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如衣不解带的照顾在皇后身边。文字首发实在太疲倦了,也仅仅倚在床榻边小憩了会儿。大半时间要么是扭着帕子为皇后拭去额上的汗水,要么就是把石御医煎好的药,想法子喂进皇后口中。
长久的没有熬夜,只觉得双眼干涩的难受。好在还有沛双与芩儿陪伴在身侧,时不时的说说话,也能提提神儿。
“皇后娘娘的热还没有退?”石御医躬着身子,立在如身侧焦急的问道。
如将手搁在皇后的额前,细细比试,摇头叹息:“还没有褪尽,总归比方才好那么一些了。”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内室的光亮生硬的照在皇后憔悴的容颜上,看得人心慌。加之袭儿一直埋怨自己没有好好照顾皇后,跪在内寝外嘤嘤哭泣,这夜就显得更加漫长难熬了。
如有些不耐烦了,吩咐芩儿唤袭儿进来。
芩儿听了如的话,拖着哭的身子变了形的袭儿缓缓走了进来。如见她双眼红肿的如胡桃一般,心里也不是滋味。本想责怪她不知轻重的,这样一看,语气也没有预料的那么生硬了:“我知道你难受,但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袭儿仰起头,与如对视,也能分明的看见如贵人眼里的血丝。“小主,是奴婢没有用,没有好好护住皇后娘娘。娘娘身子本就虚弱,奴婢怎么偏要陪她去御花园看景?若是奴婢有沛双姑娘这么好的伸手,也能拦住那要死不活的关佳氏。可偏偏……可偏偏奴婢没有用,活活让皇后娘娘受惊……”
“天色尚且分明,阴晴雨雪一眼就能看尽。即便是看不尽,多少也能凭着判断分辨一些。可唯独人心。”如伸手,扶起跪倒在面前的袭儿:“人心向来看不透彻。即便你拦住了皇后娘娘,没有去御花园,也难保那关佳氏不会闯进储秀宫来。根本避无可避。”
“小主……”袭儿眼里闪过浓烈的恐慌神色,身子也因为这样的恐慌而不住的颤抖起来:“您是说,您是说这根本就是存心的安排……目的就是要置娘娘于死地?”
不等如开口,袭儿似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不错,哪儿就这么巧了。分明是刻意安排的,分明是她们故意为之的。如贵人,奴婢求求您了,你要向皇上说明一切,您要替皇后娘娘报仇啊。奴婢求求您了……”
袭儿嚎啕大哭,软绵绵的跪倒了下去,只觉得眼前一抹黑,险些就晕厥过去了。幸而石御医一直都在,紧忙以拇指按住了袭儿的人中穴。
待她醒转过来,回复了思觉如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尚未撼动敌人分毫,自己却险些殒命。到底是在伤害旁人,还是自己,你心中分明么?”
芩儿也劝袭儿道:“好姐姐,您莫要这样慌张。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得沉得住气。若是储秀宫与永寿宫,乱成了一团,岂不是更给旁人可乘之机了么?”
袭儿不住的颔首,泪眼婆娑:“谢谢小主提醒,奴婢心里都明白。只是奴婢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这样久,看着娘娘受罪心里痛不可当。”
是呀,皇后的好时候太短了,短的恐怕连她自己都记不得了。
大半时候,不是夜不能寐的担心自己地位不保。
就是饱受病痛折磨,终日以药罐子为伴。
如入宫的这半年,已经看够了这样的情景。可她没有看见的数十年里,皇后不都是这样一日一日的熬过来的么?
“越是痛,越要警醒自己。为何会痛,为何要给旁人令自己痛的机会。想清楚了,下次就不会再这么痛了。”如仰起脸,眼中的不甘分明可见。
沛双看在眼里,也觉得心里痛快。小姐既然有了主意,想来贵妃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小姐说的对,无论怎样,沛双都会拼劲全身力气护您周全。”
如默默颔首,连连叹息:“咱们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你们也都警醒着神儿吧。”
钮钴禄睿澄,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想来也不会就此罢手。
“小姐,事已至此,咱们迎上去也就是了。何以您要这般唉声叹气?咱们有不是怕她什么!”沛双不理解如此时的心情,嘟嘴问道。
芩儿摇了摇头,淡然开口:“倒不是因为心里害怕什么,而是注定了要在这样的氛围中生存了。疲倦,伴随而来的就是长久无休止的争斗。”
“姑姑……”沛双撇了撇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身在后宫,光有一股子拼劲也是不行动。
但无论怎么样,她都希望小姐能过的开开心心的。
可眼下看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快活想必是很难有了。
正说着话,德宝躬着身子走了进来。如眼见,看见他来就忙问道:“天刚亮罢了,二皇子这样早就来了?”
