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钰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屋檐烟囱已经嵌入了被夕阳染成暖红色的云。那红色的夕暮,像已经结痂的伤口,不再红得那么凌厉,那么无可接近。于阿钰来说,是不是,昨日总总已如昨日死呢?就算她真的可以完全放下过去,但这眼前的世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世界,自己这个捡来的生命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身体明明就是自己的,但显然在自己穿过来之前,有另一个她拥有这个身体,这个之前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会中毒,那个让人不知所措的便宜老爹又是何许人也,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太多的疑问,让阿钰的心无法放松,曾经亲人的背叛,让阿钰不敢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人。
但是,多想无益,阿钰知道,这个依旧中毒中的身体,甚至无法支撑自己逃出这个小院。她望向窗外越发暗红的天空,看着那些依恋着却无法停留在天空中的光芒,抬起了自己的手,摊开在眼前,又轻轻握紧。
“老天,如果这只是你对我开的玩笑,那么,我一笑置之,然后,按我的活法,活下去。如果,这是你对我的考验,那么,我,接受了。”
在这一刻,阿钰充满夕阳的眼睛中,仿佛射出了两束夺目的光,她仍旧躺卧在床上的身体,好像也有了更多的生机和力量,那力量,是凤凰涅槃的力量,那力量,是名叫重生的力量。
“阿钰,吃药了。”
白衣飘然的便宜老爹,迈着飘然的步子,挂着自以为慈祥又不失魅力的笑容,手中端着一大碗药汤,瞬移了进来。阿钰佯装柔顺的一笑,抬手接过瓷碗,却没有喝的动作。
“怎么了,阿钰,是不是怕苦,没关系,我早就想到了,看,我给你准备了酸枣。”“酸枣嘛。”阿钰似笑非笑的轻声道。“是呀,酸枣,你不是一直喜欢吃酸枣嘛。”
“真是对不起,阿爹,我失忆了,好像连口味也变了,现在,喝药可以,但是酸枣就免了。”
阿钰说完这些话,就不再言语,却也没有喝那碗药汤,只是用明亮的眼睛盯着便宜老爹突然怔住的脸。
“阿钰,你依然不相信我是不是?”
便宜老爹轻叹了口气,好像突然没了那股飘然和自信,一瞬间老了几岁。
“对不起,我虽然失忆了,还是隐约记得,酸枣,似乎有安神的作用,而如果加一些其他的草药辅助,这种安神的效果,可是会升级的。”
阿钰的话语停顿了片刻,看到便宜老爹脸上闪过愧疚的神色,阿钰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了。
“至人暂时昏迷,对吗,阿爹。”轻柔的问句,却夹杂着狠戾。这难道又是一次阴谋和背叛?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有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死寂。老爹只是看着阿钰,眼里流露的竟是极其复杂的感情。让阿钰一时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依旧不言不语。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宜老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看着他口中的女儿依然警惕的神色,苦笑着说:“阿钰,你以前可没有这么谨慎,这么多疑。”
“并不是我谨慎多疑,只是您的故作姿态让我不解,如果我们是平常的父子,我中毒初醒,您不应该是这种表现,就算您性格天生怪诞,酸枣也太过让人注意。况且,您有一点说得对,我并不相信你,就算你不拿出酸枣也一样。其实,我原本并不想现在就与你挑明,如果你没拿出药来害我,我还会忍耐一些时日,毕竟我现在除了一张嘴,并没有什么好的武器可以逃离这里。”
阿钰毫无停顿的说出这一番话,虽然知道自己有些急躁和不计后果了,但是心里却爽快了不少。可也正是因为心里的爽快,让她忽略了对面便宜老爹愈加痛苦的表情。“
阿钰,你不相信我,也是应该的,都是我自己造的孽,都是我自己造的孽。”便宜老爹略显颤抖的声音,终于让阿钰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那药,加上酸枣,的确如你所想,是能至人短暂昏迷的迷药。但是,给你用那个药,并不是想要害你。”便宜老爹的声音似乎有点激动,阿钰感觉到了他声音中的真诚和着急,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便宜老爹平复了一切情绪,继续说:“我对你施用那个药,是因为今天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为你取出体内蛊虫的时刻。”
“蛊虫”?阿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这个只属于武侠小说里的词。
“是,所以,我又骗了你一件事,你失意昏迷都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蛊。”
阿钰原本平静的脸上此时也不禁轻轻抽搐了起来。自己这具身体还真是多磨多难。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曾经因缘巧合之下,服食了一种天才地宝,所以血液特别吸引蛊虫,只要以我的血液为引,就会把它从你体内给引出来。但是会有些疼痛,所以我才想让你昏睡过去。”
“所以”阿钰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问了出口。“你真的是我父亲吗?”。
“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你刚出生不久我就捡到了你,所以我是你爸,是你阿爹。这点,我没骗你。”
哈?阿钰觉得瞬间脑袋有些短路,不是父亲,是爸,是阿爹,这是哪国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