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视线根本没有一丝交集,阎文应内心苦笑,她是娘娘,是一个娘娘。
也罢!
“皇上,皇后!”叭得一声。
阎文应回头。
雪修媛直直跪在地上,祁盼,忧伤得看着他们:“请饶了阎公公!”
“为什么?”赵祯不解。
“如果说,公公要害得皇子,他又如何要害得妾身?”雪修媛悠悠得,“阎公公年迈,忘性,可是他决计不会伤得妾身,皇上您是知道的。”
阎文应感激得看着她,感慨自己的心血从来没有东流。
“这?”赵祯想想,“也是如此!”
宫中谁都知道雪修媛是自幼生活在阎公公身边,如半个女儿。
作为父亲,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也许是公公年迈,他不如往年心细,也顾不上方方面面,但他却不会害皇上,娘娘,皇子,”看看阎文应,嘴角露出微微不为人察觉的颤动,“五十大板会送了他的命,皇上,请给妾身一个好,怜惜妾身不伤悲!父伤女痛,求皇上成全!”
重重得叩地,响亮的声音砸向阎文应的心底,无比温暖。
有一刻,他在想,就是死了,也不枉。
那叩声也沉沉荡在倾心心底,那一霎,倾心有一丝感动,她原来还是有在乎的。
“娘娘!”阎文应扑过去,跪在她面前,抽泣。
“修媛!”赵祯上前想要扶起她,“你不必如此。只是,这宫庭的规矩……”
“皇上,是妾身不贤,让皇上为难。”雪修媛推去他的手,“只是妾身实有不忍。”
“朕!”
“皇上!”雪修媛突然抓住赵祯的衣摆,“妾身有个不情之请,求皇上允诺。”
“说!”
“公公如今年老,伺候不了主子们,此回又错犯大罪,即便皇上饶了他,也难以在宫中立足,”雪修媛缓缓得,“不知道他能不能有福份出宫颐养天年,见见血脉至亲!”
赵祯一愣,
倾心也愣了,
阎文应的泪水突然止住!
“可以吗?”。雪修媛抬着头,微侧着,泪眼汪汪,手轻轻按住月复部,“妾身知道这个请求让皇上为难,只是,可以吗?”。
赵祯在为难,他没法从那一刻愤怒中回神。
那年,也是这样,这样的神情,她跪在自己面前,哭诉着自己的无奈,和请求。
她说,她的雨珠没有了,雨珠最大的心愿就是伴得皇上一生,她愿意,也期盼皇上同意,让她去代替完成雨珠的期愿。
她凄苦,但是她注定在为他人而活。
今日,为了“父亲”,她再次这样卑微得祁求。
你看似那么得美好,但是难道就没有一丝私心?
无法忘记一心想为雨珠而活的她,曾经也迷惘问赵祯:“妾身把自己当作雨珠,皇上也是一样吗?有没有一点点想过,其实妾身是雪珠?”
这样一个人,似真似假,这么多年,赵祯如何也亲近不了她,即使把她当成一个亲人。
赵祯在为难!
“皇上!”曹皇后微微行礼,“妾身看修媛这般有孝心,太医也确认,她们都无碍。如若今日罚了阎公公,修媛定是心中不快,郁结,反而伤得胎儿。皇上一向心慈,成全了他也不是坏事。”
“也罢!”赵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皇后,你处理,朕有些头疼,先回去了!”
“是!”曹皇后微微一笑,“皇上慢走!”
益儿在想什么?倾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很久很久了,她越来越习惯他的背影,然后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去琢磨,益儿快乐吗?益儿辛苦吗?益儿是不是太软弱?益儿他适合当一个帝王吗?
如果你还年幼,我可以肆无忌惮得陪在你身边,听着你千百遍的呼唤--“姐姐”。
只是你在行走,我却原地不动,我们越来越远,唯一的期盼,只要还在视线中,就可以了。
“皇后娘娘!”雪修媛跪着,“谢谢您的成全!”
“你且起身!”
