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我睡得迷迷糊糊地被简单的电话吵醒,随便披件衣服下楼开门。还没等我到门口,李嫂抢先一步开了门。简单穿着米色薄外套,咖色休闲裤。挂着招牌微笑,好一副偏偏翘公子。
“您好!您就是李嫂吧,听南芯提起过,第一次拜访也没什么可送,您请随意吧。”简单把大礼盒塞给李嫂,李嫂愣愣接过。这阵势不像到朋友家拜访倒像是女婿见岳母。
简单礼貌和李嫂打过招呼,就示意我带他上楼。房门刚一关上,简单嘴角的微笑立马变成了招牌贱笑,他朝我床上一躺,环顾四周咂嘴道:“环境不错嘛!”
“我随口说说的,你还真送啊,我可没啥回礼的!”我踹他一脚赶他边儿去点。
“无所谓,反正在我家也是搁桌上的货,不拿白不拿。”简单毫不在意哼出几个字。他说的清淡,我可就闹心了。刚瞄了眼那礼盒,我认识那两瓶人头马,价格至少五位数。
我缩回被子里,闷声说:“怎么现在才来?我以为你不管我死活了?”
他摊开手耸肩,“周六公车不到这里,没办法,我开车来的。”一想起他那骚包的银色跑车,心中升起无限愤怒。
“你不是平时不开车的嘛?今天怎么想起显摆显摆你的‘风骚小老婆’来着。四少爷你是不是不知道世界上有种叫‘出租车’的嘛!”
简单颇为无奈道:“大姐,我是怕你等的急了才出此下策。我这‘风骚小老婆’还不是我爹非强逼我‘娶’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坐起身,开始拽我的被子,“我说,这都中午了。你是要死在床上嘛。”
我闷着脑袋求饶道:“我三点才睡,大哥,求你再让我眯会儿行不?”
他松开力道,指着桌子一角,不可置信开口,“这些书你都看完了?”我瞄了眼书桌堆得像小山般高的资料,点点头:“当然看完了!问题是——我压根儿就没记住几个。哎~~完了完了,老天注定要我丢人了!”我开始自怨自艾,自暴自弃。
简单起身在我房间不知道捣鼓个啥,忽然身上一沉,“穿好衣服,我们这会出发。”
我莫名其妙伸出脑袋,简单双手环胸朝我挑挑下巴,笑的好不阴险。
五分钟后……
我上身一件乳白荷叶边无袖衣(简单送的),着卡其短裤(夜市打折九块九)——妈呀,这是我嘛?俏、皮、清、新!!明明这条短裤是中性的,平时穿起来也就像菜场买菜的大妈。
我对着镜子开始思考。大家同样都是有手有脚的人类,为啥审美差别就如此巨大。简单满意看着自己杰作,拉着我出门了。
走的匆忙,象征性和李嫂说了声。坐上简单风骚的‘俏老婆’疾驰而去。
骚包就是骚包,车里骚包,车外更骚包。那回头率哇~我在车里那是爽歪歪。简少爷无视车外各色的眼光,耐着性子七拐八拐走了一路,片刻后停在个巷子口。这个吃货,不尽要贵的还要好吃的,都找到这儿来了。
叫这儿餐厅,还不如说是隐藏在城市的欧式小农庄来的贴切。看样子简单是这里常客,还没进门就有服务员相迎,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搞得老板视察似地。
落座后,简单随意点了几样吃的,我无聊四处打量。
他手肘撑在桌前,懒洋洋问我,“如何?对少爷我的眼光怎么评价?”
我回过神来,“恩……衣服很好很强大。”
简单抽抽嘴角,“不是这个,我说的是餐厅,如何?”
是这儿啊,自恋!我模模下巴装专业人士,“还不错,奢华装修,淡雅装饰。很配您的身份啊,四少爷!”我是真心夸赞的,和他自己如出一辙,虽然生在豪华富裕家族,性子却没有富家公子的玩世不恭,反而从小受我影响变得有些没皮没脸,这也确是为啥我和他十几年的老交情了。
简少爷笑地很是受用,“南芯,万一这次辩论赛你赢了,那什么谢我?恩~”他者不是为难我吗,知道我这人最烦欠人情份。
“不至于吧,咱俩都多少年了。”
他细长的眼缝弯起来,“那可不行,亲兄弟都还得明算账。咱那是友情又不是老夫老妻的爱情,没有道理不算。”对于简单偶尔的不依不饶,我还是老规矩——先举白旗。实在拗不过这爷。
我瘪瘪嘴,“结果还不一定呢,这样吧如果我赢了辩论赛就答应你一件事吧。行不?”
“任何事?”
“恩。任何事。”
“说到做到?”
“南芯出口,驷马难追。”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哦了。”
许多年后,回想起来。当时恨不得撕了自己嘴。就因为这年少无心的承诺造成了那次无法挽回的后果。
果然菜色不是一般货,跟着简单有肉吃。一顿酒足饭饱后又跟着简大少去做正事儿。
n市国立图书馆。
简单把七八本实事、常识资料堆在我面前,“喏,现在赶紧看。”
我望着那堆碰都不想碰的玩意儿,哭丧着脸:“这么多啊?少点行不?”令我意外地,他点点头,“行啊。”接着抽走一本。我两眼金光一闪,试探问:“那……再少点行不?”
