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梧桐花开的季节,一晃眼五年过去,废太子事件已渐渐被人们所淡忘。
这一晚的星空特别美,繁星点缀,温存袭人的花香,伴着夜风,朦胧中似看到一女子坐在梧桐树下,手指轻弹这深夜稠密的悲思,生动的弦调从心底穿过,在夜深人静时分忒凄凉。
弹琴的女子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双手不停的弹着那令人忧伤的曲子,眼泪迷蒙了双眼,许是太过专注,琴断了弦,割伤了手指才促然停下,望着流血的手也不在意,只是望着前方,低语道:“荣哥哥,你已去封地五年,还好吗?可偶尔会想起阿娇?这些年,物事人非,母亲不顾众人的阻拦,竟喜欢上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祖母常年的待在长乐宫,也不怎么管宫廷中的事情;皇舅这两年身子越发的不好了;荣哥哥,阿娇很想你,阿娇已经和彻儿订了亲,他变的越来越沉稳了,一点也不似同龄的孩子,站在他面前,阿娇有时候都看不懂他的心思了。”女子低下头,看着流血不止的手指,暗暗发呆,只觉身边有一股令人压迫的气势靠近,抬头一看望见刘彻拿着手帕,握着她的手指轻轻包扎着,神情专注,仿佛将她当做这世间的珍宝。阿娇望着刘彻这样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然。
这一表情恰好被刘彻看在了眼里,握着阿娇的手轻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弹琴伤了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蔫的?”
“彻儿,你怎么来了?”望着眼前明明比他还小的刘彻,总是表现的像个小老头似的,阿娇是满腔的挫败,撇着小嘴,忍不住用另一支未受伤的手搓着刘彻的胸膛。
看着阿娇孩子气的动作,刘彻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娇,很晚了,皇祖母该着急了。我送你回长乐殿吧?”
听着这声呼唤,阿娇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瞪着刘彻说道:“彻儿,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叫唤我为表姐,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该有人嘲笑了。”
娇俏的声音听在刘彻的耳里,不像是斥责,反而像是在撒娇似的。又继续埋怨道:“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以后…”话未说完,刘彻已堵住了她的嘴巴,阿娇睁大眼望着刘彻,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直到刘彻一声轻笑响在耳边:“阿娇,快呼吸。”她才立马将刘彻推开,弯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抬起头时,一脸绯红的窘意,喘着气怒道:“你,你,你欺负我。”
阿娇这副模样在刘彻看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恨不得立即将她抱在怀里狠狠吻一番,但又怕吓坏了她,带着调笑般的口吻道:“你是让我叫你阿娇呢,还是像刚刚那样?”
“刘彻,你,你太可恶了,我要回去了。”也不等刘彻回话,嘟着嘴气冲冲说道:“哼,用不着你送。”提着裙摆,转身往长乐殿的方向跑去。
刘彻未跟上去,只是望着阿娇远去的背影沉下了脸。其实,在阿娇弹琴之初,他已在十步之外,本想着告诉她,明日他可以陪着他去宫外玩耍。却无意中听到阿娇的琴声和喃喃低语,那一刻,那悲伤的琴调似箭穿入他的心,痛得他无法言语。他以为这些年,阿娇该是忘记了,哪知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仍然有那个人的位置。忍不住低喃,阿娇,彻儿该拿你怎么办?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刘彻才踱步回了猗兰殿。
而阿娇刚回到长乐殿,紫沐就迎了出来。对着她行礼道:“翁主,太后娘娘刚歇息,让您回来后不用请安,早点回房。”许是还未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神,阿娇只是点了下头,对着紫沐低沉的说道:“紫沐,今晚不用伺候了,你也回去早点歇息吧。”也不在意紫沐怎么回答,踏着沉重的步子进入屋内。紫沐望着阿娇的神情,猜想道,翁主今儿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半响,只得摇摇头,转身出了长乐殿。
话说阿娇现在的心情亦是复杂,躺在床上,模着自己的嘴唇,不禁又想到了刘彻那一吻,脸上火辣辣的,羞怯十足,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想到他为自己包扎伤口时那专注的眼神,心中更是荡起一片涟漪。她虽小,但是男女之间的些波动,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些的。这些年彻儿对她极好极好,但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少了些什么,如不是今晚彻儿的一吻,她压根忘记他们已订过亲,以后会是夫妻。细细回想起来,自打和彻儿订亲后,偶尔她会发现彻儿望着她的眼神比以往来的炽烈,那时,她以为这只是姐弟之间的感情,就像她和荣哥哥那般。但今晚,他那霸道的一吻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当她回过神时,那种懵然间的心动使她羞怯多于气愤,她想,她应该是喜欢彻儿的。想到这儿,她迫不及待地期待着黎明的来临,这样她就能见到他,一解她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