眼色。
“没事的,熬下,一会就好。”李太医赶紧说。
夏绿也就不吱声了。
倾心按了一圈,又伸手模脉象,又过一会,倾心朝李太医挥挥手,走进里面。
“好了,”李太医慢慢给她拆开布条,“夏绿啊,这几日,我再想想,你也歇歇。”
“恩,”夏绿说,“那我先走了,麻烦您了!”
“这孩子说什么话呢!”李太医笑笑。
倾心出来了,和李太医说:“估计得没错,她头上一直有一个血块,我回去再研究下。”
“恩!”
倾心迈出门的瞬间,又想到什么,返回来,“李太医,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啊?”
“没啊!”
“前几日,我看到你在教习一孩子,我一来,怎么让就他走了啊?”倾心想自己没那么狰狞吧。
“这,”李太医不好意思,“李锦那小子对医术不感兴趣,我这幼侄却有志,与姑娘避嫌,是怕姑娘多想,姑娘教习一部份医术,算半师,不过姑娘放心,那部份未经你同意,我不会教他的。”
“这?”倾心哑然一笑,“没那么多规矩,你随便教,没关系的,我没那脾性,医术就是救人的,没什么藏着掖着。”
“谢姑娘了!”想那李绣,小小年纪,领悟极高,怕不多时,自己已无可教。
倾心跨出门槛时,还是瞧见那个少年在亭阁那边探头探脑,朝他摆摆手,离开了。
“大伯,大伯,”李绣跑进来,“原来那位姐姐才是高人啊!”
“绣儿,”李太医说,“别出去乱说,不然不带你进宫了!”
李绣吐吐舌头,“知道了。那姐姐不想别人知道的。”
“哎,还是你比锦儿聪明。”前几年,弟弟和弟媳双亡,李太医就把这侄儿当儿子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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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绿,”倾心推门而进,把夏绿吓了一跳。
“姐姐,我在洗澡呢。”夏绿用澡巾遮住自己。
“没事,我帮你擦擦背。”倾心拿着毛巾过来
“姐姐!”
“姐姐,脖子那轻点,疼的。”
倾心看到她脖子根上有一点点淡淡的红血丝:“会痛吗?”。
“恩。”夏绿说,“一直是这样的,用一点力就会疼。”
“好,那我轻点,”倾心嘴角扬起点点微笑,原来症状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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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心知道了夏绿的症结所在,就开始研究。她内心中其实有一点矛盾,她一直坚持,人一定要知道自己的过去和现在,这样才活得明明白白,只是,真得要夏绿去面对那凄惨的一幕吗?
没有人再提起耶律的事,似乎已经忘记。
但倾心却期待,因为她发现自己不能再以柳絮的身份继续生存下去,也许这是一个契机。
只是,伤害了益儿,也会伤害那个耶律。
倾心,益儿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狠心的人。
“辽使入朝!”
又来了,这才过一个月,来去也没那么快吧。
“大宋陛下,卓古回来了!”卓古的声音依旧振人耳膜。
“贵使怎么那么快就从辽国一个来回?”吕夷简说出了疑惑。
“加急骑马的!”卓古说,“臣辽国陛下给了臣好几匹上等快马,轮流着骑。”
“贵使又有何事?”赵祯淡淡得问。
“陛下,说笑了,”卓古又抖开那幅画卷,抖得赵祯心中一颤一颤,“仍是为姑娘而来。”
“怎么说?”赵祯居然站起身。
“陛下说了,必是南国夸大了姑娘的年龄。”
“你!”
“即便真是大了一点,”卓古继续说,“陛下说了,姑娘武艺超群,为女中之木兰,爱之切,念之深。大些许年也无碍事。”
武艺超群?众大臣齐刷刷得看着赵祯。
“宫中女子怎会武艺?”赵祯面无表情的说。
“陛下,是臣亲眼所见,怎会错?”卓古不懂宋室规矩,宫中女子怎能有江湖习气,如若那年的木兆,总会惹出事端。
等待的是无言的沉默,赵祯静静得坐着。
“皇上,可是属实?”吕夷简高声询问。
“皇上怎会知晓!”珠帘后传来太后坚决的声音,“还是有待认证。”
“不用认了,”卓古依旧按自己想的说,“臣可看到那十几个人……”
“贵……使!”刘太后打断了他。
“敢问娘娘,”吕夷简义正言辞,“如若是真,要如何处置,当年木兆的事还在眼前,娘娘还记得吗?”。
“哀家记得!”刘太后还是沉稳得说。
“可否容臣一试她?”
“吕卿,她是hou宫之人,无需朝堂上再谈议,”刘太后冷冷得说。
“娘娘此言差已,”有谏官上前,“今辽使来求亲,已是两国之事,如若有问题,有伤国威,怎不关国事?”
“那要如何?”近年来,随着自己的年事增长,这些大臣越来越对自己“敢于直言”,刘太后耐着性子。
“如吕相所说,权且试她一下,真假自是得知。”继续咄咄逼人。
“不行!“赵祯突然说。
“一个宫女何需皇上挂心?”
“柳絮是八王爷送来的,众卿是疑皇叔了?”
“不敢!”吕夷简不吱声了。
“指不定八王爷也不知道!”那谏官继续说,“还是要查个明白。”
“那就随你们,”赵祯拼命压住愤怒。
卓古似乎也看出点什么名堂,慢慢移到一边,心里琢磨着,说错话了,都说宋室礼仪多,这规矩也多。
***
倾心慢慢得跟在传话太监身后,她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自己陪刘太后上过一次早朝,这回居然是被传诏过去。
“公公,不知道皇上传我上朝有什么事?”倾心小心翼翼得问。
“不知道,”这太监年纪倒不大,“在殿外,什么也没听到,不过,看到有辽国使者过来了。”
辽国使者?还是那事?倾心模了下狼牙,却微微一笑。
殿前,高高的门槛,锃亮的油漆,却晃得倾心失神,那里面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终要以低人一等去高高仰望“益儿”,这种揪心的不平衡,让她越走越慢。
咦,倾心抬起脚跨过那高高的门槛,却看到殿前的李锦在死命朝自己挤巴眼睛,悄悄做了一个手势。
一只脚,两只脚,倾心端庄的往前走了两步。
突然,倾心感到右边一阵风袭来,人影窜出,直扑自己而来。她心里咯噔下,握紧拳头,左脚移了一点,右肩微上抬,只听见她轻呼一声“啊”,然后就直往地上倒去。
刘太后轻扯住珠帘,赵祯又站了起身。
“柳姐姐!”李锦蹭得跑进来,扶起她,“伤着了吗?”。
“肩膀真痛!”倾心颤悠悠的站起,“这是怎么啊?”
倾心望去,袭击自己的是那个侍卫颜秀,正想说什么。
“柳絮,上前说话。”刘太后发话了。
“是,娘娘,”柳絮示意李锦不要再扶了,自己慢慢走上前,行礼,“不知娘娘唤柳絮,有什么事吗?”。
“不是哀家有事,是列位大臣疑你来自江湖,一生武艺。”刘太后提高音量说话。
“娘娘,皇上,”倾心看着赵祯镇静得说,知道他在担心,“柳絮曾由皇上和王爷从匪人手下救出,怎会武艺,哪有女子打打杀杀的。”
“再说,宫庭后院中也不允许女子这样,”倾心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看了看卓古,八成是你那大嘴巴嚷出来的,“弄不好惹上事,就是死罪,柳絮哪敢?”
滴水不漏,刘太后放心了。
“即无此事,那就做罢了!”刘太后松开手中的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