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外传二十年后 第九章 越女神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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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雪奇道:“这是什么?”

郁箫笑道:“你当我刚才放火,就只为放个火吗?我顺路打趴了两个颛顼的女战士。”

晴雪不懂:“这又是为何?”

郁箫笑道:“颛顼那个笨蛋,给他的女人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你说咱俩也是女的,也穿上颛顼女战士的衣服,混进西城监狱……”

风晴雪恍然大悟,少不得惊叹道:“阿箫,你果然是聪明伶俐!”

郁箫苦笑道:“聪明什么,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用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的收益。哎,晴雪,我可不想让你来帮我个忙,却被我给送死……”

风晴雪没想到郁箫是这般的关心自己,少不得感动地说:“没关系,阿箫,我的功夫很好。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你的身子怎么样?不要离我太远,免得我照顾不到你。”

郁箫叹道:“多谢,我暂时还支撑得住。不过要尽量快点。你也知道,我体内这个真气纠缠的毛病,恐怕会让我没有太多的体力。不过,晴雪,你实在是太好心了一点……有没有人管你叫老好人的?”

风晴雪脸上一红,半晌才说:“这、这……的确……不过……”

郁箫笑道:“我没有批评你,我是在夸奖你。”

郁箫咳喘了几声,又吐出一口鲜血。却慢慢地转过身子,吐在墙角里,不给晴雪看见。晴雪那时正忙着换衣服,也无心去注意郁箫的异样。

郁箫深知自己今夜身体极差,若不赶紧行动,难保不会失神昏迷。何况她二人如今正身处险地,谁知道颛顼会不会突然领悟了郁箫的诡计,会不会去而复回。晴雪一介女流,郁箫虚弱不堪,实在不应该在这样的险地久待。因而虽然胸中剧痛,宛如有千万柄小刀在一起攒刺,想起羽戈如今生死未卜,郁箫也不得不勉力站起身来,就把那青衫换上。却对晴雪说:“准备好了吗?我们就进去。”

晴雪连连点头。

风晴雪见左右无人,慌忙换好衣衫。就在郁箫的指点下,轻轻纵上墙头。郁箫却没有力气再纵越了。晴雪只能将镰刀伸了下去,让郁箫抓住镰柄,将她拉了上来。

立于墙头,感受着夜晚的寒风,风晴雪不觉就是精神一振。身旁郁箫又咳嗽了几声,伸手拭去了唇角的鲜血。就推了推晴雪,道:“你看监狱中哪个地方最为安静!”

风晴雪心中大奇,心想:“羽戈是他们诱你上钩的鱼饵,他的周围,一定设下了最严密的防护。最严密的防护就意味着在他的周围有很多人。这么说来,应该去最热闹的地方才对,怎么要去最安静的?”然而通过刚才的事,晴雪对郁箫的智慧已经颇有了解,又见她颜色如雪,显然已经是在勉力强撑,便不好再跟她争论。

四面一望,见西北角上有一小处宅院,寂寂无声,连灯都没点上一盏,端的是黑压压的一片。风晴雪说:“北面最安静!”

郁箫点头道:“很好,就去那里!”

风晴雪可不明白兵家虚虚实实的道理。颛顼布阵,素来都喜欢在别人最想不到的地方发动攻击。这次,也是如此。所有的人都认为羽戈必然会被关在防守最严密,也就是说人最多的恭王府,但是,既然是所有的人都那么认为,颛顼便偏不肯那么干。他将羽戈藏在几乎没人的西城监狱的北面,自以为得计。偏偏遇上个郁箫,人家智谋榜排行第一,颛顼这一点小计俩,在郁箫的面前,实在不值得一提。

郁箫擦了擦唇边的鲜血,便轻轻一跃,落到地上。然而她毕竟身子不好,力量不足,落地时差点没摔倒。风晴雪慌忙跳下扶住她,见郁箫唇角又渗出鲜血来,少不得问:“你……”

一语未完,猛听背后有人大叫:“站住!你俩是干什么的?”

