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句话换来的却是经久沉默,辰砂无法反驳亦不能赞同,他不相信自己坚守了八年的感情如同指间砂一去不返,如今只剩下虚幻无实的思念而非痴恋。
“我去找些水来。”
漠然的身影忽而离开,萧索寒风趁机而入盘旋在白凰衣单薄的身前,而她也固执地不肯开口,凌乱发丝纠缠着无法放弃的情愫负隅顽抗。
当他不过是个少年时两人初见,就是在凤凰花满树如荼的小筑中。那时她已贵为皇后,二八韶华却要嫁与不惑之年的夜阑皇帝,而他作为画师,一个不入九流的卑贱庶民,得以面见以成肖像。
自古美人如玉,少俊孤傲的辰砂沉沦其中,却也在大片的凤凰花洋洒下三两眼神便的得了佳人芳心,那般淡漠专注,风华绝代,即便穿越前世今生依旧分外清晰可记。寂静的小筑里乱了一片红尘,青葙皇后,他清楚她的来历她的身份,而她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幅肖像画了七日,他们从未交谈半句。
最后一日风沙漫天喧哗,年轻的皇后罗扇遮面,默默给画师披了件衣服,转身的瞬间听到背后有人轻唤,再回眸,一笔朱砂点缀眉间。
“放肆……”
“辰砂,我的名字。”
比起狼狈地在林中被他发现,果然还是前世的相遇相恋更加刻骨铭心吧?白凰衣想要驱走脑中令人痛苦的记忆,可是一声声呼唤一声声回应如同印在骨血中剔除不去,额角疼痛如裂。
返回山洞时,辰砂见到的是瑟缩在角落不停捶着自己额头的枯瘦身影。
青竹盛装的山泉泼落在地,紧紧抱住浑身冰冷的女子,他感受到怀中人战栗不停。
“凰衣?”
她没有听见。
可他却被自己惊住。
自己唤的竟不是青葙,而是凰衣,白凰衣。
究竟是什么时候,她竟然潜进了四肢百骸、每一寸骨骼,让他总在无意中念起这个名字这个人?他日日夜夜守候等待的人不该是她,也不可以是她!慌乱如阴影袭来,揪住他的混乱不肯再放松。
“没事……我没事……”白凰衣挣扎坐起。最近她经常会突然头痛,尤其是在回忆起两个人过往记忆的时候,说不定有一天他的期待会成真吧?她会消失,而青葙会众望所归,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拾起打翻的竹筒,里面还有几口山泉残留,甘甜凛冽。
头痛欲裂的恍惚中她没有听见那声呼唤,否则,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再次撕裂心上的那道疤。她不知道,倾心所付的男人,原来也将她的名字刻印在生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