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公仪酒以为卫美男睡着,准备进一步欣赏美男的风姿的时候。马车猛地一颠,紧接着就是一阵马吃痛的悲鸣。
公仪酒一哆嗦,莫非真是遇到宵小劫道了?
而刚才还卧塌假寐的卫美男猛地豁然起身,直把她吓了一跳。
拍着胸口刚想说什么,就见那美男手搭在腰带,有解开的趋势。
公仪酒伸着手指,颤抖的指着他,都这会了才想耍流氓。早干嘛呢!!
美男瞟了她一眼,淡定且利落的抽着腰带,后来才看清里面赫然是一柄缠着金丝的赤色长鞭。
介武器藏的可真别致。幸亏是在车厢里,要在外面……
诸位不妨想象一下:玉树临风姿态潇洒的卫美男与人对战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卫美男忽然解开腰带。他是准备用美男计色诱取胜么?
不,不,不,他是在取他的武器——藏在裤腰带里的长鞭!
先前侯在车门旁的小子,略带兴奋的对车内的卫美男说道:“郎主先走,待未七剥了这群无名黑狗的皮,再与郎主回合。”
车内卫美男低声答之:“可。”
外面被忽视的黑衣人明显的不愉快了,派出一个代表喊话:“兀那小儿,不知羞也,爷爷面前也敢妄言。”
车夫估计也是见惯大场面的,挥着马鞭,一记狠抽,驾车就走。太不义气了,竟然真把那小子留下。真不知是他一个被众黑衣人剥皮,还是众黑衣人剥他的皮。
不过很快公仪酒就没空感慨这些了。
因为马车颠的她五脏六腑都差点挪位。当然介还不算神马,关键是那些偶尔不知死活想蹿上车,被车夫不知从哪里模出的匕首,淡定的一挥给轻飘飘的解决的黑衣人,死前总不忘哀怨的瞅她一眼。
公仪酒在颠颠簸簸的自由抛体运动中断断续续的思索,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惹得一干众男这般哀怨。
车速稍缓,应该是甩掉那些人了。
公仪酒刚掀开帘子想透透气,就觉得眼前一闪。只听“叮”的一声,车夫的掷出小匕首再次发挥作用,直接就把朝马脑袋飞去的小匕首击飞。
这声音好像是种暗号,道路两旁的灌木丛里,突然钻出许多个持弓的蒙面黑衣人,且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车内的卫美男,透过公仪酒掀起的帘子看了一眼,嘴角浮上一缕冷笑,似嘲讽,似不屑。
难道今天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公仪酒捧着她的小心肝,很是后悔:当时怎么就想着上车了呢?怕他们抓到跑快点不就好了。然后又想起她跑路的原因,不就结个婚,成个亲么?跑啥嘢,这下好了,马上都跑去见阎王了。
一般状态下,这时候都会有个人出来放话,点出他们的目的和顺不顺从的后果。就像劫匪打劫是都会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儿过留下买卖路财。想活命的就要留下财物,当然有时候还要留女人。不留财物的,在劫匪看来也就是不要命的,那就杀了吧。
可这帮劫匪明显不专业,不走常规程序,竟然让两个人拉着块带字的白布拦在马车前。
公仪酒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帮有文化的劫匪!这年头能认字会写字的文化人太少了。可万一他们劫了不认字的文盲,不白瞎几条命?
公仪酒最大的特点是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乱操心。正常人,别管认不认字的,都得先看看那布上写的什么吧?很显然公仪酒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车夫看完布上写的字,扭头瞟了眼躲在帘子后面偷看的公仪酒,低声对卫美男说:“郎主,他们说留下这个女子,就不与我们为难。”
公仪酒隔在他们之间,就是再小声也能听见。听车夫那么一说,公仪酒立即掐灭脑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看着那白布,脸色渐渐发白。
卫美男饶有兴致的看着变脸的公仪酒,一手握鞭支肘托腮,另一支手不急不缓的扣着桌面:“女郎,以为如何?”