风晴雪听这话是冲着自己与郁箫而来,登时吓得魂飞天外。

风晴雪回头望去。只见三五个彪形大汉,手持利刃,刀刃上还泛着阴冷的蓝光,显是淬了剧毒。又有几个青衫少女,轻袍缓带,却做剑客的打扮。少女的右手中都握着一痕秋水般的宝剑。火光之下,剑光闪动,只看得人心生寒。

那些少女都站在大汉的前面,看样子是因为她们的地位更高。那些大汉对姑娘们毕恭毕敬地,连头也不敢抬。

喝问晴雪的,正是站在最前头的一个中年女子,玉貌锦衣,形容洒月兑之至。火光之下,虽然头上已经有几缕青丝,然而观其双目湛湛有神,便知其身负绝世武功。

风晴雪见中年女子颜色柔美,然而目光如电,直射过来,便不由得吃了一惊,顿时觉得身上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晴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毒蛇盯住的小雀儿,吓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动弹。

晴雪是武人,武人害了怕,当然不会是撒腿就跑。晴雪后退了一步,就慢慢地将手往藏于腰间的巨镰模去。却被郁箫给死死地拉住了。郁箫上前一步,就对着那中年女子深深地弯了一个腰。

郁箫道:“回禀阁下,小的们奉了玄帝颛顼大人的命令,特来此调部分天兵回宫王府防守。”

风晴雪闻言大奇,心想颛顼抓了咱俩一路了,咱俩怎么可能会奉着他的命令?低头一看,却见自己与郁箫的身上都穿着与那些持剑女子一样的青色衫子。晴雪恍然大悟。郁箫的意思,是打算混蒙过关,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晴雪虽然鲁钝,却也懂得配合。一听这话,立马把头低下,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煞有介事的样子来。自己肚里头,也觉好笑。

那中年美妇闻言微微一怔,道:“咦?颛顼大人叫我们回防吗?我怎么不知道?”

郁箫一本正经地叉着手,说:“回禀大人,微臣等人刚刚在城门口与颛顼大人见过面。他命令我们务必尽快向你们传达他的调遣:你等必须在得到命令之后,尽可能快的赶到恭王府,保护那个人的安全。”

风晴雪站在一旁,拼命忍着笑。连影儿没有的事情,郁箫说得有鼻子有眼,简直就跟真的一样。晴雪听着,心中暗暗佩服。

却听那中年美妇说道:“咦?既是颛顼要我们回防,那么他亲笔签署的调令呢?拿来给我看。”

风晴雪一听这话便有些发抖。她想:“我们刚刚从颛顼手下逃出命来,调令这种东西,你叫我们从哪里拿到?”

却见郁箫脸上仍然是不慌不忙。郁箫道:“毕竟时间仓促,无暇书写。”

那中年美妇说道:“这可就不对了啊!颛顼那小子,今天下午还亲口说了,没有他本人签署的调令,任何人都不可轻动。他说那个淳于献为人伶俐,狡诈百变,大家务必要紧守岗位,小心细致,可不要被她们偷了我们的衣服,装成是我们的人,就想要蒙混过关。你们说,对不对呀?”

那中年美妇说着,就回头去问跟在她背后的那十几个人。那些人如轰雷一般的一叠声地奉承着。那中年美妇点了点头说:“你看,我们大家都听见了,没有调令,绝不出动。”

风晴雪看着眼前那些人手上的刀光闪闪,只吓得小腿都抽了筋。她想这下完了,完了,完了,阴谋搞成了阳谋,难道我与郁箫的企图,这个中年美妇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不然,我们俩索性一起光膀子上阵,闹他个鱼死网破,看看谁先挂掉!风晴雪这样想着,就又去模腰间的镰刀。

郁箫用力拉住了她。

却拿出死了爹妈般悲痛欲绝的神情,郁箫说道:“禀告大人,这件事……其实颛顼大人并不想让我跟你们说的。毕竟,它关系到颛顼大人的脸面。哎,您过去了,可千万不要卖了我呀!不然,微臣这条命,就算是送在您的嘴里了。”

那中年美妇一听这话,登时颇感兴趣,忍不住道:“什么机密的事情?你说说。”

郁箫却皱着眉,万分为难地说:“这、这怎么可以。万一颛顼大人……”

那中年美妇皱眉道:“什么钻虚,钻实的。我叫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婆婆妈妈?我告诉你,违背了我,好多着呢!”