“是,娘娘!”雪修媛慢慢站起,低头的那一瞬间,眼光瞟了阎文应一眼。
“女子一入宫,就失去了亲情,甚至慢慢忘记了亲情。你却有亲情相伴了那么多年,本宫也相信,公公是年迈,才会犯下错误,他怎么会伤害你。”
“娘娘!”雪修媛点头。
“本宫做主,让阎公公出宫,只是,”曹皇后转过话语,“公公在内宫多年,出了宫后,切勿多嘴,伤了皇宫内室的颜面,于皇上和修媛都面上不好看,可能做到?你是宫室老人。”
“娘娘放心!”雪修媛却看着阎公公,“这点规矩,公公定是知道的,况且公公也不会让妾身置于为难之地。”
“那便这样吧!”曹皇后点点头,“交由内苑处理。”
“是,娘娘!”
曹皇后带着众仕女离去了。
“你明知道在宫外我已经没有任何亲戚?”这是倾心离去时,经过,阎文应对雪修媛说的话。
不禁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此刻,雪修媛是笑的。
阎文应的泪水已经擦去。
心底冷笑了,离开,这是他们的事。
“这是最好的结果。”雪修媛淡淡一笑,“父亲难道要在深宫中终老?”
“你这样大费周章?就是要让我出宫?”
“本宫做什么了?”雪修媛,“父亲要如此激动?”
“你是不是听信他人的挑拨?”阎文应很生气。
“您觉得呢?”雪修媛嫣然一笑,拎起群摆,“父亲收拾下就准备出宫吧。笄子,本宫今日还要看太医。”
“是,娘娘!”笄子走过阎文应身边,蹲下,看看他,“公公,笄子可没您的福份,还能出宫!”咯咯一笑,随雪修媛翩然而去。
“妖孽!”阎文应仰天苦笑,带着老太监独有的嘶哑声,空破与无奈。
---------------公公,奴婢帮您!你休息吧!
---------------公公,这些物什奴婢都整理好,交给德喜公公了!
--------------公公,娘娘找您说会话。
也罢,也罢,既然容不下了,何必再惹人厌,省得说了不该说的话,到时丢了性命。
蹒跚,一步三摇,老了,掉渣了!
“姐姐,今日可好?”偠鸸很是关切。
“挺好的!”雪修媛淡淡得,“妹妹可是闲着了?”
“没有,没有!”偠鸸很是高兴,“这几天,我在窜珠子,给宝宝做一串幸运珠。”
“幸运珠?”雪修媛有点不明白。
“就是这个,”偠鸸掏出一串珠子,流光溢彩,“用最好的珠宝,用最好的色彩搭配,这就是七彩虹,宝宝的幸福就会像它一样。”
雪修媛接过,不由得惊叹:“偠鸸,是你做的?太好看了,比宫中最好的匠人做的都好。”
当然了,偠鸸可是珠宝世家的继承人,珠宝界的名设计。
只是,被风吹走了,
唯一的记忆只是她脐间的那颗雪钻,嵌在肉间,不离不弃,有时温暖,有时寒彻心底。
“娘娘,好美,真得好美!”在笄子的惊呼中,偠鸸又默默得找地方一个人发呆去了。
“娘娘,她好怪!”笄子看看她,放低声音,“阎公公就那样要走了,娘娘您!”
“走便走了!”雪修媛还在端祥着珠子,她可真是一个谜,不以为然得说。
“可是,今天皇后娘娘说的,您听到了吗?”。笄子悄悄得说,“万一出了宫,公公还是犯糊涂呢?”
“什么意思?”雪修媛皱眉。
“如果公公在外面造了谣,可是像鸟儿长了翅膀一样,要飞多远就能飞多远!”笄子的话让雪修媛的心中一荡,她说的没错。
“娘娘,您的妹妹可是!”笄子瞄了她一眼。
“算了,别让她知道这事!”雪修媛眼中闪过寒光,“本宫知道怎么办!”
“娘娘要怎么处理?”笄子小心翼翼得问。
“你别管!”
“是,娘娘!”
看着依旧发呆的偠鸸,何必要自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