德宝慌乱的摇了摇头:“倒不是二皇子,而是镇宁大人来了。”
这话倒是把如愣住了,镇宁大人一大早来储秀宫做什么?况且如并未听皇上有旨意宣他来后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后宫重地,恐怕不是御前侍卫想进就能进来的吧?”如不想镇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更不想凭白割断镇宁与皇后娘娘的姐弟情分,心头微微有些难忍。
德宝适时的开口,释义道:“如贵人有所不知,因着镇宁大人是咱们娘娘的幼弟,皇上恩准其能自由出入储秀宫。只要不骚扰其余妃嫔小主即可。眼下贵人您再此,所以奴才前来通报一声。”
“那便好。既然皇上早有恩旨,那就不算违抗圣旨。请大人进来。”如端身坐好,又抚了抚皇后的额头。镇宁走上前来,恭敬行礼:“奴才见过如贵人。”
“非常时期,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如没有看他的面庞,只关询道:“天才刚亮,大人就来了。必是才当完值吧。心里在焦急,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皇后娘娘才能安心养病。”
“谢贵人提点,镇宁心中有数。”镇宁往前走了一步,双眼来回的游走在皇后的面庞上。心痛不已:“皇后娘娘她还未苏醒么?”
如起身,适时的后退了一步:“想必大人还有好些话要与皇后娘娘说。如正欲回宫更衣,就请大人替本宫陪伴在皇后娘娘身侧吧。”
“有劳贵人。”若在平日里,镇宁的心里,也很渴望能与如多说上两句话。只是此时,他的眼里唯有这个颜色枯槁的长姐,除了忧心,便是痛心。再也看不到旁的颜色了。
“有劳石御医陪伴在侧。”如淡然吩咐了一句,石御医赶紧应下了。沛双并着芩儿与如一路不行回宫,三人不时轻叹,却又没有过多的言语。
步入永寿宫,沛双才着胆子问道:“皇后娘娘何以受惊的真实原因,小姐您会告之喜塔腊大人和二阿哥么?”
如没有正面回答沛双的问题,而是反问沛双:“连你也是着胆子来问我,你觉得我能轻易宣之于口么?”
芩儿连连点头,认同如的看法:“兹事体大,漫说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即便是有,也不能轻易的告诉他们二位。毕竟他们都是皇后娘娘真心想要呵护的人,无论怎么,都不能让他们犯险呐!”
“芩儿,皇上的三阿哥绵恺是哪一年诞育的?”如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顺着嘴就问了出口。“乾隆六十年的时候,这会子才不满三岁呢!”芩儿不明白如何以这样一问。
“哼,是我疏忽了。”如似想起了什么,一边由着沛双与芩儿为她更衣,一边细细说来:“昔日听闻皇上的三皇子是贵妃为侧福晋时诞育的。竟就以为三皇子与二皇子年岁差不多。却不想,他仅仅是个不满三岁的小皇子。难为贵妃这样极力想要谋害皇后,无非也就是为了这个小阿哥吧!”
“小姐您是说咱们该给贵妃提个醒儿了?”沛双好似明白如的意思,又好似不明白。明白的是小姐想要在三皇子身上做足文章,不明白的却是这个程度到底在哪儿?
莫不是也要让贵妃尝尝失去至亲的痛楚吧?
“贵妃不是素来喜欢摆弄毒虫么?小孩子皮肤那样柔女敕,若是……”如没有继续说下去。芩儿却接着道:“若是在这个时候,三阿哥出了什么乱子,想来贵妃也没有心思针对皇后娘娘了。”
“小姐,您安心便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办。事不宜迟,奴婢这就细细去打探,瞅准时机再下手。”沛双心急为如办事,说话就要走。
只是人还未走出门口却有被如叫住:“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实在不该受这样的罪来加重我的罪孽。罢了,就拿皇子身边的女乃娘开开刀吧,总归我也不是贵妃那样狠辣的心肠,给她醒个神儿也就是了。”
芩儿赞许的颔首,眼里涌出了泪意:“小主您当真是有心了,若这后宫里,再多几幅您这样的好心肠,必然能少好些麻烦。”
“但愿如此吧!”如不觉得自己真是什么好心肠之人,倘若贵妃把她逼急了。自己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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