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雪修媛和笄子惊呼。
“偠鸸,”倾心擦去她的泪水,“自己去感受,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倾心笑笑,走到水盆那,掬了几捧水,把脸洗干净,一点,两点,慢慢,雪修媛看清楚了她的脸,震惊,连退几步,在笄子的搀扶下站稳。
“现在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倾心嫣然一笑,明媚无比,“你觉得益儿他是信你多,还是依我亲?”
笄子更多的是惊讶,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前的这个人,熟悉又陌生。她是谁?笄子从雪修媛的手心感觉到了不安,娘娘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雪修媛颤抖。
“不为什么!”倾心淡淡一笑,“只因为还要像那些年!”
“能像吗?”。雪修媛冷笑,伸手展示下这宽敞的大殿,“柳姐姐,这还是那时吗?”。
“娘娘,你怎么?”笄子听她这样称呼,觉得不妥。
“我们已经变了,只是,你……”雪修媛端详着倾心,“为什么你一点也没变,为什么?”
笄子终于正面看清楚了倾心,真切得看了个明白,她不由得抓紧雪修媛的手:“这是,她,贵仪娘娘!”
“闭嘴!”雪修媛呵住了她,却一直看着倾心,“走了回来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他不是什么益儿,他是皇上!”
“我知道!”倾心点下头,“他一直是皇帝!”
“你我之间并没有多大……”雪修媛摇摇头,“或者这样说,只要是他身边的人,你都会……?包括那个贵仪娘娘?”
“如果我在意你们?”倾心哑然一笑,“你觉得会是怎样,你们又会是如何?”
雪修媛没有回答,她在回忆中迷惘,模索,然后清晰。
“姐姐!”偠鸸轻轻握住倾心的手,她已经在心中理出了个大概,看到雪修媛满脸的失望和无奈,她有点难受,“不说,好不好?”
倾心沉默得看看她,点下头:“你这个妹妹我是认的!forever!”
偠鸸微微一笑。
倾心看看雪修媛,欲言又止。
走出殿门,又回过来:“如意不会是我!”
………………………………
“娘娘,她是什么意思?”笄子的疑惑远远大于惊讶。
“她就是那个皇上也要唤一声姐姐的人,张贵仪的荣是因为她,苦也是因为她,”雪修媛还是盯着倾心的背影,“可是,这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知晓了她的秘密!”笄子悄悄得说。
“啪!”笄子的脸上一下子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你这个贱东西,”偠鸸圆目怒争,“你掀什么浪?”
雪修媛诧异得看看偠鸸:“你这是?”
“掀风做浪的事,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学得不错啊!”偠鸸厌恶得狠狠推了笄子一把,“闭上你的嘴!”
笄子唯诺得捂着脸,委屈透了,悲凄得望望雪修媛,心里像揣了一把刀,如果可以,直接戳到偠鸸心窝子。
“笄子,你先去看看司衣局的寝衣做得怎么样了。”
“是,娘娘!”
笄子一扭头,就走了,在经过门房时,踩到树杈子,死命得踢了一脚,树枝一飞,打着了路过的颜侍卫。
“笄子姑娘这是和谁在动气?”颜侍卫打趣。
“要你管!”笄子理都没理。
颜秀耸耸肩,下意识得看看邀月殿的方向。
“别生笄子的气了!”雪修媛抚了下偠鸸的手。
“姐姐,我是在为你生气,这是个不安份的丫头!”偠鸸,“你听听她,有的时候说的话,很让人有想法。”
“别理她,小孩子!”雪修媛转换口气,“偠鸸,你和她很熟?”
“谁?”偠鸸,“你说的是那个姐姐?”
“你和她很早就熟识了?”雪修媛,“一直,包括之前,我问过好几次,你总是回避过。”
“姐姐,她是和我相识,但却不熟,你明白吗?”。偠鸸看出雪修媛的担忧,“你才是我的姐姐!”
“如果,我和她相对,你会站在谁身边?”雪修媛突然问。
“我,”偠鸸愣了下,“当然……我会选择你!”
“只是,姐姐,我们从此以后,好好生活,好吗?没有人会伤害你,你的孩子会好好得出生,然后长大!”
“他会好好的!”雪修媛模模月复部。
偠鸸在脑海中勾勒着美好的画面,宁静的夏日,但不炎热,凉风轻习的后院中,自己练着瑜伽,温柔的姐姐端坐在大树下,调皮的皇子或者公主在蹦来蹦去,听着午后的蝉鸣,没有喧嚣,没有浮华,安安静静,如那法国的庄园,自己依旧在宁静得品着深藏好久的葡萄美酒。
但是,她不知道,她所要的并不是雪修媛一定所求的。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去理解她,那绝对不会是雪修媛。
只是偠鸸不知道,她认定了她的亲人。
她用心灵在人为得选择,和她所希望的方向去努力。
也许一向骄傲的她,真得不知道什么是“一厢情愿”。
她不晓得从此刻开始,雪修媛连做梦都不安稳。
灰蒙,阴暗,见不到亮光,好不容易从森林的黑暗中穿过,欣喜得看见一丝阳光,转瞬间,乌云卷来,暗无天日。
那时,她就这样,冷眼,什么都不用做,她是皇上的姐姐,错是对,对更是对,她可以趾高气扬,偏又清高,拒人千里。
她“从天而降”,夺去了皇上所有的目光,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对她的好,无旁骛得喊皇上“益儿”,多少次,皇上甜腻得叫她“姐姐”,所有人都怕她,她的一句话,也许就可以让人从云端坠入深渊,即便她从来没有那样做过。她不费一毫气力,多少人围着她转,不是主子,却高高居上。
依旧那年的容颜,没有一分的岁月痕迹,见识到了她是“刘侍卫”,她到底是谁?不贤,不淑,无非一个江湖女子,为什么?她要踏足本该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地方?
