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听阿然抢白李况,面色一喜,大笑道:“阿然,你大哥也是为你好。你若是不喜欢,我回去帮你活捉一条小崽子,让你慢慢养大,不是更好?”
阿然嘻嘻一笑,点了点头,见耶律德光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蜷缩起身子,眼盯着火苗,装着发呆。李况见她不自在,更是满心不自在,解下自己身上的狼袍,将她里里外外,包了个严严实实。
耶律德光见阿然避忌自己,一双眸子才微微移开了些,转头却瞥见阿然半靠在李况怀里,任由李况板着脸把她裹成了个粽子,也只笑嘻嘻地看着他不说话。耶律德光见她对自己和李况分明是亲疏有别,虽然也知理应如此,忽然间却有了满月复心事,呆呆望着地上的火堆,沉默了下去。
李况回过头,见那群护卫早已经退出洞外,只剩下耶律德光一个站在洞口怅然若失,分明是有话要说,不想就走,心里冷冷哼了一声,摇头笑道:“王子殿下,你母后不是病了吗?怎么我看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只是你不着急,我却有些着急。阿然还要喝药,我就不送客了。”
耶律德光想了想,方才明白李况居然是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一张脸不由又涨的通红。咬牙忍了又忍,方才微微俯身行了一礼,掉头就走。谁知道他刚走道洞口,却猛地顿住,转身看了李况好一会儿,忽然冲口而出道:“朱少侠,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竟让你如此冷眼想看。不过本王既受你恩惠,日后定当报答。我还有句话儿,想请你转告给令尊令堂。我们草原上的儿女喜欢就是喜欢,从不扭扭捏捏。我看见阿然,便喜欢上了她。等我母后病好了,我会亲自带上聘礼,来长白山迎娶阿然。”
阿然听了,一对眼珠子差点就要瞪了出来。李况“哦”了一声,怒极反笑,见耶律德光停在了洞口,眼神虽然焦虑,面容却十分平静,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不由摇头笑道:“耶律德光,我总算没看错你。我问你,如果阿然父母不答应,你是不是也要抢亲?你们草原上的儿女哪里是不扭扭捏捏,我看分明就是蛮不讲理。这件事你也不用问他们了,因为我不答应。”
耶律德光听李况拒绝的斩钉截铁,不由面色一变,刚想说话,阿然已是在旁边一蹦三尺高,大叫道:“喂,大狗熊,你胡说什么呢?谁要嫁给你啦?我未来的夫婿又不差,我可不喜欢你。”
耶律德光看了一眼阿然,见她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一双幽蓝色的眸子闪了闪,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说道:“阿然,你以后会喜欢我的,就像当年我爹娘一样。因为我对你会比阴山脚下的风儿还要温柔,会比苍鹰眼中的蓝天还要专一,会比羊群对草原还要眷恋。我不管你夫婿是什么人,你哥哥说的不错,就算你嫁人了,我抢也会把你抢过来。”
阿然听了,不由长大了一张小口,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答他,在地上呆了片刻,一把拽住李况的胳膊,大声说道:“喂,李况,你来帮我搞定他。你说的不错,这小子脸皮比你还要厚,我可没招了。”
“就算你嫁人了,我抢也会把你抢过来。”李况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微微点了点头。阿然见他眼中寒光一闪,身形骤然跃起,一掌狠狠向耶律德光的胸前击了下去,却是抢在他身前,挡开了李况的胳膊,大叫道:“李况,我让你搞定他,又没让你杀他。他只不过是一个傻小子,又不是什么坏人,你怎么能痛下杀手?!”
耶律德光只觉一股凌厉的掌风从自己的耳边呼啸而过,砰的一声将身后的一块石壁击打的粉碎,不由大吃一惊,眯着眼睛看了李况好一会儿,忽然转身就走。他的护卫们已经闻声冲了进来。只见一人头戴一顶厚厚的裘帽,身形快如飞雪,呼的一声抢在了他的面前,竟有一股凌厉之气扑面而来。李况见了,也不由微微一愣,却是想不到这群护卫看似勇猛矫健,都是些契丹汉子,当中却也隐有江湖高手。
李况见那人武功并不低过自己,便狠狠瞪了阿然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拳头。那护卫横了他一眼,见耶律德光并未发话,低下头来,静静退到了他的身后。耶律德光看了看李况,又看了看阿然,袍袖一卷,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阿然见李况生气,揪着自己的发辫,嘟着嘴一声不吭,猛地想明白了过来,跺脚大叫道:“臭狐狸,你又生我的气?!我又没让他喜欢我,是他自己疯疯癫癫,你凭什么怪我?”
李况将头一扭,怒道:“如果不是你自己总要去招三惹四,又怎会如此?哼,你们女人个个都水性杨花,见异思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然听李况说的如此难听,两只眼睛集了满满一筐的泪水,只是勉强忍着没掉下来。李况刚才月兑口而出,也有一丝后悔,低头想了想,叹道:“阿然,我知道你和她们不同。若你也是这样,我早就杀了你,哪里还用和他生气?!”
阿然眼泪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道:“你要杀就杀,反正你生我的气,我心里难受,还不如死了好。”
李况见阿然一语未完,便要冲出洞,忙伸出两条胳膊紧紧抱住,任她在自己怀里怎么挣扎,既不说话,也不放手。阿然见自己怎么也拗不过他,又气又笑,大叫道:“李况,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况见阿然气喘吁吁地坐在了自己的怀里,方才微微松开了自己的胳膊,轻轻哼道:“我想怎样?为了你,我还能怎样?你不让我杀耶律德光,他日后便会是我的心月复大患。我明明能借契丹人一臂之力,帮我除掉李克用和朱温。为了你,我也只能放弃,你说我究竟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