“行啊。”然后他又抽走一本。
给了点甜头,我开始蹬鼻子上脸,“嘿嘿,这样吧,再少点?”
简单转头看我,微笑道:“再少点?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不想看。”不知道他又从哪抽出两本大书摞在书堆,“既然还有玩的心思,不如再多看两本。”
简单一脸人畜无害,我心里呕的要死,果然不能和他明斗啊。
不乐意的翻了两本,有点晕乎了,高考结束后就没看过这么长时间的书。话说那段时间,也是被简单逼着复习的,臭小子平时玩儿得比谁都凶,可一到正事那专注沉稳完全变了个人似地。
简单坐在我旁坐,陪着我看书。一时无聊走神,开始打量他。天生微卷的润泽黑发,挺直光滑的鼻梁,嘴角微扬的薄唇,削尖刚毅的下巴。啧啧……还架着无框眼镜架,他有100多度近视,日常只在看书的时候才戴眼镜。文艺青年模样配着他细皮女敕肉的皮相,一派温润谦逊儒雅。
他感觉我骚扰的视线,转头问:“怎么?哪里看不懂?”
我老实摇头,“没,就是看得累了些,想出去走走。”
“正好渴了,我陪你去吧。”他摘下眼镜刚要起身,我赶忙说:“别了,我自己就行,你要喝啥我给你捎呗。”
他揉揉太阳穴,“随便。”
图书馆自动贩卖机在走廊那头,我只得饶了几个大圈。
先放松放松了我劳苦功高的膀胱,然后买了两杯热饮往回走。视线忽然落在旁边,椅子上坐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四周张望像在等什么人。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低头问他:“小朋友,在等谁啊?”
“我在等妈妈。”小男孩低头搅着手指头。
看着挺可爱的小孩,也挺听话的,“那……这个给你喝吧。”我朝他递了杯热可可。
小男孩看了我一眼,飞快低下头,小声嘟囔,“恩,不要了谢谢。”
“哎呀,没关系的,姐姐请你喝。”我直接塞了给他。
小男孩不好意思接过,礼貌道了谢。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中年女人快步走来,一把将男孩拽起,“你怎么不在那里等妈妈呢,找了你半圈,又麻烦人家姐姐。”她又朝我歉意点头笑笑,又对小男孩说:“还不谢谢姐姐。”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道完谢,女人就把小男孩拽走了。没走几步女人一把夺走小男孩手里还没喝的热可可,随手扔到经过的垃圾桶里,“妈妈教过你多少次了,陌生人送的东西一律不许接的,怎么忘了……”
我胸口忽然有点难受,把自己保护的最好的总是父母。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永远都不会了解外面的风雨有多大有多险。我要是这般大的时候,父母在身边,应该也会像小男孩一样吧。
回到阅览室,简单趴在桌上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怎么才来,哥都要渴死了。”接过我手里晾凉的热可可,一饮而尽。我端着重新买的慢慢喂鸟一样琢着喝,姐也很渴啊,干嘛抢我晾好了的。
“南芯,你不舒服吗?脸色不好。”
简单没头没脑的一问,我一愣,“啊?!没事啊,就是有点担心辩论大赛。”他又狐疑瞅了瞅我,确认没事才重新看书。
整整花费了我五个小时时间,一大摞资料基本看完,简单又稍微给我讲了讲以至于我不那么快忘记。我伸伸懒腰,转转酸胀的脖子,恰好瞅见一个小姑娘一直朝我这边看。我又仔细瞅了瞅,原来是看上简四少爷了。
小姑娘旁边还有一女孩使劲儿推搡着她小声说着什么,终于小姑娘似乎鼓足勇气红着脸低头慢慢朝我这走。
我余光瞄瞄正认真看书,毫不知情的简单,一时心里奸笑。就在小姑娘快走道跟前时,“请问……”
突然我一把猛地环住简单的脖子,趁他大脑放空时死劲儿往他怀里钻,撒娇道:“亲爱的~你怎么不理人家啦,好无聊啦,人家不要看书了啦。”简单被我突然来的这一出吓得一愣,没反应过来,只得任我死命地在他怀里蹭,嗅了嗅,臭小子身上带着淡淡烟草味加薄荷香蛮舒服的。
果不其然,小姑娘大吃一惊,转身,拉着她朋友飞快跑出阅览室。哈哈哈~计划成功。
“南芯?你?”显然的简大呆子还不知道状况。
我得逞贱笑,一把推开他,“你什么你,看完了感紧收拾收拾回去了。”简单闷在这里肯定要被热死,脸都这么红。
由于奸计得逞,回去的路上我兴奋地一路哼着不着调的小曲。驾驶座上的简少爷一个劲儿用种脑子进水了的表情盯着我。看在他陪了我一下午的份儿上,想邀他赏脸吃个便饭,偏偏那么不赶时间,四少爷家里来电让他回去一趟。
简单只得把先我送到家,正巧被林紫菡撞见,于是我便相互介绍了。他一见人是美女装起斯文公子哥了,走之前还不忘朝洋女圭女圭抛个媚眼,还没把我恶心死,人家林紫菡都害羞地抬不起头了。
经过我两日孜孜不倦的学习和地狱式训练,决战胜负这一天终于来临,即使我祈祷自己就把这天睡过去得了,天不遂人愿,五点正立马自然醒,趴着窗台数着小鸟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