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开仁用更大的声音又念了一遍,这一遍不似第一遍那般有感情地朗诵,夹杂着强忍的怒火,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
“你们大家看看,一个才读二年级的学生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抄了别人的文章还不诚实,花开仁,没想到你的品质这么恶劣!”
说的也是,在八十年代,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能够写出如此水平的作文确实令人颇感意外。有多少孩子,是连识字都有困难的,更别说写出这么顺溜的句子。杜老师安排的作文一方面有着模模底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有点卖弄学问,唬唬这帮小鬼头的意思。谁知道这个花开仁,她真是不知好歹,偏偏写了这么一篇连三四年级的孩子也未必写得出来的东西,你说叫她怎么能不气?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花母在开仁很小的时候就特别注重对开仁读书识字的培养,花母特别崇拜文学学得好的人,亦希望女儿的将来能够步入很有气质的文学殿堂。可在当下,这却成了插在杜毕婷老师心头的一根刺——没有惜才爱才的为师之德,反倒成了开仁各种罪名的罪魁祸首。
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就是嘛,怎么可能是她自己写的?”“我们都写不出来。”“一定就是她抄别人的!”……
抄袭、不诚实、品质恶劣,一个个大帽子扣下来,开仁终于愤怒了:“我没抄,我没抄,你是老师,不可以诬赖我!”
杜毕婷立刻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台:“反了你啦!反天了!居然敢和老师顶嘴。花开仁,你听着,我说你是抄的就是抄的!在我这里,你别想反了天!真是没有家教,明天把你的家长叫过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撒谎!”
天,有点阴,冷冷的。一会儿,雪花便飘了下来。只不过才开学了二天,开仁却感到身心都很疲惫。“找家长”像一块大石头般压在开仁的心头,沉甸甸。
打开家门,母亲素白的脸映射着父亲鬓角新添的愁丝,晃得开仁心里阵阵发酸。父亲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可是自己却总是为他添麻烦。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这种事应该是免不了还会有的,她,她一定要拼命地忍下来,或许,她忍下来就会没事的,幼小的开仁天真地如是想。
花父不停地向杜老师道歉,只希望老师能够不计前嫌,胖乎乎的杜毕婷趾高气扬,跩得二五八万似的,走廊那一头的开仁泪珠滑落下来。自从来到这个学校读书,尽管受到许多人的欺侮,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流泪。
默默跟在父亲的身后,开仁巴不得父亲骂他两句,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花中魁什么也不说,向前走,开仁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开仁哪——”爸爸终于开口说话。
“嗯?”
“爸爸想知道你为什么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花开仁?”爸爸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开仁模不着头脑,他不是应该教训她的吗?是她和老师对着干,让爸爸在老师面前抬不起头。可是?爸爸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花父没有理会女儿的疑惑,像是自语般继续说:“其实爸爸早就想问你这个问题了!”花父转过头,用眼认真地看着女儿。
“盛开的花朵最美丽,我们都要有一颗仁爱的心。”开仁缓缓解释。
在开仁的字典里,看似简单的两个字,听在花父的心中却是那么的暖,有女如斯,他十分欣慰。这朵初绽的小花,正在不断地结出令人惊喜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