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贵在药行的隔间里指点着落雪记账目,柜上的小伙计冬子走过来说:“天贵少爷,李小姐来了。说要找你号脉呢。”话音刚落,李金枝就走进隔间来了。她今天穿了一身湖水绿的丝绸旗袍,外罩一件白色的小衫。落雪这才发现这个女子双眉绵长,眼角有些微微上挑,目光流转,看上去自是一番风流。
李金枝旁若无人地笑着对天贵说:“天贵,我家里新酿的酒酿,我给你做了酒酿圆子过来,你尝尝。”说完,转身去丫头拎着的食盒里取吃的。
天贵从书桌边站起来,冲冬子使了个眼色。
冬子机灵,马上说:“天贵少爷,枫香寨那批桂皮新到,廖老板还在等着你验货呢。”
“知道了。”天贵答应着,笑着对李金枝说:“李小姐,你看,我这刚巧有事要忙,东西我就不吃了,谢谢你。你要不介意给我妹妹吃吧。”说完就要走。
李金枝一手拿着碗,一手拉住天贵:“唉,别忙着走啊。我这几日老是睡不踏实,你得给我好好脉。“
落雪走过来,把李金枝手里的碗接了放在桌上,然后拿开李金枝拉着天贵的手:“李小姐,我们宁济堂可不止杨天贵一个大夫。我让孙大夫给您请脉吧,孙大夫可是公认的好脉息。”对冬子说:“冬子,去请孙大夫来。”
冬子答应着去了,天贵也趁机走了。
李金枝回眼看着落雪,有些不快:“你又是谁啊?”
文英在一旁看的早已老大不痛快了,回说:“这是我们家大小姐。”
李金枝转身面朝落雪,仔细地大量,只见落雪穿着淡紫色的布衣布裙,浑身上下全无金银首饰,有些不敢相信:“你就是沈小姐?”
落雪微笑回答:“不敢,叫我落雪好了。”
“这么说你是天贵的妹妹?”
“杨天贵是我义兄。”
正说着,孙先生过来了,要给李金枝诊脉。李金枝诡秘一笑,说:“不用了,劳烦孙先生。”又对落雪说:“落雪,我们算是见过了。你也叫我金枝好了。以后我们会常见的。”说完,让丫头把食盒搁在桌上,说:“劳烦交给天贵。”
落雪说:“好。文英,送李小姐出去。”
李金枝出门。出门时正好碰到了已经好几天不见踪影的沈亭。沈亭看着李金枝,笑着说:“哟,金枝来了。不多坐会了?”
金枝眼波一扬,笑:“不了,走了!”摇动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了。
沈亭后头盯着李金枝袅娜的腰身,嘿嘿笑着跟自己的仆人福子说:“真是个尤物。”
铺上陶掌柜看沈亭来了,赶紧打招呼说:“大少爷,您来了。”
沈亭回过头,答道:“嗯。陶掌柜,把柜上的账目给我看看。”
陶掌柜赶紧拿来账本。
沈亭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把账本扔在柜台上,说:“从柜上给我支一百现大洋。”
陶掌柜为难地说:“大少爷,这怕不行吧。没有老爷的批准,谁也不能从柜上支钱啊!”
沈亭眼一横:“谁说的?”
天贵从后院进来,陶掌柜看着天贵说:“天贵少爷,你看这?”
天贵还没有说话,沈亭就火了,把手插在裤兜里,冲着陶掌柜嚷道:“陶掌柜?你也是柜上的老人了,做事这么没规矩?你问他干什么?我才是沈家大少爷,我用钱还得问他?笑话,他是个什么东西!”
天贵脸色有些发青,但忍着没说话。所有的伙计、坐堂的大夫们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这一幕,各怀心事。
陶掌柜尴尬地劝说到:“大少爷,您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亭蛮横:“那你什么意思!少罗嗦,赶紧给我拿钱。”
落雪在隔间里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赶紧出来,听到自己哥哥这么蛮横,很是生气。跑过去抱起柜上的账本,说:“不许给,谁也不许给他支钱!”
沈亭一看是自己的妹妹,软了下来,冲落雪笑道:“妹妹,别闹了,哥哥等着钱用呢。”
落雪杏目怒视:“不给。你要钱用等爹爹回来。”
沈亭装出一副可怜相:“好妹妹,真的是江湖救急。我一转过手来马上把钱还柜上,我保证。”
落雪依然很生气:“不给,你听听你刚在都说了天贵哥些什么。你得马上道歉。”
沈亭一下子不高兴了,说:“我说他什么了?谁听见了?”他指着柜上的伙计,一个个问:“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落雪更是生气,正要发火,天贵拉了她一把,平静地对陶掌柜说:“陶掌柜,给大少爷拿钱。”
“是是”陶掌柜赶紧让伙计从柜上取钱。
沈亭让福子收钱,看到落雪站在那气得脸色雪白,陪笑说:“妹妹,别生气了。你看你也穿得太寒酸了,等哥哥赢了个钱给你买几块好衣料。”
落雪怒道:“谁要你的衣料。”
沈亭举手投降:“好好,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怕了你了。我保证绝不再有下次。”又用眼角瞟着天贵打哈哈:“天贵,别生气啊。”
天贵平静地笑笑:“大少爷言重了。”
沈亭见福子装好了钱,上前扯扯落雪的辫子:“别生气了,我走了啊。”转身出门了
天贵吩咐陶掌柜:“把这一百大洋分列到各项开支中抹平了,别让老爷知道。”便转身去了后院。
落雪看出天贵情绪有些不好,放了账册赶紧跟来出来。天贵在后院廊上扶着一根柱子站立着。落雪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肩头,担心地问到:“天贵哥,你没事吧?”
天贵回头。落雪看到地却是她一贯熟悉的笑脸。
天贵笑着说:“放心,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