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何聊生之穿得不是时候 第五十六章 (下)人生若戏哀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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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茹这一早,又兴高采烈地过来了,“嫂子,赶紧起来,今天啊,有好戏看。”

宛珂看着她进来,却翻了个身,把头向里转,“什么戏啊?你不会让我,又去看你演的戏吧?”

慧茹听宛珂揶揄她,便狠狠地,在她后背推了一把,“嫂子!我说正经的,昨日里娘差人请了个戏班到府上来,说是给你庆生的。那戏班子的人就住在下人们的院子里,今日晌午,就要开唱了。”

“庆生?庆什么生?”宛珂赶紧转过头来,猛地起身,问她。

“庆嫂子你的寿辰啊。按侯府的惯例,我们府里夫人的生辰,都是要请戏班子来贺的。嫂子才过门第一年,也难怪不知道。”

“我的寿辰?是今天?”秦宛珂一脸疑惑。

“嫂子,你什么记性啊?连自己的寿辰,都不记得了?今天是排演,明天才正式演。难怪上次问几句词,您都背不上来。”慧茹嘟囔着小声说。

宛珂听了直皱眉,这家伙,还真是会翻旧账啊,自己先前的推月兑之词,她还记得这么清楚。绾绣的生日,与其说我不记得,还不如说,我根本不知道。唉,算了,没必要跟她计较这些。她刚才说,请了戏班子来演戏,这……“你刚才说戏?什么戏?”这个时代的戏剧,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戏班子会演什么啊。每回都有些新鲜的戏文,不知道娘她们会点哪出。如果点了旧戏,就没意思了。嫂子,既然是你生辰,你也可以自己点。”慧茹一脸羡慕地说。

戏,戏吗……说起戏,秦宛珂就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心里立时泛起一阵酸涩。

戏剧,对母亲来说,不是飘渺无法触及的虚假,不是涂脂抹粉、云冠峨发在台上依依呀呀地说故事,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生活。在嫁给父亲以前,她是粤剧演员。她把所背负的戏剧的沉重,从各个方面,或多或少地传递给了幼小的宛珂。

母亲年幼时,就已经开始跟着老师傅学戏,她练的是旦角。她的师傅曾经说过,她的声音底子非常好,每唱皆如黄莺出谷,婉转灵动,咬字准正圆润,吐字清晰流畅。她对角感把握非常到位,总是把戏演绎得入木三分。

同在一起学艺的大师哥田瑞生演的是生角,总和母亲演对手戏,对母亲动了真情。这件事,据说那时在他们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佳偶。可到后来,母亲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父亲。

同是搞文艺工作的小姨就不明白了,放着那么朗逸的才俊人物不要,偏偏选了她爸这样胸中没半点文墨的落魄商人。尽管他后来发了迹,小姨也没有对他有所改观。而后来他富贵后的滥情,更是为小姨所诟病,以至于在母亲的葬礼上,小姨用相当文雅、不带一个脏字的戏文把父亲痛骂一顿,直指他忘恩负义薄情寡幸。

不过,也难怪小姨有此一骂,当年父亲用以创业的第一笔钱,就是母亲给资助的,没有母亲,他就只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大油舌光棍而已。也不知母亲是不是被年轻的父亲那些花言巧语所骗,还是迷醉在他俊美的容颜中,据说他年轻时还有英俊不凡的外表。

可惜那时候父亲很穷,穷得连半张照片都没拍过。所以宛珂也无法判断,他年轻时到底长得好不好看。到后来,宛珂翻看父亲的相册,记录其中的,都是略显富态,而且穿着俗气的中年男人。看母亲和他的合影,只觉美女配了为唐僧牵马的沙和尚,不般配得滑稽。

母亲,是爱着父亲的,不然,她就不会被他一次次的背叛给伤害致死。可是,母亲的一辈子,可能从来没有切断过她和师兄田瑞声的关系。据说他为了守候母亲,终身未娶。这个终身,说得一点都不为过,事实的确如此。

田瑞生,一直都是父亲那些女人们用来攻击母亲的话柄,说了十来年。当时介中年依然俊逸非凡,而且已经成为粤剧著名演员的田瑞声,丢下数万捧他场的观众,从千里迢迢之外的舞台上赶过来,跪倒在母亲遗体前痛哭流涕的那刻,那些女人终于住了嘴。

她们也许从那男子奔流的眼泪中体会出了那种追求了一生终不可得的凄凉和悲哀,也都或多或少流露出了羡慕的情绪,首次为了丈夫以为的这个男人,妒忌起已经躺在水晶棺材里全无气息、全身冰冷而容颜憔悴的母亲来。

三日之后,各大报刊杂志,就用大标题和不小的篇幅,报道了粤剧名伶田瑞生吞安眠药自杀的消息,以及他自杀的内情。更扯出他与小师妹,也就是母亲之间的感情纠葛,当然也拖了在这事件里有些无辜的父亲下水。

报章纷纷哀婉艺术生涯最终可能步向宗师的一代名伶田瑞生,却输给了大名鼎鼎的跨国富豪秦选农,艺术难渡商海,真情最终不敌财富,真是当今社会环境下爱情沉沦的写照啊!

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被认定为“佳人已死,情郎也不独活”的悲剧爱情故事了。以此章为精彩的句点,也成就了名伶那充满戏剧色彩的一生,可歌可泣,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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