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的野刺玫 第八章各奔前程

作者 :

李岚到各地巡回演出,迅速走红,最近听说,收藏古董倒卖文物的文老板瞄上她,有事没事,追着看她演出,演出结束,献过鲜花,满脸堆笑等候她。李岚身段极好,无论穿什么衣服,线条很美,找不到丝毫缺陷。文博欣赏她迷人的身段,美貌的脸谱,他带李岚去过家里,李岚喜欢他家优雅环境,豪华布局,比起乡下自己穷酸家境,好了不知多少倍,当继母就当继母,她不怕别人说啥闲话,没事了牵着文博的儿子,逛大街走小巷,不知道的,以为是她亲生儿子。

文老板投其所好,舍得花钱,李岚身上新添大红色锦缎旗袍,做工非常考究,整个县城独一无二,脖子上配一串颗粒大的珍珠项链,像电影里演的有钱贵妇人,每次走过人群,高跟鞋敲打路面,节奏非常有力量,街上行人百分之百回头,她满足骄傲扬起高高挽起发髻的头,虽然有人指指咄咄说她坏话,她理都不理,手腕紧紧挽着文老板,风风火火赶到小梅住院的医院。

“李岚,多日没见,越变越漂亮了。”李栀眼睛一亮,差一点认不出表妹,自己简单穿着,既老土又寒酸,真是没法和她相比。

“我表姐李栀,我们家乡高材生。”

“你好,我是文博。”三十多岁的男人,彬彬有礼,皮肤保养极好,仔细看细腻如女人皮肤,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结过婚,不过,已经离婚,五岁儿子跟他,老婆跟别人做生意时,跑到国外去了不久,回来要和他离婚,他就离了。李岚从她遗留下的衣物可以看出,文博没少疼他老婆,高档衣服挂满衣柜,李岚随便拿出来一件穿在自己身上,感觉非常好,既时尚又合身,有的衣服还从来就没有穿过,外文标签还在上边,搁到当时,谁家有那样好的条件?那女人是好了还想好,她不穿,李岚自己翻出来一件件地穿,不穿真是可惜。

“你好,我是李栀,他是王俊贺。”

“我听岚岚介绍过。”

“都请坐。”王俊贺端来板凳,招呼他们坐下。

“小梅,感觉好些吗?”。

“姨姨,叔叔,我好多了。”

“给你一百元钱,喜欢吃什么,自己买去!”文博大方的掏出钱给小梅。

“谢谢叔叔。”

“王俊贺,你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不知道李岚有啥事情。

“啥事?”看见李岚神秘模样,王俊贺起身跟出去。

“你们家有要买的文物吗?如果有的话,你要卖给我,文博是专门干那行的,他路子宽,不会亏待你们,我一定帮你们卖个好价钱。”

“我回家跟父亲商量商量,如果想卖,我让姐夫何大顺找你,我考上大学,过几日要去学校报到。”

“哟,你行呀,有前途!”

“章秋最近干啥呢?”

“你还说呢!章秋失踪多日,我以为他找你去了,你不是也失踪几个月了嘛!”

“我到处巡回演出,忙得不可开交,我等会儿有应酬,我就不多说了,有时间我们要常联系。”她风风火火来,急急忙忙拽着文博像团火似的走了。

章秋看到会怎么想?王俊贺知道章秋心里喜欢李岚,可是她好像全然不知,挽着文博胳膊,亲密地走了。

王俊贺照顾小梅一周,回家后,急忙跑进竹林挖他们深埋的几样宝贝,泥土已经被竹子根封住,挖起来实在困难,王俊贺找来弯刀,用劲猛砍,好不容易才挖到封着塑料纸的宝贝,那把镇宅用的宝剑。宝剑上面两层裹的是塑料纸,中间两层是油纸,最下面一层是浸过油的涤卡布包裹着,打开后剑面满是斑斑铁锈,铜手把上布满青色的铜锈,剑把上镶嵌两颗价值不菲的钻石,没有丝毫改变,轻轻一擦,依然闪闪发光,皮子包裹的外壳散发出一股霉臭味,幸亏事后深埋过,庆幸可以保存长时间没有腐烂。如果不是李岚找到自己,说古董可以卖大价钱,这件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问世,里面包裹的古书,需要重新装裱后,才能拿出手。

