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军营里的无名帐篷内
卡露斯(躺在地上哭):哎呦呦,我的心肠都快断了,我的主人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赫拉女神为什么不挡住她的继女为她忠诚的信徒寻求男人的保障,挣月兑处女神的追杀。我的主人啊,你还未变成女人就要被男人送进了宰杀场,天知道为什么该死的希腊荣誉。我的老主人啊,你用女人美貌的容颜和易退的青春去奉献的那个男人啊,他要砍断你的根啊。哎呦,哎呦,眼泪,它哭不出来啊,它怎么会哭出来啊,哪有这样的事啊,父亲高举着斧头向自己的女儿砍去,父亲高举着斧头砍断自己亲生女儿的生命啊,他怎么就没问过他的妻子,他怎么就能自私的下手呢?(拍胸)哎呦啊,哎呦啊,我的眼睛怎么要看到这种惨事,我的眼睛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噩梦。天啊,苍天啊,我哭着喊你有什么用,哭着叫你有什么用,你下的命令,凡人怎么敢违弃。哎呦,哎呦,地啊,大地啊,你怎么就闭上了双眼啊,你怎么就任由着那个男人在你的土地上谋杀啊!(拍地)我捶,我捶,我捶死你这张不要脸的脸,我捶死你这不张眼的眼。
伊菲格尼亚(安抚卡露斯):这就是我们身为女人的命运啊。我们的命运掌握在支配我们男人的手中,无论我们聪明还是愚蠢,美丽还是丑陋,高贵还是低贱。为了希腊的荣誉,为了父亲的尊严,为了厄运永不降临,一个女人的死亡又有何惋惜?即使,那是我恐惧而害怕的阴间小路。
卡露斯(哭):可怜的主人啊,我可怜的女人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蒙骗进了冥河啊。这世上有些父亲他们对着女儿打着亲情牌后转身就把女儿卖进了地狱里。他们可怜的女儿只顾着抱怨命运神的残酷,从来不得知作俑者就是她们慈爱的父亲啊。我的老主人啊,你顾着那可恶男人的根,把自己的根给抛弃了啊。我的女人啊,你怎么就轻信了男人的谎言啊,你怎么就不扒开他慈爱的面容下隐藏的丑陋的嘴脸啊。哎呦啊,哎呦啊,理智你怎么只在男人的脑海里造谣生事,不在女人的脑海里明辨是非啊!
伊菲格尼亚:卡露斯,不许你诬蔑我的父亲。我尊敬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仆人,不代表你有资格恶意揣测你的男主人。
卡露斯(起身):我倒宁愿我是恶意揣测,也不愿意我透露了事情的真相。我父亲把我卖给你母亲是让我活,可你父亲把你骗到这里却是让你死。他怎么不敢在信中透露这事,他怎么只在信中说他病了,让你母亲过来。明明知道幼小的俄瑞斯忒斯不能长途跋涉也离不开我的老主人,明明知道担忧丈夫身体的妻子必然会派人探望,明明知道他孝顺的长女一定会代替母亲照顾她的父亲,所以,这就是他的谋计,这就是他的阴谋。他又哭又闹,又是拍胸又是捶头,一副依依不舍的肝肠寸断的表演,想引起他女儿的悲怜。没有一个凡人愿意选择死亡来夺取雅典娜女神赐下的荣誉,死亡的可怕正是凡人百般逃避的,若不是他的这一番表演,若不是他用大义凛然的面孔哄骗你,计谋又怎会轻易得逞?
伊菲格尼亚:勾结人心的恶魔,看看你的嘴在放肆地挑拨骨肉亲情,莫非你的嘴只有在露出凶狠的爪牙吸干主人的鲜血后,你才能停止挑衅的表演?冠冕堂皇的面目下是不是正得意的嗤笑被你迷惑得失去理智的人类?
