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萧昭容与沈淑媛小心谨慎的模样,不觉心内感伤,她们也曾是弈灏宠爱的妃子,可如今她们对于我这个位份低于她们的人,还要这般小心奉承,不觉微笑道“瑶儿自是喜欢的,只是如此珍贵的物拾瑶儿怎好收下呢?”
萧昭容拉了我的手道“滢妹妹不嫌弃便好,我们姊妹两个也没甚好东西,拿了多年的积蓄才在内务府换了这个物拾!”
我忙道“既是如此珍贵,瑶儿更不能收了!”
沈淑媛绞了帕子,抿着唇,轻声道“想来滢婉仪是不喜欢吧,我知道这东西跟皇上、皇后赏赐的差之千里,滢婉仪你也定然不稀罕这屏风,只是你也知道我与萧昭容多年未得圣宠,份例也被内务府的公公们克扣的七七八八,所以宫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将刚刚进宫时皇上赏赐的金步摇给了内务府总管,萧姐姐更是将从娘家带来的珍珠串给了内务府,才淘换出这个屏风,还请滢妹妹看在我们姊妹二人倾尽所有的份上,收下这屏风吧!”
萧昭容也蹙了眉道“要是滢婉仪实在不喜这物拾,我们……我们……”
见得二人如此,我赶忙打断道“二位姐姐说的是什么话,瑶儿是真的觉得这物拾稀罕,过于珍贵,既是二位姐姐的一份心意,瑶儿便收下了!”边说着,向偌菀点头示意,偌菀悄悄的从后堂出去了。
我拉了萧昭容与沈淑媛的手道“现下天色已晚,二位姐姐若是不嫌弃,便在我水云涧吃晚膳吧,我宫里的茜攸手艺极佳,二位姐姐也尝尝!”
萧昭容与沈淑媛相视一眼,萧昭容道“既是滢妹妹挽留,我们姊妹二人便不客气了!”
我微笑着拉她二人向后堂走去。
吃罢晚膳,已是华灯初上,萧昭容与沈淑媛二位请辞,我轻轻颔首,偌菀带着几个小宫女,手捧覆了红绸的描金楠木漆盘,鱼贯而入。
萧昭容与沈淑媛二位面面相蹙,不知我是何意,我拉着二人的手走向前。轻掀了右手边第一个漆盘的红绸道“不知这可是二位姐姐的物拾?”
漆盘之内,蝴蝶串花的金步摇与莹润饱满的珍珠串静静的躺着,萧昭容与沈淑媛紧握了手,同道“这……”
素手拈起金步摇,簪于沈淑媛发髻之上,沈淑媛本在发髻上只簪一朵淡粉海棠,多少显些素朴,金步摇一簪上,顿显贵气。我又微笑着捧了珍珠串套在萧昭容的颈项之上,一边整理着一边道“既是二位姐姐的多年爱物,怎能轻易就送了人去,自己的物拾还是自己戴了才好,那内务府的公公们,哪里懂得这饰品的珍贵,无外出得宫外卖了,得个几两银子,便换做了酒钱!”
萧昭容与沈淑媛急忙欲摘了道“滢妹妹,这可如何使得?既是我们赎给他人的,哪里能再收还回来,断断不能的!”
我轻声道“那二位姐姐就当做妹妹的回礼了!”
也不等她二人多言,就又掀了第二个与第三个漆盘,拈起第二个漆盘上的绣细碎迎春花的薄纱道“这个沈姐姐用着甚好,如今春日里正应景,搭在素锦外面,做件外衫,显得透亮,待得夏日里也可单穿,多少凉快些!”
又指着第三个漆盘上的华贵紫色团花纹的亮面锦缎道“这个颜色端庄大气,花纹繁复,萧姐姐穿着最是合适了!”
萧昭容与沈淑媛都有些愣愣,眼神瞟着那两匹布料,又抿了唇,萧昭容道“我们姊妹二人实在不能受这么重的礼,那屏风都不及这一匹布料,滢妹妹还是收回吧!”
我嘟了唇,佯装怒道“二位姐姐是瞧不起瑶儿家世卑微,不收妹妹的礼吗?”。
萧昭容与沈淑媛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实在是滢妹妹这礼太过贵重了!我们姊妹二人不好收啊!”
我轻声笑着道“没什么不好收的,我方瑶既是能送,二位姐姐就受得起!”说罢又揭了最后一个漆盘的红绸,漆盘内各色装饰,夜明珠耳铛,翡翠镯子,玛瑙串珠,景泰蓝步摇等一应俱全,我拉了她二人的手道“自古君子爱美人,二位姐姐如花容颜,必会再得圣宠,这些物拾就当妹妹提前赠的礼,给二位姐姐润色妆奁!”
沈淑媛还要推辞,倒是萧昭容拦了道“既是滢妹妹的一番心意,我们姊妹二人也不推辞,只希望可以借滢妹妹吉言了!”
我微笑颔首,再不多言,只静静的送她二人至垂花门外,又嘱了小全子,小良子打了宫灯相送,见得她们走远了,方才回得殿内。
芸舒与茜攸二人正围着那紫水晶的屏风研究着,见我进殿忙道“小主,你看看这梅花雕制的跟真的一般,连花蕊都根根分明的,当真是好东西呢!”
我微笑道“也真难为她二人能从内务府淘换出这般贵重的物拾,想来那金步摇与珍珠串也不值这个价钱,二人不定还添置了什么东西,给那内务府的公公们呢!“
偌菀也蹙眉道“是了,奴婢也觉得奇怪,这紫水晶的屏风当真是好东西,奴婢这两年只在敏昭仪的紫璃宫见过比这个小许多的紫璃观音,听说还是敏昭仪初得圣宠之时,内务府挑了许久的物拾。奴婢也问了内务府的公公们,都说萧昭容与沈淑媛只送了金步摇与珍珠串给他们,是萧昭容与沈淑媛自己去库房里挑了这个出来,他们只想着这物拾太大,一般宫里都不愿要这个,没想着那般珍贵也就给了!”
我叹气道“内务府的人怎会不知什么物拾值钱,定是怕咱们将他们所收的其它物拾一并要回来,方才如此说的,要不然凭那两件凡物哪里换的来!”
偌菀也应道“没准儿那些公公早已将其它的东西换了银两,怕小主追究罢了!”
我轻轻颔首,窗外明月皎洁,夜静如斯,不知弈灏今日又歇在何处。遥望着乌黑的簇簇枝丫,垂首道“夜色已深,早些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