郁箫立刻装出被那中年美妇给吓到了的样子。她痛哭流涕地说:“大人您……唉!微臣听说,虽然颛顼大人百般设计,却还是被献娘娘给转了空子。方才献娘娘在恭王府中放了一把大火,直接威胁到了那个人的生命安全。颛顼大人护驾心切,又怕在那个人面前丢了脸。他不得不将众人全部调回……唉,大人!望大人体谅颛顼大人的苦心,处处以那个人的安危为重。毕竟,只有保住了那个人,我们大家才有前途是不是?小的竟然对大人您不敬,小的心中真是颇感伤痛。”

本来压根没影儿事情,被郁箫说得犹如板上钉钉,无懈可击。风晴雪听到这里,真恨不得立刻找一张纸给郁箫写一个“服”字。

那中年美妇笑道:“也罢!你说的也有道理。你是那个分队里面的孩子?这么伶牙俐齿,我真是喜欢你。”

风晴雪一听这话便不由得心中一寒。她想:完了、完了,我和郁箫哪里知道颛顼这里是什么编制!还那个分队的孩子!我们连他有几个分队都不知道!

谁知那郁箫素来就是个口袋里没有两文钱,就敢心怀五百万的家伙。方才颛顼的怒发冲冠都见识过了,中年美妇的这种为难,在她看来,不过是点和风细雨的小场面。

就听郁箫镇定自若地说道:“多谢大人垂怜。然而小的自幼在颛顼大人手下做事。颛顼大人待小的有恩,没有他的命令,小的自然也是不敢轻动的。”

郁箫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先是“多谢大人垂怜”,温柔软款,表示自己很尊敬对方的身份;接下来是“小的自幼在颛顼大人手下做事”,表明背景,告诉眼前这中年美妇,小心着点,老子也是浪大水深、很不好惹的一个人;最后是“颛顼大人待小的有恩,没他的命令小的也不敢轻动,”这意思是,不要打老子的主意,想要老子,有本事你丫就跟颛顼说呀说呀,赶紧去说呀!

郁箫吃准了眼前这个中年美妇,肯定不敢到颛顼面前直接要人,因而也不很怕她。至于知不知道颛顼的队伍编制嘛,对于经常满嘴里跑马车,有事没事都要骗个人玩的箫姐来说,这玩意实在不算是一回事。

那中年美妇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生得文文弱弱,一副很好骗很好欺负的小样子,然而真动起嘴来,那却是相当的不含糊。中年美妇无奈,只得点了点头说:“恩,你这话倒也颇有道理。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在此继续干扰颛顼的使者办事……十二娘,我们这就启程去恭王府罢!”

就有一个青衣少女答应了一声。

风晴雪心中一喜,忙上前一步,就要拉着郁箫离去。谁知那郁箫仿佛是脚在地上生了根,无论晴雪怎么拉,还是一动不动。却将晴雪的脑袋按了下来,装出一副恭送长官的死乞白样。

风晴雪恍然大悟,原来郁箫这个人,从来很有职业精神,骗人、哄人,一般都要做得有始有终。对于售后服务这种东西,郁萧小姐那是相当的看重。郁箫这位妹子,即便是在骗人事业上,也喜欢把戏做足。由此看来,这位妹子其实是很有前途的。毕竟,会蒙人,也算是一种能力,一种了不得的能力。

那中年美妇其实并不想走,然而看着郁箫与晴雪低眉顺眼,明摆着是一副送佛送到西、你不走我也不走的求德行。她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就只能叫上自己的手下,转身离开。

郁箫一直等到那些人走出了至少十步远,这才慢慢地回过头来。就伸出手来,把晴雪的手一拉,转身向西北面的小院落里走去。

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盛阳衰。开户闭门,阴竭阳兴。夫手战也,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

风晴雪心中暗暗罕异,便想:“这是什么?剑歌口诀么?”

却听身旁的郁箫顺口答道:“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万人可驰骋于天地,无人能及,无可比拟。欲试其之,其验即见。神授剑术,天下宾服。”

突然郁箫倒抽了一口冷气。

却听那个苍老的声音大笑道:“果然!果然!老朽想得没错,果然是献娘娘你啊!若是别人,也没有这般的伶牙俐齿,机智百变,竟能将我们家的阿灿戏弄于鼓掌之间。”

风晴雪正不明就里。却见郁箫惨白着一张脸,慢慢地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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