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眼睛向四爷求助,四爷微微一晒。还未等四爷说话,黄定州那边开腔了。
“一派胡言!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我堂堂朝廷命官,岂容你用这莫须有的罪名羞辱!”他一边说着,身后的打手一边悄悄向我们围拢过来。
我露了怯,他以为抓住了把柄,虽然对我们的身份还游移不定,但看来是要动手了。若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终究势单力薄,迟早要吃亏。
“你们还等什么?给我把这几个蛊惑民心、目无法度的乱臣贼子抓起来。”黄定州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心说:小子你是活腻了!皇子你也敢抓。哼!等会儿不是我没法收场,是姓黄的你不知道什么下场!可现在这样的情势,对我们却是大大的不利。
没办法,只好再吓唬吓唬他:“姓黄的,你的罪虽说杀十次八次都不够,可今儿你若敢碰我们一下,那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自己掂量吧!”
看来我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虽然攻击的形势还保持着,可他并没有马上行动,一时双方处于僵持状态。
听刚才四爷的话好像是有所准备,可这会儿看他也没什么动静,只冷冷盯着姓黄的,不知到底有什么计策。
忽然楼下一阵骚动,“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一队衙役上楼来一字排开站在黄定州四周。黄定州面上放松了许多,笑容也露了出来:“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诛我九族!来呀!给我拿下!”
我不由地紧张起来,他们本来就人多,又在他的地盘上,若他硬来我们也是很麻烦。现在他又来了帮手,他尽可以名正言顺地抓我们关进大牢,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怕是也没人知道。
看看四爷十三爷,他们倒是沉得住气,以静制动、伺机而发。我也深吸了一口气,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我可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
见我们不惊不惧也没打算逃,黄定州又有些犹豫起来,瞪着两眼琢磨。此时楼下似乎又有轻微的骚乱,不过很快就没了声息。一抬眼,福儿上了楼,看见这阵势有些意外,可还是转到四爷身边悄悄地说了什么。
四爷看了十三爷一眼并没说话,只等着黄定州的动静。可黄定州似乎还没拿定主意,见福儿来又有些若有所思。
“黄定州,你可认罪伏法?”四爷终是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极是威严。
黄定州说:“我没罪,为何要伏法?再说,你们到底是何人,想要诬陷我可有证据?”
“那你可敢到外面瞧瞧?”四爷还是平静无波。
“有何不敢!别忘了,这可是在潞州!”黄定州也够得上镇静。
四爷做了个请的手势,看来已成竹在胸了。黄定州鼻子里哼了一声,在手下的簇拥下往楼下走,我们也都跟着下去,自然看热闹的人也都闹哄哄地跟了来。我悄悄地松了口气,跟着众人走出了酒楼。
酒楼外的空地上早已围满了人,意外的是,一队官兵把众人都挡在外围,看打扮并不是潞州的。
见我们出来,一个当官模样的人走到四爷十三爷面前见礼,自称是驻守潞州的总兵,听候四爷的调遣前来听差。原来,四爷早派了福儿去兵营调兵,此刻刚好到位。没等黄定州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官兵拿下,那些打手衙役也被暂时押了起来。
“你们竟敢随意拘押朝廷命官,该当何罪?”黄定州仍是架子不倒,也至今也没弄明白是什么人找他麻烦。
“带走!等人证物证齐全,看你如何抵赖,到时也自然会让你死个明白!”四爷虽面色如常,但眼神凌厉得像岩石下的闪电,黄定州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场较量终于尘埃落定。此后三天,四爷十三爷每天都在府衙审案。起初没人敢喊冤,可后来击鼓鸣冤的人差点挤塌了衙门大门,着实累坏了两位爷。黄定州在人山人海的控诉中终于认罪,还供出了更多更大的贪官污吏。只是事关重大,四爷秘而不宣,只派人送了加急密函进京,只等圣旨一到,黄定州就要人头落地。到时,新任的知府也将到任。
这几天走在街上,人们久违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大街小巷终于要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了。有时候,一些不认识的人会友善的打招呼。一开始我倒没怎么在意,后来还有人见了我就抓起自己摊上的果子、点心硬塞。喜子笑着说,人家知道我们,都拿我们当青天大老爷,当潞州城的恩人呢!
这样一来我反而不敢随便上街了。虽然那种受人拥戴的感觉真是不错,可有时候他们热情的过了头,我有点受不了,索性躲在客栈里还清静些,正可以享受一下又软又舒适的大床,好好睡几个好觉。因为我们住在这家客栈,掌柜的这几日特别骄傲,对我们也极尽所能地照顾,还好说歹说不收银子。
终于,四爷十三爷把衙门里的事都理顺了,也都安排了专人每天来往于衙门和客栈间传话,才稍稍轻松了一些,我们才有功夫坐下来闲聊。
自那日大闹酒楼后,十三爷就只喊我柳爷了,四爷偶尔也喊几声。最可恨的是喜子,干脆就不叫“姐姐”,只柳爷长柳爷短地叫,也不管我是真生气假生气。还有更让人生气的,这几天喜子见了我不叫柳爷了,可那忍不住乐的神情让我很是狐疑,问他又吞吞吐吐的不肯好好说。
原来,现在外面说我什么的都有。最可气的是说,我们是皇上派来的钦差,拿着尚方宝剑专门来惩治黄定州。而我,这个柳家大小姐,是个太监——柳公公,宫里来的,所以才看起来听起来像个女的。
听了这话我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了,纳闷怎么好好的我就变成了公公!生完气就再也不肯穿男装了,更不肯出门。
这天吃中饭又说起那日酒楼上的事,喜子又眉飞色舞起来。
“柳爷那日别提多威风了!就这么一扔,那盘菜就全扣到了那个管事儿的身上,把他气得!”喜子边说边比划。福儿当时不在,当然听得惊异。
十三爷也添油加醋地说:“那是!我们柳爷眼睛一瞪,那姓黄的就全招了,再也不敢放肆了,还想请柳爷吃饭,是吧?!”
我低头吃饭,连翻白眼都懒得翻,爱说啥说啥,他们自己乐就成。可余光中看见四爷也有些忍俊不禁地笑,只好堵了耳朵不听。
“嗳嗳!说你好话如何还不爱听?”十三爷还故意问,“柳爷近来脾气大了,你们可得当心点,回头生气了就难办了!”
我指着身上的衣服说:“十三爷,我是四爷的丫头,不是什么柳爷!”听着他叫柳爷,想起柳公公,我就心烦。
十三爷还没说话,掌柜在门口禀报:“各位大人,有人求见柳公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没好气地说:“柳公公死了!”说得掌柜的一愣。
十三爷早笑得不行了,拍着桌子跺着脚。
四爷忍住笑说:“不可!柳公公现在可是潞州城的恩人。这样说,满城的百姓明日都该来吊唁了!”又吩咐掌柜,“就说柳公公已回了京。”掌柜才告退。
我看着四爷没话说。他居然也跟着他们一起笑,见我一副苦瓜脸更是笑得不行。直到我扔下碗跑回自己屋子,还听得见他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