她有弱点,就是对“益儿”的心心在意。
她又不会伤了自己,是因为……
雪修媛冷笑,抚模月复部,再过几个月,这个筹码就不是和自己一体了,“它”就不会再是自己的庇护伞,“它”会和她的“益儿”相关,自己却没有一点关系。
不会因为“它”而眷顾“它”的母亲。
如果,没有几个月了,会怎么样?
越来越想,越来越念,雪修媛的手心竟被自己的长指甲划出血痕。
一道,两道,
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无由得酸楚,压抑。
也许笄子的话是正确的,只是她的“秘密”之所以会是秘密的缘由在哪?
如果她没有顾及,何必要这样?
乌云中透露出光蕴,还有好几个月,至少,也许,雪修媛的嘴角慢慢微提。
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因为苗淑仪求得皇上,让皇后抚养她未出世的孩子,所以曹皇后也备加爱护她们母子。
所以仁明殿和明康殿的往来也多了。
自此,笄子的怨言越来越多,有时,她不断的喋休,让雪修媛心气郁结,自然,逃不过偠鸸的训斥。
笄子对偠鸸恨之入骨,每到阴雨天,她的断指就生疼。
偏偏又动她不得。
……………………
十五,月明!
是倾心轮值,在福宁宫值勤。
倾心仰望明月,忧愁顿生,圆月啊,你承载多少乡愁。好多年了,所惦记的那个时代的人,和事,都一点点在迷糊淡去。
“刘侍卫!”
赵祯从内殿出来,看到倾心在发呆。
又唤了一声:“刘侍卫!”
“是,益!”倾心回神,“皇上!”
赵祯点点头。
“皇上有何吩咐?”这天晚了,不是说已经歇下了?
“朕出去走走!”赵祯看到倾心正要去唤随侍太监,摆摆手,“不要叫他,你陪我走走!”
“是!”
一前一后,走了些许时间,
赵祯开口:“刘侍卫,近日有看过王爷?身体可康健?”
“皇上宽心,王爷身子还行!”倾心淡淡得说。
“哎,朕的老皇叔,也是伤心人!”赵祯叹了口气。
倾心一颤,眉际也沉了下来。
又是沉寂。
小桥边,
赵祯停了下来,
“如果再做个梦就好了!”赵祯轻轻自语。
倾心又颤了下,我的益儿啊!
赵祯站了一会,
又开始走!
此时倾心觉得自己每跨出一步,都像灌了铅,沉重。
圆月透过树梢,赵祯轻轻眯眼。
“刘侍卫,你会舞剑吗?”。赵祯突然问。
“什么?”倾心一愣,“皇上?”
“可否麻烦刘侍卫舞剑给朕瞧瞧!”
“内宫中,臣不曾带得配剑!”自然袖中的‘柳叶’是不能出鞘的,倾心婉言拒绝。
“无碍!”赵祯折过一要树枝,递给倾心,“朕见过,柳枝也可以飞舞!”
倾心喏喏得接过:“这?那请皇上不要闲臣碍眼!”
赵祯轻轻一笑,示意下,自己就倚在树杆上。
倾心深吸了一口气。
自然自己是知道的,男子舞剑和女子是不相同的,但要做到不留痕迹,着实会很难。
倾心尽量模仿当年徐之的沉稳和厚重,摒除自己一贯的轻盈飘逸。
宽大的宫服,在拂面的微风和沾有剑气的柳枝间飞舞,树梢间若隐若现的光亮,在倾心身上招摇。
这一刻,益儿,我们又在一起。
这个光景,似曾相识,飞花逐舞,荡气回肠。
倾心的心迹,亦如当年。
赵祯眯着眼,眼前的这个少年,脸上的疤痕淡去好多,在月光下,迷蒙中,与众不同。
柳姐姐,是否,你也是如此的风华绝代。
慢慢闭上眼,赵祯沉静在回忆中,满天的竹叶,坠落眼梢,柳姐姐从竹间飞过,淡而美丽的微笑,轻拭去嘴角的竹屑,在他面前站定:“益儿,好看吗?”。
“好看!”赵祯轻轻一吟,又猛然回神,睁开眼,看到倾心已站定,看着他,尴尬一笑:“难为刘侍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