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情红颜 第二十回 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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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史梦梵张开了她那双脆弱不堪的痛苦双眸,有气无力的说道:“杨,杨管家——”“大小姐。”

史梦梵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并感到小月复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她一边叫喊着杨管家,一边扯住了他的黑色衣襟。很明显,肚子里,新的生命即将诞生。

“杨,杨管家,快点,我快要生了,快去给我弄点水来,水——”

“哦!好的,大小姐,你等一下,我马上去给您找水,大小姐,你一定要挺住啊!”杨管家迅速的离开了山洞,冒着倾盆大雨去河边找水。

“啊——啊——啊——”史梦梵痛苦的申吟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鲜血从两根大腿之间不停的溢出来。“救命啊,老天爷,救救我的孩子啊!”

随即,史梦梵一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痛苦大叫响彻了整个黑色的天空。紧接着,伴随而来的,是一个幼小的生命的哭声。

难道,她生了么?

听到了孩子哭声的杨管家立刻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那个山洞。

刚跨进山洞,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只见已经满身是鲜血的她用自己的双手将刚出生的孩子高高的举起。

杨管家顿时目瞪口呆,惊恐万分:“大小姐,大小姐。”

“杨,杨管家,终于,终于,孩子得救了,这样我就能安心的走了。”

“闭嘴,大小姐,你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渐渐地,她闭上了自己脆弱不堪的双眸,然后一动也不动了。“大小姐,不要啊,你醒醒啊,大小姐!”

雷电交加的夜晚,风雨如晦。在这个隐秘的山洞内,一个时辰过去了,杨管家一直寸步不离,耐心的守护在昏迷不醒的史梦梵身边。此时此刻,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主子十分微弱的呼吸。

忽然,史梦梵因为脖子上伤口的剧烈疼痛而咳起嗽来。

“大小姐,你醒了,大小姐?”男子上前去扶起了虚弱的她,渐渐地,她张开了自己那双脆弱无比、痛苦不堪的双眸。

此时,她的双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妩媚,取而代之的,是凄凉与绝望;

此时,她的脸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香艳,取而代之的,是苍白与无助。

“杨——杨管家——”她扯着嘶哑的声音。“大小姐,有何吩咐?”“我快不行了,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大小姐,不要这样说,你不会有事的。”

“我死以后,请带着我的孩子到京城去找一家姓于的昆曲世家。”“昆曲世家,姓于?”

“嗯。于常志乃一家之主,他和我曾经交情很深,同时,他也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武艺高强,可惜,我当时贪恋富贵,嫌弃他是黑狼的杀手,辜负了他对自己的一片痴心。以后,我的儿子,就托付给他们了。”

“大小姐,为什么偏要把孩子送往于家,史家难道不能抚养他吗?”。

“史家确实太危险了,我们已经成为了柯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吕贤那心狠手辣的女人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所以,将他寄托在京城于家,千万不能让其他的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娘是史梦梵的秘密。”

“大小姐,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

“杨管家,还——还有我死了以后,请将我的尸骨埋在京城外的白石山上,因,因为那样,离我的儿子很近,很近——”

“大小姐,你什么都别说了,大小姐——”向来都是一个热血男儿的杨管家,此刻亦终于忍不住泪流瞒襟。“最后,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语毕,史梦梵用尽自己的最后一把力气,使劲的从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匹。

由于自己用力过猛,她咳嗽得更厉害了,大量的鲜血从口中喷出。鲜血染红了石壁,浸透了衣襟,溅满了白色的布匹。

“大小姐,你快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大小姐。”

史梦梵沉默不语,只是使劲的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并在那张白色的布匹上写下血书:“孩子,娘去了。娘希望你能继承娘的意愿,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花旦,这是娘对你唯一的期望,所以,娘将你寄托给京城昆曲世家于家。娘对不起你,什么东西都没有为你留下,娘唯有一句忠告,那就是‘戏子不能拥有自己的情感,因为我们是下九流,我们是下三滥。如果戏子对普通人动了情,只会招来杀生之祸。’”

当史梦梵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她浑身突然松懈了下来,终于,她带着无比的痛苦和巨大的遗憾,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你醒醒啊,大小姐——”杨管家的嚎啕大哭响彻了整个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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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不能拥有自己的情感,因为我们是下九流,下三滥。如果戏子对普通人动了情,只会招来杀生之祸。”

……

“戏子不能拥有自己的情感,因为我们是下九流,下三滥。如果戏子对普通人动了情,只会招来杀生之祸。”

于砚秋从痛苦难忘的记忆中渐渐地回过神来,娘亲留给他的遗言依旧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徘徊着

他望着白石山的朵朵山花,思绪万分,感慨万千:娘,难道,戏子真的不能拥有普通人的情感吗?二十六年了,我一直恪守着你的遗言。可是娘,如果戏子拥有情感只能招来杀生之祸是真的,那么,我感觉,我命中难逃的劫数到了。

