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对你和别人不同。”李况又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远处的雪峰,竟好似无奈到了极点,顿了半天方才说道:“我自己心里知道。”
阿然脸上微微一红。见李况一个人静静站在雪地里,眉宇间一丝淡淡的伤感,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自己,深深也望不到底,竟是有千言万语在里面,忽然就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一句从未听过的誓言。那誓言无声而有声,虽然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清楚,却明明白白,好似原本就刻在心里。
李况见阿然不说话,便也不说话。茫茫的雪山之间,只有他们两个小小的黑点相对而立。两双同样明亮的眼睛里,都只有一个淡淡的影子,仿佛除了眼前的这一个人,这世间的一切都和他们身后的大地一样,变成了一片空白。
很久很久,阿然才轻轻咬了咬唇角,转过身,对着地上的积雪笑道:“李况,你饿不饿?你如果饿了,我就帮你去抓鱼吃,好不好?”
阿然说完,也不管李况到底觉得好不好,竟是扔下他,一个人火烧火赶地朝天池方向奔了过去。李况微微一愣,见阿然头也不回,像被狐狸撵的兔子,嗖的一声就没影了,在地上傻站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忽然裂开嘴角一笑,也是急急追了上去。
一口气奔了十几里,李况才从山巅一跃而下,几乎是飞到了湖面上。只见他风驰电掣地冲到阿然身前,大笑道:“阿然,这次我来帮你抓鱼,一定给你挑个最大的,包你吃了三天三夜也不会饿,怎么样?”
阿然正在冰面上跺脚,原来山上温度太低,她凿出的那些窟窿早就又被冻住了。她见李况一开口就大吹大擂,一撇嘴,却是笑道:“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坐享其成吧。”
李况呵呵一笑,对着她的脸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方才走到了被冻住的渔网边上。只见他双脚踏着冰面,默一运气,双足一顿,大叫一声:“破”,冰面便骤然裂开了一道闪电般的口子,竟是沿着渔网的走向,咔嚓咔嚓,从湖的中央飞快延伸到了湖的两端。
阿然见裂口虽小,却将诺大一个湖面分开成了两半,赶紧跳到李况的身边,大叫道:“喂,狐狸,你干嘛弄这么大动静?你像我一样,凿个窟窿不就行了吗。”
“那多麻烦。”李况听了,简直是嗤之以鼻:“阿然,你看好了。我一网便能将这湖里的鱼收个干干净净,若不是这样,怎能让你挑个最大的?!更何况我的伤既然好了,明天我们就可以下山,管它那么多。”
阿然见李况说的是得意洋洋,也只能轻轻哼了一声,由他去折腾。李况伸手从水里拉起了渔网,猛地往后一拽,大吼一声“起”,一整幅渔网便破冰而出,哗哗啦啦砸在了冰面上。
那渔网一网就拖上来几十条大鱼,条条都有半人高,在冰面上挣扎扑腾,生猛异常。李况见阿然兴高采烈地去抱鱼,有心卖弄,手臂一挥,将她手里的一尾鱼抢了过来,扔在脚下,大笑道:“阿然,这么小的鱼,你吃我不吃。我要用它们做饵,你待在一旁看好了,跟我学一手吧。”
阿然见那鱼快要和自己的腰一样高了,李况居然还嫌小,摇头走到一旁,吐着舌头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你捞个什么上来。”
李况听了,呵呵一笑,掏出怀里的匕首,一会儿功夫,便将几十条大鱼全部开肠破肚,血淋淋地沿着长长的缝隙洒了一路。阿然见冰面上到处都是残肉,脚底下一条黯淡的血河,也觉得有些恻然。李况回过头来,见她蹙眉,忙笑道:“小丫头,害怕就别看。要不你先回洞生了火,乖乖等着我吧。”
阿然哼了一声,摇头道:“李况,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何苦把它们都杀了?”
李况见鱼血已经洒的差不多,方才将那大网重新放回到冰下,笑道:“阿然,这话是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我可不信。你看这湖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上天以好杀为乐,哪有什么好生之德?!”
阿然一时语塞,见他已经拖着渔网走回到自己身边,轻轻哼道:“罢,你这头狐狸最擅长花言巧语,我才懒得和你理论。只是这里冷嗖嗖的,我也不要最大的了。你随便抓一条,有的吃我便阿弥陀佛了。”
李况一笑,拉着阿然坐在了冰面上,伸出一条胳膊揽住了她的肩头,说道:“冷你就靠着我,保管一会儿就好。
阿然低头,脸上虽然红扑扑的,却也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个人静静依偎了一会儿,便听湖水翻滚之声越来越响。待到月儿升上了天空,一个偌大的天池,湖面上寂寂无声,水下居然好像天翻地覆一般,也不知道有多少鱼儿被残肉血水吸引到了裂缝的下面,搅得水花声此起彼伏,已经将那道长长的裂缝越挣越大,越推越宽。
李况见了,也有些诧异,站起身来,借着明亮的月光,沿着冰缝仔细查看了一番,说道:“阿然,没想到天池也并非浪得虚名,我看这里的大鱼说不定倒真的会非同凡响。”
阿然点了点头,走到李况身边,笑道:“都说只要能吃就行,你却偏要最大的。我听人说这里有成精的大鱼王,哼,到时候什么都没得吃,我看你拿什么赔我?!”
李况哈哈一笑,眯起双眼,眼中精光转动,已是牢牢锁定了水面下的一个地方。只见他回过头来,将胳膊一挥,对着宽阔的湖面大声说道:“阿然,鱼王算什么?!我李况才是真龙!管它什么大鱼小虾,见了我都只能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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