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苏家,吴鹤铮直接回到了南苑军部的办公室古城狼烟:烽火背后的女人章节。他拿出几份公文,可思想却难以放到这些公文上,他回味着与苏绿萱聊天时的情景,那女子太出色了,学识、气质、容貌,无不令人感到叹然,她真是老天爷精心雕琢的无瑕精品,而自己也是神仙们眷顾的幸运儿,才能与这绝世女子相逢。
此时,吴鹤铮满脑子都是苏绿萱的形象,并琢磨着如何能与她再次见面,而且似乎与工作无关。
可谓天佑吉人,几天后,吴鹤铮尚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但苏绿萱竟主动给他打通了电话。
“吴科长,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小女子有事向您求教。”苏绿萱的来电,让吴鹤铮感到吃惊,但也十分高兴。
“苏小姐何出此言啊,”吴鹤铮说,“有什么事需要在下与小姐探讨?”
“日前与科长一番长谈,小女听闻您在从军几年的铁马金戈之事,一时兴起,做了幅画作,想送予您,可做至一半时,小女子发觉自己才疏学浅,无法着点睛之笔了,因此想请吴科长来此指点一下。”
对于苏绿萱发出的邀请,吴鹤铮欣然前往。
当吴鹤铮到达东来阁时,苏绿萱并没在这里的等候,周掌柜告诉他,苏绿萱正在家中的书房恭候,苏宅就在的东来阁的后面,与之一墙之隔,但去苏宅要出东来阁,从外面的胡同绕过去,走到后街上,便可看到苏宅的大门了。他吩咐一个姓田的伙计给吴鹤铮带路去苏绿萱的住处,这个田姓伙计正是被枉打的那个,虽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但吴鹤铮对他还是保有愧疚之心,因此,言语之上,他表现得十分客气古城狼烟:烽火背后的女人章节。
胡同里很安静,不像前门大街里的其他胡同那样,有众多小贩占地摆摊,这里连行人都很少见,似乎苏绿萱不止是单买下一处院落,而且连周边的巷子也买下来了一般。
吴鹤铮跟在伙计的身后,一直走到胡同尽头,拐了个弯,他看到在这条后巷里只有一个大门,心想,一定就是苏宅了。此时,他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摆摊子的商贩,三条胡同形成了马蹄状的回路,且仅有一户人家,一般人都会直接从大街路过,不会往这里绕一圈,没了客流,自然就不会有小贩来这儿耽误时间了。
如果说东来阁的门面不算有排场,那么苏宅的门面则更是显得普通了,一道被漆成黑色的单扇铁门,没有半点锈迹,干干净净的,上面即没有贴对联,也没有贴门神,在门的右上方有个黑色的门铃按钮,伙计按了几下,伴随着铃声传来了一个女子的沉稳声音。
先是门上的一个小窗被拉开了,露出康姨的半张脸。康姨见是吴鹤铮,忙开了门,她一面习惯性的说着客套话,一面为吴鹤铮引路。
走入大门,是一个很小的方形院落,进深不过五六步,就到了房子的外门。
康姨推开门,迎面的是一个布置成欧式风格的客厅,厅里宽敞豁亮,沙发背对着大门,茶几上摆放着日式插花,沙发的右侧是一张小方桌,桌面上有一部电话和一盏陶瓷瓶式的台灯,一架大钢琴摆在客厅的一角,旁边有一株一人高的金石斛。
吴鹤铮未来得及仔细看过,便跟着康姨上了楼。
楼梯并没有终止,大概上面还有一层吧。二楼有三道房门,康姨打开一扇,请他进去。
这间书房显然比东来阁的那间要宽敞许多,对着窗户的一面墙被摆满书的书架遮得严严实实,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画架,窗下是一张很宽大的画桌。
苏绿萱正站在这张画桌的旁边,看着纸上的丹青,凝神思考着如何落笔。她听到开门声,立刻回头,不等康姨言语,她便笑脸相迎的说道:“吴科长,因我之短,麻烦您奔波,真让小女子感到愧疚,不过,我已让厨房准备了薄宴,略表小女子的感激之心,也以此弥补上次的招待不周。”
“苏小姐不必过于客气,吴某乃一介武夫,对书墨只是浅酌而已,水平恐怕是远远的低于您啊。”吴鹤铮走到画桌旁,低头看了看。
“吴科长真是自谦,您可是文武双全之士。”苏绿萱说,“这不是我奉承您,而是宋哲元先生说的。”
“苏小姐也见过我们军座?”吴鹤铮问。
苏绿萱点点头,说:“昨天在董参议员的宴会上见到的,宋先生虽身居要职,却很平易近人,跟我想象中的真是大相径庭啊。”
“嗯,”吴鹤铮认同到,“平时,军座对我们很严厉,可若真有谁遇上难处,他绝对会伸出援手。打起仗来,他也绝非胆小之辈,指挥能力更是无人能及,而且他忠心报国,对敌人从不献媚。所以,二十九军上下无一不是对他敬佩有佳。”
“来北平之前,绿萱很少接触中人,加之军中鼠辈之人对百姓们的影响,”苏绿萱说,“哦,当然二十九军的士兵不会骚扰我们百姓的,但是面对严厉的长官,我还是感到畏怯,不怕吴科长怪罪,在见您之前,我这心里是忐忑不安,生怕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您,一旦惹您发怒,我可吃不消喽。”
吴鹤铮大度的呵呵一笑,问:“现在呢?”
苏绿萱一摇头,说道:“现在我把吴科长当成朋友,不知道绿萱有没有这个资格高攀?”
吴鹤铮又是一笑,他说道:“既然是朋友,绿萱你就不要‘吴科长’的称呼我了。”
“那要我如何称呼您呢?”苏绿萱问,“吴长官、吴先生都显得生疏,”她低头略略一想,说道:“鹤铮君,这样可以吗?若直呼鹤铮不免引人非议,这样就无任何禁忌了。”
“可以。”吴鹤铮不反对。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敬语,”苏绿萱叨念着说,“像平原君、孟尝君、信陵君。”
吴鹤铮说:“那都是古代有名的道德君子。”
“是啊,只有为国为民、忠诚守信、才德兼备的翩翩君子才配得上这个‘君’字。”苏绿萱说。
吴鹤铮谦然道:“要这么说来,吴某是有些担当不起了。”
“鹤铮君怎会担当不起呢?”苏绿萱说,“哎呀,听着有些酸腐了,若小女子再说下去,岂不让您感觉我有些阿谀您了?这不是朋友之间做出的事。算了,那我们就把这个字当成日常的敬语词吧。”她伸手一拂,吴鹤铮的注意力被引向了桌上的宣纸,“鹤铮君请您给我的画作指点一二吧。”
吴鹤铮看到,苏绿萱画的是一幅水彩图,画面主像是一名骑着战马的将军,背景是青山翠峦上的万里长城,以及身着制服、手执大刀的正在冲锋的战士们。威风凛凛的将军身后也背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他双手抓着缰绳,坐下的一匹白色骏马前蹄高高抬起,昂首嘶鸣。
很明显,这幅画借用了法国画家雅克?路易?大卫的《跨越阿尔卑斯山圣伯纳隘道的拿破仑》的形神,并以中国国画和西洋油画相结合的手法,又加上了很独特的色彩应用。
根据人物的衣着特点,吴鹤铮一眼便看出苏绿萱所画的是二十九军的将士。画作不免引起他对曾经战事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