卡露斯:唉呀呀,真话总是让人反目成仇。我真愿我说的是谎话,可惜,我说的是真话。非要我拿出证据去证明真假,我是拿不出的。我唯一可以发誓的是我忠诚的心永远属于我的女主人,无论是年轻的那位还是年老的那位。
伊菲格尼亚:这么说你说的是谎话?
卡露斯:但愿我说的是谎话。
伊菲格尼亚:你肯定说的是谎话。
卡露斯:我也希望我说的是谎话。
伊菲格尼亚:你捏造了谎话试图挑拨我的理智。
卡露斯:能被挑拨的理智不叫理智。
伊菲格尼亚:死亡能让你闭上你的獠牙。
卡露斯:露出獠牙的是你的父亲。
伊菲格尼亚:又在进行攻击。
卡露斯:我的忠心在攻击。
伊菲格尼亚:这就是你的忠心?
卡露斯:命运对一个人展现出凶悍残忍的一面时,旁人只会在一旁哀嚎着,可怜的人啊,然后继续目睹着命运如何折磨这个可怜的人。唯有他的亲人才会愿意与他共同反抗命运的不公正。我把你当成了亲人,才愿意与你共同承受命运。
伊菲格尼亚:你的仁慈恕不接受。本来是无血缘的人,谈何共享命运。
卡露斯:与你有血缘的人正在逼你走进绝路,与你无血缘的人正逼你走进生路。
伊菲格尼亚:生路死路并非旁人选择,是我自己的选择。为了希腊的荣誉,为了父亲的声名,为了子女对父母的孝顺。
卡露斯:鬼知道的希腊荣誉,一个妻子给丈夫戴了顶绿帽子,被羞辱的丈夫不甘受辱,奋力反抗罢了。只因为那丈夫是国王,那妻子是王后,为了他们的家事,民众被迫接受了战争。
伊菲格尼亚:没有城邦,民众怎么能逃月兑野兽的袭击生儿育女。为城邦而战,是每个民众应尽的义务。
卡露斯:帮着国王抓奸夫不属于民众应尽的义务。一个男人连个妻子背叛都要别人帮忙抓奸,他也是没什么本事的,只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让无数的生命断送在本由他出战的战场。遇到点糟透的事,不是坏事,坏的是凭什么为了他那点糟透的事,所有人都得为他去送命?
伊菲格尼亚:国王的尊严岂容挑衅?
卡露斯:丢了面子,怕被人讥笑,拿来国王的尊严当遮羞布。
伊菲格尼亚:我不与你争辩。
卡露斯:说中你的心事。
伊菲格尼亚:你多想。
卡露斯:我宁愿多想,也不愿一语成谶。
伊菲格尼亚:没被雅典娜女神点燃智慧的人类总用野兽嗜血的双眼看待同类,试图扑捉猎物。在他们的脑海里怎么懂得智慧的珍贵。
卡露斯:智慧也要人活出来,活不出来的智慧不叫智慧,是堆黄土。我的主人啊,难道你想让我的老主人对着一堆黄土哭喊着女儿?你孝顺了父亲,你孝顺了母亲吗?辛辛苦苦把你拉大的老主人,她还指望着在她被死神召唤之前看到你嫁个好男人,生一大堆小孩,让您的果树能开花结果日益繁盛。你,你却只留给她的是一堆的黄土和满心的绝望。(怒)狗屁的希腊荣誉,留给男人争抢,要女人出来奉献生命,算什么狗屁的荣誉。我恨不得自己是个泼妇,发起疯来见人就咬。狗屁的阿伽门农,说狗屁还嫌恶了狗的名声,这种自私的人,哎啊,我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从他身上咬块肉丢去喂狗。他的胸膛是石头变的吗?他的是刀剑磨的吗?他的心脏被恶魔给换了吗?怎么会,怎么敢,让他的女儿,让他的女儿去为他所谓的希腊荣誉送死,送死啊!被恶魔吃了灵魂的傀儡,站在人间只想着发泄暴行,无视哭嚎哀求。我的老主人啊,我的主人啊,我的卡露斯啊,绝望的眼睛看着惨剧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