难道我以为如何你就如何?想是这么想,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遂低头搓眼做可怜状:“君子垂怜,阿酒无论如何也不想给这劫匪当压寨夫人的。”
“咳。”卫美男以手抵唇,“咳咳。”像是被口水呛到了,“谁告诉你他们要留你当压寨夫人的?”
公仪酒诧异:“难道不是?”
看着卫美男的表情不像说谎,“那他们劫我做什么?”当祖宗么?
外面的黑衣人估计是等的躁了,一人对着车辕射了一箭,入木两寸有余。
公仪酒见状利落缩身,抱着包袱往卫美男那儿挪。
卫美男低头瞟了她一眼,对外面的车夫说:“不必理会,守好车门即可。”
“是。”车夫沉声答道。然后又听那车夫朗声喝道,“诸位见谅,那女子瞧着诸位凶神恶煞,又蒙面羞于见人,想来是丑陋不堪,不若我家郎主俊美。所以诸位是白跑一趟了。”不待他们反应,对着那马一记狠抽,驾车就跑。
公仪酒茫然:……我真没想这些……
车夫很忙,要一边驾车,一边挥鞭挡箭,还要顾着流箭别射进车里。
公仪酒看着直恨不能帮他一把,但遗憾的是,她原来走的都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路线。所以这时候只能双手合十,心惊胆战的为他祈福,可别突然来个三长两短,闭眼谢世。
卫美男看她贪生怕死的模样,皱起好看的眉毛,低声训斥:“求人不如求己,还不过来帮忙。”
诶?那个小榻居然可以拆卸,背面赫然是可抵御弓箭射击的铁板。一拆一装,刚好把空虚的车门给挡上了,而原来安放小榻的地方,竟然还可以打开,里面是个可容一人的凹陷。
公仪酒眼冒星星的看着卫美男:你会变戏法呀!
卫美男看着她这副傻样,不由兽心大发,照着她的脑袋重重一揉,失笑道:“快躲进去。”
公仪酒依言乖乖躲进去,盖上板子的时候,卫美男又嘱咐了一下,“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你只管在里面老实的呆着,除非我来。”
公仪酒抱着她的家当,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怎么知道来得是不是你?”
卫美男眉毛一扬,“啪”的下子盖上了板子,忍不住失笑,这泼皮无赖的性子,实在不像是大家族里出来的。随即似是想起什么,笑容一敛,将挡在门口的镶着铁板的板子一移,闪身出去,当然他也没忘再把板子挡好。
“郎主小心!”一支箭从斜下里直直向他射去。按着平时这样的箭根本进不了身,可这次他不知是怎么想的,也不避让,仅是稍一侧身,所以那支箭毫无悬念的扎进手臂。
“郎主!怎地如此大意!”那车夫见他受伤,焦灼非常,他也觉得这箭根本伤不了他。但看见他似笑非笑,似痛非痛的古怪表情,立即噤声不语,专心替他挡箭。他跟了他许久,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话,什么时候禁言。
随手拔出那支箭,撕了衣摆粗粗包扎了下,神色一敛,甩鞭答道:“无妨,只是小伤。”
躲在车内凹陷的公仪酒,听着外面叮叮当当的声响,和时不时传来的惨叫,感觉安全的同时又觉得紧张。
安全是在他们都活着的基础上,紧张是怕他们顶不住,而她早晚会被找到。
一时之间,心跳加速,整个狭小的空间只听得到“咚咚咚”地心跳声。
从小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偶尔有几个小毛贼都会让酒鬼爹私下圈养的剑客死士轻飘飘地就解决了。之前还觉得没什么,弱肉强食,见得多了,听得多了。一直到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才有些感触,她以前的日子太逍遥,太自在了。
约莫有一年那么长,外面的厮杀才渐渐消弭,悄无声息。
咚咚,咚咚……
他们还活着么?公仪酒攥着拳头大口喘气,刚想顶开板子,马车突然一沉,车轮咕噜噜地滚动起来,最后越滚越快,越滚越快。
咚咚,咚咚,是谁,赶车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