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昭一看是四哥来了,直惊得满手是汗。四哥你来干什么?快走啊,爹正在问我中毒的事,千万别被爹看出什么端倪。
杨延朗淡淡地看了延昭一眼,在他旁边跪下,沉静地问道:“爹是因为六弟违令来边关而要责罚他吗?”。虽然只看了一眼,延昭孤零零一个人跪在地上的身影却已让延朗心疼不已,刚才刚忙完军营的事就听大哥说父亲独留了六弟在营帐,猜到父亲可能是要责问六弟擅来边关的事,六弟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就算家法上身,六弟也不会说出真相,急匆匆的赶来正遇到去取家法的仆从,果然如此,六弟,四哥害你受苦,你却还要替四哥隐瞒。
“是我违抗父命,与他人无关,四哥若是来为我求情的,就大可不必了。”未待杨业开口,延昭已抢先说道。
痛色在延朗的眼中一闪而逝,六弟,你是在说不让四哥管这件事,不要说出真相吗?四哥做不到,清冷一如往常,“若是我没有记住错,爹曾经答应过你让你来代州,可后来又是什么缘故让爹改变主意了呢?”
四哥你要做什么?要告诉爹是你给我的药吗?不,六弟已经连累过你一次,这次不能再害了四哥,延昭狠了狠心,用从未有过的语气说道:“四哥和其他的几位哥哥不是知道原因吗,又何须多此一问?”
延朗冷笑一声,反问道:“谁给你下的毒你不是也知道吗?为何不说!”
杨业看他们兄弟这副模样,心里一沉,喝问道:“是谁!”
“是我。”延朗淡淡地答道。
杨业缓缓地站起身,满目地惊异,他不相信四郎会对延昭下毒。
“所以不论爹怎么问延昭,他都不肯说出真相。”神态从容,不起一丝波澜。
杨业大怒,你亲手加害你的亲弟弟,竟然还能这般镇定,一巴掌扇在了延朗的脸上。
看着父亲发抖的手,延朗紧咬了薄唇,爹,对不起,四郎又惹了您生气,若是责打孩儿能令您消气,您就痛责四郎吧。
延昭却在大惊之下陡转身形,挡在了延朗的面前,不让父亲再碰四哥一下。
兄弟相残是他杨业最不愿看到的,也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而且看延朗似乎毫无悔过之心,杨业向着延昭怒喝道:“你让开。”
延昭紧紧地把四哥护在身后,不肯退让半步,“爹爹息怒,那药是延昭自愿吃的,不关四哥的事。”
杨延朗一把把六郎扯向了一旁,斥道:“我做的事不需要你来遮掩。”父亲最不喜的就是不爱惜自己的人,六弟,你也要把自己卷进来吗?
杨业气怒之下认为延昭这样说是为了替四郎开月兑,也未作深想,反而见杨延朗毫不领情的指责一心护着他的弟弟,怒道:“作为兄长不想着爱护弟弟,反而逼自己的亲弟弟吃毒药?杨延朗,你怎会如此心狠手辣。”
“不,四哥没有逼我,四哥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四哥已经对我很好了,您不能这么说他。”延昭急道。
杨业气得一脚踢向延昭,怎么这么冥顽不灵,你哥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死气白赖的护着他,“还在替他说话!好,就让你的四哥说说究竟是什么原因不惜向你下毒,若能说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可以考虑饶了他。”
父亲刚才的话确实伤到了四郎,心狠手辣,延朗笑了笑,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还有什么好难受的?一顺不顺地看着父亲,说道:“因为我不想让六弟来边关。”
“原因!”
“没有原因。”
没有?杨业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若真是四郎下得毒,就算打死六郎,他也不会说出真相,本可以瞒天过海的事却在此时被延朗自己和盘托出,四郎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少人都说杨家四郎与六郎不和,是因为四郎嫉妒六郎的才能,杨业哼了一声,他一点都不相信这个传言,四郎的性子是孤傲了些,但还不至于和自己的弟弟一争高下,况且四郎在边关这几年,从不急功近利,就算立了功劳,也很少领封受赏。杨业看着此时的兄弟俩,一个平静无波,一个焦急万分,回想起六郎刚才说的话,心中一动,已明白了个大概,心中暗笑,冷声说道:“一个给亲弟弟毒药吃,另一个明知是毒药却还要吃,你们两个视家规为无物吗?来人,把杨延朗、杨延昭拿下,各杖责五十。”
杨延朗怔住,他没想到父亲会这样处置他们,怎能让六弟因为自己而受家法,延朗愣了一下后抬手把延昭打晕了过去。
杨业挑挑眉毛,没有说话,他在等延朗的下文。
“延昭自小熟读圣贤,兄长给他的东西,他就算有万分不愿,又怎敢不受?错只在延朗一人,六弟无过,爹不应罚他。”
“连这些责罚都不愿让六郎受,还以为你真能对他狠得下心去,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爹猜到什么了吗?不,现在还不能让爹知道。萧帆影虽然死了,可他在宋朝的势力远不止自己消除的那些,契丹必会派人来接替萧帆影重掌那些暗庄。清明地眼眸看向父亲,说道:“孩儿不明白爹的意思。”
杨业摇摇头,算了,朗儿和昭儿都是一样的死倔脾气,他们不想说的事那是怎么都问不出来的,况且自己也只是怀疑延朗是另有苦衷,但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该拿自己的弟弟做赌注,“去自领五十刑杖,若有下次,绝不宽恕。”
第二天,军中遍传四将军杨延朗因为怕延昭来边关后立功胜过自己,不惜在家中对自己的六弟下毒暗害,而被元帅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