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曲第一部:eleison(怜悯)
kyrie,eleison(主,求你怜悯)
christe,eleison(耶稣,求你怜悯)
kyrie,eleison(主,求你怜悯)
主文
1985年2月的一个晚上,某小城市,市内的一座综合医院,地下2层
一间并不大的单人病房里,一个病人站在墙边对着墙,用粉笔在墙上画着画。他不高的个子,瘦小的身材,过肩的长发看来很久没有剪过。他长得不但不难看,甚至还可以用清秀来形容。但现在他蓬头垢面,胡茬乱长,浑身还散发着不清洁的气味,闻起来至少有两个星期没洗过澡。他身穿着单薄的病服,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此时手脚都冻得有些发红。他没有拿粉笔的一只手扶着墙,不齐的头发帘下一双眼睛紧闭着。他是个瞎子。在他的粉笔下,是他刚刚画完的作品:一张扭曲的人皮。
‘咣当’,病房外远处的走廊传来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这里是这所医院精神科的隔离区,送到这里的都是病情严重的,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听到铁门的声音,画画的病人模着墙来到墙角,靠着墙角蹲坐下来。他把脸转向墙角的方向,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他紧缩在墙角里,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一声门响,病房门被打开,门口走进来两个身材微胖,看起来就很壮实的的女护士。“修,吃药的时间到了。”女护士的声音不高,但能透出底气很足。能够在精神科的这个隔离区做护士,需要的就不光是专业知识,还要有体力和胆量才可以。
这个画画的病人没有姓,这里的人都叫他修。修像是没听到护士的声音,仍旧坐在墙角,又把身体向角落里靠了靠。护士也不介意,她们已经习惯了这个病人。他是这个隔离区里最老实的一个,不说话也不闹事,除了画画以外就是蹲坐在墙角。你给他什么食物和药他都接受,不开口问也不拒绝。
但唯一让女护士受不了的,是他不肯洗澡。每隔两个星期会有男护工来强行给他洗澡,那也是他唯一‘反抗’的时候。从男护工开始给他月兑衣服那一刻,他就开始哭着闹着挣扎,好像要杀了他似的,直到给他洗完澡换完衣服把他送回病房。一开始的时候,每次这样折腾后他都会病上几天。到回来他好像也习惯了,不再频繁生病,只是被送去洗澡时仍会做无谓的挣扎。
一个护士走到他身边,将两个白色的药片硬塞在他手里,又递给了他一杯水。修将接过的药片吞下,有些颤抖的手举起杯子喝下了水。护士拿过一本记录,一边给他量着血压和体温一边形式化地问道,“今天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吗?”。但她知道从他口中,她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修只是沉默着任凭她摆弄,脸侧对着墙,这个小动作也是他唯一反抗的表现,他并不喜欢这种被对待的方式。另一个护士看着墙上的画,一整面墙几乎都被画满了。墙上到处画着竖起的梯子,这些梯子竖在岩浆般的火海里。火海里到处是受煎熬的骷髅,很多骷髅想要顺着梯子爬出火海。画的中央的一个带着光环站在高空的圣人,他的手上拎着修刚刚画好的,那张扭曲的人皮。
“他真是瞎子?”虽然看不懂画的意思,但这么一幅复杂的图画,每个细节被他井井有条地勾画出来,站在门口的另一个护士不禁好奇地问道。她猜不出一个瞎子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这个问题听来对病人很不尊重,但她却毫不在意地问出来。因为如果修能够正常地理解这个问题的冒失和不尊重,他现在也不会呆在这儿。
“嗯,眼科医生检查过的。”另一个护士做完了例行检查,一边收拾着仪器一边道,“没人知道他怎么画出来的。那个谁说的来着,天才和神经病就是一条线的距离。”她的话让另一个护士笑出了声,“这条线隔的是天堂和地狱吧。”
两个护士一边肆无忌惮地说笑着,一边推着装着仪器的小车走出了房间。修仍旧坐在墙角,从窗户射进来的月色照在他肤色惨白的脸上。他呆滞木衲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悲哀的表情。他模着他的领口内,他脖子上一条普通的黑线上挂着一个小的破旧的木头十字架,“我的主,你还要惩罚我多久,才肯把我带走?”