初夏的傍晚,西天升起烟火似的晚霞,那是千朵万盏的野花,铺满了整个山坡。但流光溢彩的火烧云,实在不能用一种色彩取代。

冲天而起的,如火山通红熔岩。随风四散的,仿佛雄狮脖颈上的金毛鬣鬣。在红色晚霞的怀抱中,偌大的京城犹如一座金砖。

“时间不早了,该回翡翠苑了,晓玉,你真是让我心烦意乱。”渐渐地,他消失在了红色的黄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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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要教我水袖?”她不解,为何于砚秋突然要教自己练习水袖。

“无错,因为,我想你舞动水袖的模样一定很美,一个月以后,《牡丹亭》这出戏就由你来吧。”他抚上了她秀美的脸颊,随后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道:“去换上戏服吧!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少顷,她换好了戏服:“砚秋,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就是这样!”他一步步向她逼近,她一阵莫名的紧张和不安,因为此时的他,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冷。她有些胆怯的后退起来。

“不要动!”他走过去,来到她背后,紧紧的贴着她,紧接着,将其紧紧的拥入怀中。

随后,他慢慢的,他轻轻的、温柔的抚上了她的双手:“今天,的我就教你于氏十八花袖。”“于氏十八花袖?”

“此水袖功,乃于家的独门绝技,源自300年前,今天我就将此独门绝技毫不保留的传授给你,希望你能在戏台上大放光彩。”“是吗?多谢了!”

“晓玉,通过这些日子的学习,你也应该明白,水袖的姿势有数百种,不胜枚举。但最常见的有抖袖、掷袖、挥袖、拂袖、抛袖、扬袖、荡袖、甩袖、背袖、摆袖、掸袖、叠袖、搭袖、绕袖、撩袖、折袖、挑袖、翻袖十八中。所谓与氏十八花袖,就是将这十八种水袖结合起来,合成为一体。此水袖功比不寻常的水袖功,难度颇大,你必须用心才是,此水袖将挑战极限,长达三十米。”

“三十米,这么长?”“怎样?准备好了吗?”。此时,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撼动了她的全身。

“来吧,试试看吧!”他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将她完全控制住。

“别担心,你现在舞动水袖,试试看!”他将头贴近了她的脸颊,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

片刻,在于砚秋的控制下,她的手随即轻轻一挥,那段长达三十米米的方形雪白纺绸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甩动起来,似水如波,宛转清美。

“这么长的水袖,好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认为还是在梦中。

“你知道吗,每当戏中的女子情到深处,牵挂便如水袖般若即若离;而悲到切处,恨,也在拂袖而去那一霎那凝固。那份深沉的情感,则在台上久久不息,令人荡气回肠。戏子的心思就如同水袖一般含蓄,即使是郎情妾意难分难舍,那思思量量的心事也像是女子的纤纤玉手,总要被水袖层层叠叠地遮掩了去,哪怕是顾影自怜,或回眸一笑,也需水袖若有若无地涵盖着。”他一边协助她舞动水袖,一边与之交谈。

“如此之长的水袖并不易运用得好,欠则暗淡无力,过则猛而无姿,只有理解了它,掌握了其中的规律,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需要那反反复复的重叠,周而复始的轮回,然后挥收自如,也就达到了最高境界。”

她在他的帮助下不停的舞动似水如波的水袖,这一刻,她完全顿悟了,水袖那深深的蕴涵,正是每一个具有丰富情感的女子所断断不可缺少的内心表现。此刻,在她眼中,那双舞动的水袖,已不只是一块长长的白绸,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精灵,她用她的方式演绎了一段段柔美的故事。

二人在微弱的烛光中尽情的施展着自己的精湛的舞姿,舞动着如水般的水袖。

此时此刻,没有乐声和鼓声,只有二人的水袖忽忽地响着卷起一阵阵风。近二十米长的水袖时而如水般温柔,时而如火般热忱。

“晓玉,你一定要注意,指、腕、肘、肩四者的协调和统一性,就是舞好这种水袖的关键所在。这就是协调好‘三节’、‘六合’的关键所在。所谓‘三节’以手臂来说,手是稍节、肘是中节、肩是根节;以腿来说,足是稍节,膝是中节、胯是根节;以整个人体来说,头是稍节、腰是中节、脚是根节。水袖的运动规律是稍节起,中节随,根节追。‘三节’不仅是水袖舞起后外部动作运动的程序,重要的是完成每一个水袖表演动作时内部力量的必经渠道。‘六合’分‘内三合’与‘外三合’。‘外三合’为:手与脚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内三合’为: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他非常细心的为她讲解道。

虽然此时的她已倍感劳累和疲惫了,但是,她完全沉浸在了比梦境还要美轮美奂的神奇水袖世界中,忘记了自己身体的不适和疲惫,忘记了一切。

就在她如痴如迷的舞动着水袖时,于砚秋的右手暗地威震,水袖顺势改变了方向,如蛇般将她的身体紧紧缠绕,至使她浑身都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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