爷爷辞世时候,交代过藏罐子的秘密,里面装的啥,却没有说很清楚,那时他们家还没有平反,一直埋着,不敢轻举妄动。今天一起挖出来,王俊贺打开腊封口,眼睛顿时一亮,我的妈呀!里面有翡翠,有各个朝代的古铜币,还有银元,取出一个用力一吹,放在耳边听有声音,他越往下面看,越激动,几根黄灿灿的金条,他赶紧用编织袋捂着罐子,抱回家,父亲前后左右四处看了看,周边没有人,急忙关上门窗,掀开睡房地上蓬的木地板,迅速挖土坑埋进去,特殊时期的时候,被人挖过,运动过后,他们重新翻修,现在只有这里最安全。

记得同宿舍有个同学告诉他,他家原来是平原地带有名大地主,落实政策后归还了四十九间房子,当初不是他家被抄家,他绝对不会沦落到这山区来,他等房子归还后,父母调回去,他也一块儿走,这回没有考上大学,是因为思想波动太大,回去后再复读一年,重新参加高考,他羡慕王俊贺考上大学,王俊贺羡慕他家还了那么多房子。

王俊贺家被没收的文物古董,按理应该退还,于是,他急忙找到妞妞爸,事件的当事人,问道:“爸,我听同学说,平原上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退还地主被没收的财产,有个同学家开始返还,我想问一下,我家被没收的东西是不是应该归还?”

“那个政策刚刚下来,你家的东西保存有档案,你先写份申请,我再写实际情况递上去,争取尽快批下来,只要批下来,我们马上给你家返还,东西我们保管得很好。我就知道,运动都是一阵风,过后啥事都没有,只要不撞到风口浪尖,总是可以躲过去的。”

“爸,我走后,麻烦您给我们家操个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放心走吧,孩子,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王俊贺依依不舍离开家乡,临走前,他给李栀写了一封长信,信中写最动人的一句话:“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李栀一连看了几遍,很感动,把那句话当精神支柱,安安心心待在山沟里等他回来。

李栀给王俊贺送了一本世界名著,里面夹着自己写给他的信,还有二十元钱和十斤粮票,她怕他到学校里吃不饱,以后每个月,她寄去二十元钱给他当生活费,那是她半个月的工资,给家里交回去十元生活费,还有十元存了私房钱。

章秋高考无望,离开山村,背着吉他,只身一人来到北京闯荡,走出火车站,才知道外面世界有多大,超大建筑,宽阔柏油马路,古建筑成群,一切新鲜抢眼,他无暇欣赏,他是来追寻音乐梦想的,怕想法得不到家人支持,怀揣梦想悄悄出发,既然来,安下心找到一处租金能承受的四合院暂时入住,首先找份歌厅伴唱的工作,边创作歌曲,边打听音乐老师,希望得到伯乐赏识,进入音乐学院深造。实力证明,章秋不但音质好,音域宽,音色美,会写歌词歌曲,而且有毅力,他很快经朋友推荐,被音乐学院破格录取。尽管有段时间没找到工作,啃干馒头度日,过得辛苦,夏季有个月钱花光的时候,住在高楼屋顶或地下室,偶尔在朋友家借住一两晚上,他值,苦日子没有白熬。

好消息很快传回山村,音乐学院寄回来的信,章秋母亲接到后,急忙跑来找到妞妞妈说:“我说过,我儿子会有出息,我要让我家汉娃子娶你家妞妞,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你家汉娃子,考到哪里啦?”

“音乐学院,还是在北京上。”

“我们妞妞已经有人户,前段时间婚都定了。”

“啥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真的,我没有哄你,不信你问问宝林子本人。”汉娃子妈马上想到,妞妞被宝林子捷足先登。

“你家二女子甜甜还没有人家,给我们汉娃子。”

“你家汉娃子喜不喜欢甜甜,你知道吧?”

“没问题,我说了算。”

“孩子大了不由娘,恐怕你说不算数!汉娃子放假回来问问再说。”妞妞妈很精明,她知道妞妞想嫁到山沟里,不会让第二个再嫁到这里,何况学音乐,没有前途,回家乡当个音乐老师顶屁用?还把她妈给激动地不得了了,能上天吧?我家大女婿才是学者文人。订婚那天开始,他改口叫“妈”,心里别提多舒服,心里想着王家人,王家女婿就晃悠进来。

“何大顺你进城干啥呢?又发啥财了?今天想买什么烟?”

