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好?”淡淡的忧愁又回到了赵祯脸上。
“很康健!”李清尘回答。
“朕一直想着他们!”赵祯,“想着,那个草长莺飞的地方。”
“皇上,”曹皇后,“这个孩子不会辱没我们的公主。”
赵祯点头,看着李清尘,“你的信任给了公主,朕的信任在于你的父亲母亲,清儿是朕幼年相伴的姐姐,李锦是良门之后,所以,朕给你信任。”
“皇上!”
“父皇!”
两个孩子顿时欣喜。
“只是,福康是长公主,如果……?”曹皇后有一丝顾及。
看得出,他们的打算,不会生活在这边。
“清尘,你可愿意……”赵祯琢磨,留下他,会不会让远在江南的清儿伤心?
可是不留下他,福康又怎留下?
“父皇!”看了半天的福安公主说话了,“您留不下皇姐的开心。”
“福安!”这个女儿看破了他的想法,是的,留下他们,总会是不圆满的。
“天下子民,敬仰的是长公主的责任,而不是长公主那个人!”福安淡淡得,“所以,只要有一个长公主,就可以了。”
她拉住福康的手,徐徐得说:“皇姐,自古皇家女儿多是薄命,顺心之人少亦。如今,皇姐有这份两相倾心的缘份,可是要珍惜。”
“安安!”福康沿袭着当年曦儿对她的叫法。
福安拍拍她的手,似乎她才是姐姐,
回身,
在赵祯面前跪下:“父皇,母后,女儿幼年差于他人,是上天怜悯,让福安如常人,福安是大宋公主,也有责于百姓。”
“福安,你要说什么?”曹皇后耐心得问。
“曦哥哥,他本是大宋的责任,为了女儿,他负了父皇,负了天下黎民。”福安悲哀,垂下眼睑,“皇姐与曦哥哥一母相承,亏欠了曦哥哥,也是亏欠了皇姐,女儿愿意担起皇姐的责任,女儿也可以是大宋的长公主,父皇,给得起女儿这份荣耀吗?”。
赵祯惊讶了,
他给得起这份荣耀,
那年,他曾以福安要挟雪修媛,愧疚了多年,如心中的梗子,拔不去。
只是,他原想,这个女儿,可以单纯得如民家女子,有一份自在,不必担负任何和皇室有关的责任。
这个懂事的女儿,
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儿,
也许,
可以。
“从此,福康公主是大宋的‘兖国公主’。”赵祯慈祥,“福安公主,下嫁江南李家!”
福康,不,现在是福安,盈盈磕头。
福安,不,现在的兖国公主,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是一个圆满的结果。
……
晚间,
倾心垂手而立,清风徐来,
今日说的话,
有不妥了,
只希望他未有想法。
黑影扑来,
倾心回手反击,
“是你?”讶然,是李清尘,“不错,你的手底功夫高于你父亲。”
“青出于蓝,胜于蓝!”李清尘笑了,“你是柳姑姑?”
“噢?”倾心不想他那么得细心。
“你认识竹哨,你知道‘清柳抚世间,尘土亦消无’,”李清尘,“我的名字由你取,你抱过我。除却父母,只有柳姑姑才会对我说-----你长大了。”
“你很聪明,”倾心欣赏得看着他,“你不世俗,我高兴啊!”
“柳姑姑,真得是你。”李清尘很高兴,“自幼,母亲就和我说,有一个姑姑,她也姓柳。”
“清尘啊,清尘!”
沙沙的声音,
传过来,
倾心突然转头,
一抹孤寂身影,
直直得站在那儿。
益儿,
呼之欲出的呼唤。
倾心愣了,
他怎么会在那儿,
怎么能在那儿?
“清尘啊,好好待公主,和你的父亲一样,”倾心,“一个女子,从来在意的不是位高他人,而是一世一双人。”
“恩,姑姑,可以的话,去看看母亲,”清尘,“她总是念叨,有生之年,再见见柳姑姑。”
“好,”倾心点下了头。
待李清尘离开了,
倾心又回头,
默默得看着赵祯。
赵祯的眼中平和,
这一幕,
曾经期盼,
曾经躲避。
年华,流光溢彩,
靠近,
一点点,
不敢相信,
却是期待这样。
是你吗?
益儿是在做梦吗?
“你是柳絮?”赵祯走近了,“是姐姐?”
“我是倾心,”倾心淡然,“我从来只是叫倾心。”
“你未死,是我在做梦,还是?”赵祯还是不相信眼前真真切切的这个人。
“益儿还相信梦?”
