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的嘲笑好像不知疲倦,起初的开仁还与他们争执过几次,渐渐地,开仁也没有力气每天去与他们耗,怎么说那都是费力而无结果的事,开仁越来越少说话,她不觉得这个班级有什么人是值得她与之交谈的,因为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小镇人,而她,因为“名”躁一时,大家在除了笑她叫花狗之外,还正大光明地用外来人来描述她。
一年级的时光在愤怒、厌恶和漠视中过去了,转眼迎来了新的学期。
开仁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发呆,脚下如同灌了铅——沉重!一起来学校的何冬用手推推她,“赶快进去吧,不然要迟到了!”“嗯!”开仁的回答有气无力。
课堂上那些面孔又挤入了开仁的眼框,开仁不想看,更不想听。一切还是那么没有花样地令人倒胃口。杜老师手捧教案走了进来,冷冷的镜片仍然是没有什么温度,唯独胖胖的身材似乎又扩增了一圈。看到老师站上了讲台,全体同学立刻停止了吵闹声。
“今天这堂课,老师不打算讲课文。安排大家每人写一篇作文。作文的题目,同学们自己想,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下堂课现场朗读你们自己写的作文。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晚上,开仁趴在桌子上,冥思苦想着杜毕婷老师安排的作文,写了几个字,不好,撕掉,又写了几个字,还是没什么感觉,撕掉……这样反复了几次,桌子上全是揉得一团团的纸团。当最后这几个字的题目落到纸上时,开仁决心就写这个了。
第二天,杜老师的课堂。同学们坐得好像比平时整齐,其实大家都怕因为表现不好而引起杜老师的注意,要起来读自己写的作文。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只小兔子,因为作文拿不拿得出手,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其他人的低眉顺眼让开仁的目视前方显得与众不同,那道白光一闪,开仁还是成为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不卑不亢地,开仁有感情地朗读起自己的作文:
人和人是不平等的
我们从出生时就是不平等的。有的人生在有钱人家里,有的人生在穷人家里。有钱人家的小孩是个宝贝,谁都不敢欺负他,有钱人家的小孩可以欺负穷人家的小孩,穷人家的小孩却不可以打他们。爸爸妈妈经常告诉我,小朋友之间不可以吵架,要好好地相处,可是为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孩就可以吵架?而且,他们的爸爸妈妈还会帮着他们打架……
开仁的声音在教室上空盘旋,所有同学的耳朵都被吸引,一时之间,忘记了她是那个平日一直被他们笑的“花狗”。听听她的作文,暗自又和自己的作文比了比,这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还好被点名的不是他们,不然,那会有多丢脸,尤其还是丢脸给一个叫小狗的女生。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次开仁一定会被老师表扬时,杜老师却阴着脸冒出这么一句:“花开仁!你这篇作文是从哪里抄来的?”
开仁登时愣在那儿。“抄”这个字就像一把尖刻的小刀,把杜毕婷早先在开仁心中播种下的伤疤重新揭了开。她冥思苦想了一整晚的作文被这一个抄字掩埋得干干净净,就像她千辛万苦改了的名字,在这里也只是花名册上的三个字。
一股怒气窜上来,她强忍着:“我没抄!这是我自己写的!”
“你自己写的?你敢再读一遍吗?”。杜毕婷毫不客气地想要击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