“给我来盒宝成烟。”

“哟,发财了,烟越抽越高级。”

“这回是老丈人发财,我跟着沾点光。”

“对外人不说,对我该不隐瞒吧?”

何大顺悄悄凑近妞妞妈耳朵,说了一句,妞妞妈吓了一大跳:“可不敢说出去,这可是犯法的事。”

“买自己家里的东西,犯什么法?”

“你不信就算了,算我没有说。”

“李岚被文博带得戏都不唱,肯定能发大财。”

“这个鬼女子,怎么又搞开别的?不唱戏去倒卖文物?”妞妞妈惊讶得半天没有回过神,妮妮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何大顺,小梅回去身体恢复没有?她女子这回受大罪了。”

“身体倒没什么?就是不敢出门。”

“慢慢会好起来的。”妞妞妈安慰何大顺说。

何大顺买了几盒宝成烟,买了两瓶瓶白酒,提溜着往回赶,心里老想着大夫说的那件事情,他越看越觉得女儿小梅一点不像自己,也不像王思柔,尤其是那道刀眉,觉得有些眼熟,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走到半山腰,干脆拧开酒瓶盖,一路喝起闷酒来,快到家里时,他醉得不轻,酒性刚好发作。

“王思柔--你--老实告诉我,你--偷过汉子没有?我那么--真心对你,拼命为你们------赚钱,你--竟然--敢偷人,快--说,那个人--是谁?”

“你发啥疯?喝那么醉干啥?”

“说--不说?不说--我--打死你!她--是谁的--野种?”

“你越说越来了,你想逼死人是吧?”

“你还--嘴硬,我--打你,我--打死--你!”王思柔一动不动,任凭他劈头盖脸拳打脚踢,更加激怒发酒疯的何大顺,何大顺拨开她,从堂屋穿过去,拾起一块斧头砸向厨房的大锅里,接着又将斧头挥向案板上堆放的锅碗瓢盆,乱砸一通,砸完还不解恨,将斧头往地上一扔,抱着头开始痛哭。

王思柔搂着一双儿女,除了脸上被他打青一块外,毫无血色。自己当年受侮辱的事,他可能已经知道,要不然怎么跟疯了似的,奇耻大辱的伤疤,再次被人揭开,她的心痛谁人能知?哭都没有眼泪,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自己家里,现在为了这对儿女,她还不如投河自尽算了。农村人本来爱说张家长李家短,事情一旦败露,自己无脸面对。公公婆婆一年前不在人世,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行为,她唯一要保护好这对儿女,不能让他们受伤,三个人听着何大顺嚎哭,不敢靠近。直到他昏睡后停顿下来,王思柔安顿好一对儿女,搀扶何大顺上床,替他月兑下鞋子,给他盖上被子。

王思柔在床边静静坐一夜,天快亮时,她伏在桌子上丢着盹。

何大顺醒来,未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背着背篓悄悄下山了。

王思柔在家里等他,包裹已经打好,她解开一直盘着的头发,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长发,取来一把剪刀,剪断留了多年的头发,她不要盘头,不要裹头,她要学妞妞留个短发,带着一双儿女回娘家。

何大顺背着的背篓里,全是新买回来的锅碗瓢盆和一口大铁锅。

“你不能走!”何大顺拽着王思柔不撒手。

“不,我要走,再不走,会死在你的手里,孩子也会死在你手里!”

“我求你,你别走!”何大顺伸手从身后拦腰抱住王思柔,头埋在王思柔的脊背,王思柔没有一点感觉,她心意已定挡不住。

“我回去照顾年迈的父母,回到山沟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你还回来不?”

“不知道!”王思柔对这个男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初嫁给他,谁不说她很委屈,他才挣了几个钱,就开始飘起来,借酒发疯打人,不问事情的原委,跟他这么多年,自己是个什么人,难道他一点不了解?算自己白为他守妇道这么多年,今天迈出这一步,肯定不会回头,他说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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