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将双手叉在腰间,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什么叫帮他逃跑?师尊,你这分明是助纣为虐!这事若传了出去,风行门还有什么面子,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风天语见阿然一边冲着自己的耳朵大叫大嚷,一边气鼓鼓地在院子里暴走,也不由搔头苦脸,一时间没了主意。谁知道他们这一打一闹不要紧,早惊动了府中的人。李恕儿已经第一个从屋里冲了出来,见门外竟站了满满一堆不三不四的人,不由圆睁着一双美目,愣在了那里。
那边朱友贞也带着一帮侍卫们赶了过来。李况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微微苦笑了一下,拱手说道:“三哥,此事说来话长。太子,我们还是借一步说话。”
耶律倍见朱友贞带兵赶到,却是忿然哼了一声,脸上羞愧之色稍减,傲气顿增。只见他扬起头来,对着众人大声说道:“不用,我们就在这里谈好了。我耶律倍今夜的确是来抢人的。契丹早派人去太原提亲,先来后到,恕儿本应该是我的妻子。我喜欢她,就算为她被父皇责骂,不作这个太子,我也无所谓。”
朱友贞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看了耶律倍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原来竟是真的。李恕儿又羞又恼,冲到耶律倍身前,大声恨道:“耶律倍,你到底有完没完?!你们契丹人又不是野兽,难道真的一点廉耻都不懂?我,我有什么地方招了你?你,你跟一个土匪又有什么不同?”
耶律倍听恕儿声声责骂,微微低头,却是捏着自己的拳头,一语不发。朱友贞脸色由白转红,又慢慢由红转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冷冷说道:“耶律倍,看不出你一表人才,竟是个如此不堪下流之人。我朱友贞即便不是皇子,也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妻子受辱。如果你还记得你是契丹的太子,就马上走。否则,我先杀了你,明日再在父皇面前以死谢罪吧。”
耶律倍抬起头来,眼中全是怒火。谁知朱友贞一改常态,见耶律倍像头狮子般地瞪着自己,竟也是半眯着眼睛冷冷而对,毫不退让。阿然见了,一拍他的肩头,大喜道:“哥哥,你就要这样。哼,我们兄妹两个联手,揍他一顿吧。”
李况见阿然此刻还要火上浇油,忙把她扯了回来,拱手说道:“皇兄、太子,请你们听我一言。两位并非普通人,而是大梁、契丹的皇子龙孙。如有好歹,两国便会兵刃相见,生灵涂炭。我有一个主意,既能让你们一较高下,又不伤两国的和气。你二人今日在大殿中比了个平手,未见输赢。明日可以再比过。若是我皇兄赢了,太子便要谨守使节本分,再莫要节外生枝。若是太子赢了,我姐姐既然已经嫁到洛阳,也断不能再跟太子回去,只能在王府设宴款待,聊叙旧日之情吧。”
朱友贞和耶律倍听了这番话,心内纵然都不肯,也知道没有再好的法子,只能冷着脸点了点头,想着明日赢了再说。阿然听了,却是气呼呼地瞪着李况。李况见她又有话说,忙转头对着风天语笑道:“爷爷,明日你也还要和孙儿再比过。若是你赢了,我们也不拦你。若是你输了,就算耶律倍知道无忧子的下落,你也不许再帮他。”
风天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忙点头道:“还是我的乖孙孙明事理。就该如此。咱们拳脚上比输赢,抢也要抢的光明磊落,这种偷偷模模的事情,不做也罢。”
阿然无语地横了他一眼。风天语赧然一笑,也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在众人眼前消失了踪影。耶律倍见王府中的兵士全都斜着眼睛看自己,却是面不改色,大步走了出去。
他的几位臣属见了,扶起被阿然打飞的大汉,急匆匆跟在了身后。朱友贞直到已经看着耶律倍走出了视线,方才回过身,皱眉看了李恕儿一眼。恕儿心中也有几分羞愧,低着头,默然不语。
阿然见他们僵着脸儿不说话,只能嬉皮笑脸走到朱友贞身前,说道:“三皇兄,我今天是来偷药的。嫂嫂那里有些好东西,我们正好用得着。既然都被你们发现了,我们也不用自己找,嫂嫂就看着给点吧。”
朱友贞见她一身奇装异服,说的话自己也听不懂,只能看向了李况。李况忙笑道:“三哥,果有此事。阿然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又不肯去外面抓药,只说姐姐这里有好药。就是怕姐姐心疼,不见得愿给。我说断无此事,可她偏不信。我一时不防,她就偷溜出来。我怎能让她打扰姐姐、姐夫休息,刚想把她抓回去,就在门口和耶律倍撞了个正着。我素日就知道他有些不轨之心,便想上前劝阻。谁知阿然莽撞,一语不合,竟和他打了起来。阿然,你真是大胆妄为!偷药在前,生事在后,还不快给姐姐、姐夫赔个不是。”
阿然见李况几句话就把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不由恨得揪了他的胳膊一把,也只能跑到恕儿身前,连连赔笑道:“姐姐,嫂嫂,你大人有大量,就给了我吧。
朱友贞见恕儿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只是万分恼怒地瞪着阿然,不由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算了,今夜幸亏有五妹误打误撞,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恕儿,自己的弟弟、妹妹,有什么不舍得,任她挑就是了。若少了什么,我日后再给你补上。”
李恕儿默默点了点头,只能把陪嫁侍女叫了过来,领着阿然进了偏厢房。阿然见那里堆了一屋子的各种柜子,也不知道李况到底需要什么,只能胡乱将些人参鹿茸,雪莲熊胆,随便选了些好的,抱了几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