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在脑海的只是刘安凄厉的笑声还有夹杂着巨大的雨点拍落在地的声响,泼墨的天际已然让我看不透,如鬼魅般晃动的枝桠不停的摇晃(椒房繁华梦已沉37章节)。
我的眼前浮现出纯煦宫的那片灰烬,王后温顺的眼眸,刘迁桀骜的剑声,刘陵如黄莺般的笑声一一在脑子里拂动,真的结束了,一切尘埃落定,我喟然长叹。
累了,倦了,似乎沉溺于一个梦境之中,只是一阵阵的颠簸之声却让我回转。
曾经多少个梦里,我依偎在刘彻的怀里,只是那样静默的靠着没有说话。
那的确是梦境和现实的游离,我能清晰的看见他俊朗而明澈的眉眼,还能真实的感受到他身上的紫藤花香,只是想要触模却是一片虚幻。
沉重的脑袋让我有些无力负荷,觉得像是有一团怎么也理不清的愁绪夹杂在里面,沉浮在一片茫茫的河水之中,怎么游弋也看不到河岸(椒房繁华梦已沉37章节)。身子上散发出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热浪袭卷而空,挣扎着想要张开嘴,发现嘴唇却黏合着,干燥无比。
辎车颠簸在道路之上,我努力的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辇车明黄色的车盖,月暮似乎察觉到身边的异样,连忙揉了揉睡眼来到我身侧,“娘娘,您觉得好些了吗?”。
我无力的点头,她扶住我起身,这辆了辇车和我们来时的不一样,倒是显得更加的华丽,辇车之内空间也足够宽敞,还有一个睡塌置放着。我伸手掀开车帘,外面的风景一一飞逝闪过,只是这更像是黄昏时分。
“怎么回事儿?”我哑然问道。
“这正是回京的路上,娘娘。”月暮轻声的述说着。
我接过她递来的水袋,仰头湿润了自己干涸的嗓子。“我昏睡多久了,韩大人和张大人呢?”
“娘娘,您已经昏睡两天了。韩大人在前面的辎车上替娘娘护驾,张大人还在淮南王宫处理余下的相关事情不日便会回京。娘娘这几日身子一直滚烫,怎么也退不下来,可担心死奴婢了…”月暮将水袋放置妥当之后又伸手探了探我的前额,“还是好些了,娘娘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我看着她无暇的小脸,璀璨的一笑,“好多了。你快歇息片刻吧,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说罢。又将睡塌上的薄衾搭在她的身上,让她轻靠在软榻之上。辘轳的车轮之声不绝于耳,月暮似乎是真的累了,也未拒绝就躺下,不一会儿便发出了轻微的呼吸之声。
撩开搭在辇车前的竹帘。看着远处快下滑落的夕阳,手指有些用力。
归京的迫切心情让我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椒房繁华梦已沉第三十七回谁念有情离内容)。这车也驾得飞快。不过只需几日,我已然见到了长安的城门,呼吸着这里熟悉的气息,感受这里的一切心里百感交集。
心里却猛然的紧揪,恍惚之间司马门赫然出现,透过竹帘的缝隙,眼前竟然浮现出我离开长安的那日。刘彻绝决的背影和冷冽的眼神。马车驾入北阙,穿梭于各个的宫门之间,看着巍峨高耸,鳞次栉比的宫殿此刻我的心竟然跳得有些厉害。
巍巍岣大台基之上,是未央前殿。
我仰头看着扶摇而上的玉石阶梯。伸手提起下摆,快步上前。也许是脚步迈得太急。双鬓斜插着的垂珠凤钗拍打在耳鬓,这月的天气炙热之间透着清凉,眼前这座魂牵梦萦的宫殿就这么实实在在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以木兰为棼橑,文杏为梁柱,金铺玉户,华榱璧珰,雕楹玉磶,重轩镂槛,青琐丹墀,左墄,右平。黄金为璧带,间以和氏珍玉,风至其声玲珑,人间天上,侈丽无比。
春陀恰巧推门而出,见到我惊讶得张大了嘴,我对他粲然一笑,他随即才缓过神儿来,正欲大呼,我却摇头。
他对我颔首点头,我抬起纤手有一会儿的犹豫,却还是轻推了殿门。
沉闷而厚重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上,两尊空灵而威武的铜狮伫立在远处的金石玉阶旁边,我转身走进西侧的偏殿,一小尊烛火在暗色之间尤为明亮,刘彻埋首于龙案之间却没有抬头。只是一个淡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朕说过了,任何事都别来烦朕,春陀,你活腻了吗?”。尾调是发怒前的征兆。
我轻笑一声,迈着小步,发髻之间的朱钗碰撞得叮当作响,“臣妾回来了,难道是陛下的烦心之事吗?”。
他突兀的抬首,眼睛蓦然的凝视着我的身影,过了许久才从喉间发出声音,吐出一句话来,“怎么也没有让人事先通报一声…”
靠近龙案,我才越发的看真切他的面容(椒房繁华梦已沉第三十七回谁念有情离内容)。
这些日子,似乎有瘦削了几分,冷清的身形让我有些泛酸,原本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回转。他徐徐的起身,步伐竟然有些不稳,踉跄着来到我的面前,双手颤抖着捧起我的脸颊,细语道,“我…竟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心陡然一颤,笑着答道,“陛下,这不是梦。臣妾真的回到陛边了。”
一个渴望已久的拥抱,还有他身上特有的紫藤花香萦绕在我的四周。
我几欲被他禁锢得喘不过气来,他发狠的紧紧搂抱住我,泪珠不断的跌落在他消瘦的后背之上,浸湿了他玄黑色的龙袍绽开一个水渍。下颌紧贴着他的肩,咯得我生疼,他喃喃细语,“我想你,想你想得快疯了…”
我嗤笑,伸手推却着他,幽黑而深邃的双眸里写满了对我无尽的渴望和思念。
心紊乱的跳动已经让我忘乎自己,我双手环住他的肩,踮起双脚在他的薄唇边落下一个深吻。他顺势紧搂着我,双唇覆上我的,一点一点,吻得格外的细致。此刻,我柔情尽展,极力的迎合着他,一汪的深情化作绵绵的细吻,在眼睑,在眉间,在唇畔……
公元前122年,刘彻以刘安“阴结宾客,拊循百姓,为叛逆事”等罪名,派兵进入淮南,从淮南王宫之中搜出了准备用于谋反的攻战器械,和用来行诈而伪造的玉玺金印,自知罪无可赦的刘安被迫自杀,而与他串通一气策反的衡山王刘赐闻讯后,也自杀而亡,王后和太子刘迁还有涉及参与此次谋反之事的人都已被满门杀尽。淮南国遂被废为九江郡,直接归朝廷管辖。
一场策反,一件阴谋,一个悲剧,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有些怆然。
雷被也终和木犀在一起,因为告发淮南王一事而有功,刘彻已让雷被入军。凝陌和凝锦也终于相见,姐妹二人无尽的喜悦和欢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