“不是梦,你是姐“姐!”赵祯激动了,“益儿从来只是一个人的益儿,姐姐,你回来了!”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眼泪在倾心眼中徘徊。
“为什么,回来了,你却不见我,为什么?”赵祯悲切,如孩子般,“我那么想念你。”
“益儿啊,柳絮早死了,我是倾心,你看清楚,”倾心一字一顿。
“你是她,她是你,有什么不同,你是我的柳姐姐啊!”赵祯,“从来都是。我以为你弃益儿而去,再也不会见面了。益儿伤心,心痛,你看见了吗?”。
“我回来了!”倾心的心在颤抖。
“益儿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赵祯的泪水滚滚而下,“终于,你回来了!”
倾心轻轻推开他:“益儿,如当年,姐姐不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会。”
“为什么?为什么?”赵祯嘶哑着声音,“我是你的益儿,你是我的柳姐姐,我们是相互的唯一。”
“益儿,当年,王爷为什么百般维护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倾心轻轻得说。
“他是伤心人,和我一样!”赵祯的心被针刺了。
那次,他多么得想要拥抱住倾心,
即使她离开,也要在自己的视线中。
“益儿,你多大了,我多大了?”
“我……”赵祯猛然惊醒,自己一直活在梦中,对她的记忆一直在年少,姐姐她,应该是五十多的妇人了。
可是,面前这个人,他的肌肤?他的身形?
可想而知,面纱后的容颜,
从未变过。
他的手去触模面纱,
又慢慢放下:“我的心,便如当年的皇叔一样。永远,你是益儿的姐姐,无论岁月变迁,沧桑斗转。”
“益儿,对不起!”
倾心无限惆怅,几十年了,道不清,情还是殇?
“姐姐,你还会离开吗?”。
“不会!”倾心一抹心伤,耗尽无尽情怀,“姐姐说过,益儿的有生之年,不会弃你而去。”
“足够了!”赵祯欣慰的,他也明白了,相见不如相守。
也许,剩下的岁月,
远远得看着,就可以了。
嘉佑三年,“福安公主”低调得出嫁了,在陪伴父母半年后,毅然随李清尘去了江南。
而大宋的兖国公主,风光无限,下嫁功臣良将,承欢圣上膝下。
往后的几年,
倾心时常伴他左右,
随着年事的上去,
赵祯说话做事,倒开始像孩子般。
时而任性,
时而天真,
一切仿佛回去依始。
倾心调理着他的身体,
赵祯体弱,
让倾心很费心。
倾心不知道仁宗的生卒,
也不知道还能陪伴他多少年。
只是觉得他真得老了。
嘉佑八年,
从辽国传来,
重元的儿子耶律鲁古犯上做乱,欲谋害耶律洪基。
倾心才想起,
耶律宗真已经过世八年,英年早逝。
耶律洪基是他的儿子,早已继位。
耶律已去,
是该接回偠鸸了,要带她回到家乡,回到将来。
初春,
雪该化了吧?
倾心和赵祯说了,要去接故人,只去很短的时间。
赵祯听了,突然升起一种感觉,他不要她走,虽然很短的时间,她这一走,赵祯非常害怕。
好像会天人相隔。
但倾心是倾心,他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她和赵祯说,解决了这一桩心事,就不会离开他半毫。
她不晓得,
赵祯在弥留的最后一个月,望穿秋水,肝肠寸断。
倾心悔了多少年,久久不能够释怀。
……
“你是重元?如何纵容你的儿子去做你当年不屑的事情?”倾心来到了辽国,正值耶律重元父子兵败。
“人心会变,那是皇兄,而现在居高位的不过是我的侄子。”
“你如何再不是当年的重元?”
“如若人能如当年,你又为什么戴着面纱?”耶律重哈哈大笑,“谁也回不去。”
也许,
人真得回不去,
一切,总是过去了。
单纯不了,简单不了。
倾心见到了传说中的耶律洪基,帝王英雄。
“我来拿回你父亲留下的一个东西!”
很顺利,
耶律洪基拿出一个瓶子,
先皇临终前,千叮万嘱的东西,他告诉儿子,会有一个女人来拿。
顺利得取到自己要的东西,倾心把瓶子置于胸口----偠鸸,姐姐带你回家。
没有和耶律洪基有太多的交集。
倾心心中记挂着益儿。
如风般而来,又如风般离去。
这么多年来,
看尽了太多,
这就是故事和历史,
倾心就像在翻书,
一页,
一篇,
只能往后翻。
很多人,很多事,已经消失在之前的篇章中。
益儿啊,
益儿,
紧紧攥着玉佩,
余下的人生,
我会陪你走完。
……
“皇上,很快,她会回来了!”曹皇后安慰赵祯,“最快的马匹,最好的骑士,会带她回来,皇上,你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