同一时候,医院的大门口
一个拖着中号旅行箱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医院的名字,“就是这儿了。”他身穿黑色长大衣,戴着白色长围巾,敞开的大衣里面是一身西装革里,拖着的旅行箱拉手上系着防丢失时的标签,上面写的是斜体的英文地址。从衣着到携带的物件,他怎么看都来自于大都市,和这个小城格格不入。
他提着旅行箱走进医院,穿过已经没人的挂号大厅,来到一个值班窗口。他敲敲窗口,一个值班护士从里侧房间走了出来。值班护士不满地看看外面,却发现站在窗口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年轻男人。她的不满立刻没了,脸上挂上了标准的白衣天使的笑容,“你挂号?现在只有急诊。”
“不,我找人。”男人说着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他,“我叫李嘉彦,是来这里做短期培训的医生。我找藤轩浩院长。”
护士啊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你是从美国来的李医生?我听说了,你是名牌大学的医学博士,在什么药物研究所做过高级研究员,后来回国在有名的大医院工作,这一次是给我们的医生做案例培训的……”
李嘉彦脸上仍旧挂着和气的笑容,耐着性子听她把自己的履历讲了一遍后,才插进了嘴,“藤院长在吗?”。“啊,啊哈哈哈,”护士这才意识到她的婆婆嘴,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等着,我去通知。”
半个小时后,院长办公室
李嘉彦站在办公室里看着这个位于医院顶层的房间。宽大的房间中央是一个木雕的大办公桌,办公桌后是一个皮革的,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办公椅。办公桌前还有玻璃的小茶几,两边同样是会客用的皮质沙发。这个办公室的舒适度,和它所在的这个小城的城市化程度却是不成比例。
“嘉彦,好久不见了。”李嘉彦回过头,一个年纪50上下,身穿白衣,福态的身材略显出啤酒肚的男人走进办公室。
“藤老师。”李嘉彦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坐,坐。”藤轩浩让他坐在沙发上,他自己坐在了另一边,有护士端来两杯茶放在了二人面前。
“我很高兴你能来,能请到你不容易啊。”藤轩浩笑着端起了茶杯,豁朗的笑声响在整个屋子里。
“是我的荣幸,能够在这找到愿意试验新药的志愿者。”李嘉彦说着从随身提着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这次带来的,新药的详细资料。它之前在其他国家的临床试验结果,药效和副作用都写在上面……”
“哎,”藤轩浩摆摆手,一幅不在意的表情,“这个不用给我看。你明天就可以拿你的药去给志愿者。”
李嘉彦愣了一下,“但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您还是该过目一下……”
“啊,那你放在这儿吧。”藤轩浩接过文件放在了一边,又转过头看着李嘉彦,“这一次你来做培训,培训后我们的医生可以拿到xx研究所的培训证明对吧?”
“啊,是的,如果通过考试的话。”李嘉彦听得出这才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他拿出另一份资料,“这上面有详细内容。”
“嗯。”藤轩浩带上眼镜详细地读起了这份资料。李嘉彦看着被他扔在沙发一角的那份新药资料,心里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
读完了培训内容,藤轩浩好像在考虑着什么,他又看看李嘉彦,“还有一件事。你既然要在这里呆上6个月,能不能考虑在这期间做我们的特诊医师?一个星期只要出诊一次就可以,当然费用另算。”
“这个……”李嘉彦犹豫了一下。见他犹豫,藤轩浩又开了口,“和其他医生会诊也可以,就是个挂名的,对病人你不用负什么责任。”
“啊……”李嘉彦不想刚来就把气氛弄僵,他思考了一会儿勉强道,“既然这样,我就只参加会诊,必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建议。”
“就这么定了!”藤轩浩像是怕他反悔一样立刻拍了板。说着他站起了身,“你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离这里就10分钟的路。按合同上写的,费用全部由医院负责。”
ps:不是所有弥撒的唱文都会出现在这篇文里,只是挑了符合故事题材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