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穆兰儿屏退了守夜的侍女,跟巧儿开心的同榻而眠。
巧儿拿出以前挂在自己和兰儿床头的两只蝴蝶扣,又挂在了兰儿床榻旁的屏风上。
穆兰儿躺在榻上望着这两只蝴蝶扣,说,“姐姐上次走的急,什么都没有拿……没想到巧儿你还收着”;
“姐姐,巧儿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但这两只蝴蝶扣代表了我们姐妹的缘分,所以弥足珍贵”;
穆兰儿侧身面向巧儿,“巧儿,你长大了,姐姐很高兴……可惜姐姐不知道以后有什么会等着我们,是生是死?……别看这宫里锦衣玉食,其实这里没有自由,每个人每一天都可怜的乞求着能好好的活下去……以前在宫外,看见东门的那些难民,觉得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甚是可怜;却不曾想到,原来吃的饱、穿的暖,也跟他们渴望着同样一件事情……你知道吗,那晚进宫,走到宫门口,乐天抱着我只说了一句话,让我好好活下去……”;
“姐姐,那你和郎中令真的就不可能了吗?”。;
“巧儿,姐姐跟他虽然不可能再在一起,可是姐姐相信,我们的感情会在彼此的心里永远的滋长、保存……”,穆兰儿从胸口模出玉环,“你看,这是我进宫前他送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贴身带着”;
巧儿模了模玉环,“这上面的两个玉斑微微的发光,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是呀,他说这个玉环叫良缘,上面的两个玉斑就像天上的星星,永世相随,代表了永恒的爱情……一颗是他,一颗是我……”;
巧儿听着穆兰儿的话,看着良缘,不知不觉中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穆兰儿见巧儿替自己难过,笑着帮她擦去眼泪,“傻丫头,哭什么呀?!其实只要这份感情在,姐姐就会觉得很幸福……你知道吗,当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逝去的只是一件皮囊,而精神会辗转到另一个时空,或许在另一个空间,我跟他会有幸福的家庭,很多的孩子,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真的吗?”。;
“恩,我相信;
“姐姐相信,巧儿也相信,或许在另一个时空,你、我、郎中令大人、爹爹,娘亲,我们都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一定会的,呵呵,巧儿,一定会的”;
“巧儿也相信,一定会的,呵呵”
……
第二天,穆兰儿早早到了赏怡阁等依罗的到来,可谁想,自己刚进院门,就看见依罗已将琴置在水榭台上,认真的调着琴弦等自己。
穆兰儿快步走上台,蹲身施礼,“让王后久等,穆兰儿来迟了”;
“兰儿快起来……不是你来迟了,是依罗今日特地早到”;
“呵呵,是小姐知道又可以和兰儿姑娘合作,兴奋了一夜”;
“小月”;
“哦,小月多嘴了,呵呵”;
“兰儿,这里不是紫竹轩,不需要为了取悦谁而跳那些婬词艳舞……昨晚,依罗想了一夜,咱们可以合作一首剑舞”;
“剑舞?”;
“恩,是的。前几日,我听爹爹说,陛下增派了十万军士防守燕齐边境,陛下也为这件事忧心烦闷……所以我想,中秋佳节乃团圆的日子,若你我合作一只剑舞,也可为陛下纾解忧郁,有体恤将士之意”;
“恩,这个想法真的太好了,而且兰儿也钟情剑舞……不知道王后娘娘用的是什么乐曲”;
“曲子是我昨晚新谱的,还不算完整,我想今日一边观你的剑舞,一边完曲……来,你先听听我前面这段”;
依罗坐到琴边,稍稍试了试音,停顿片刻,只见双手抚琴,一段气势恢宏的大滚拂后,左手吟、猱交替,右手挑、勾、剔、打,一瞬间黄沙飞舞、战士骁勇的场面在穆兰儿的脑海中浮现。
“妙,此曲气势恢宏,既奏出了边关尘土飞扬的场景,又表现了将士不畏艰险,骁勇御敌的壮烈”;
“只是此曲未完……不知兰儿是否觉得此曲太过男子气概,不适合女子演绎”;
“恩,此曲是男子气十足,但也不是说女子演绎不了……只是若此曲能编排成一支众舞,那恢弘的气势也可由女子手中的剑带出,正所谓……”;
“刚柔相间”,穆兰儿和依罗一口同声;
“呵呵,我就说兰儿是这世上唯一的知音”;
“若王后不介意,兰儿想邀十位舞姬共舞”;
“我当然不介意,只要这首曲子能成功,兰儿你想邀几人都可”。
正说着话,舞姬们也上了水榭台准备练舞,一看依罗和兰儿早已到来,便齐身施礼道,“王后万安,司长安好”;
“舞姬们来的正好,我刚才才与乐舞司长讨论怎样演绎剑舞”;
“剑舞?”;
“是的”,穆兰儿上前,“这剑舞不像宫廷雅乐,端庄柔和,王后娘娘的乐曲气势非凡,女子需持剑演绎,所以兰儿想挑选十位舞蹈根基深厚的姐妹与我一起跳这首曲子”;
“可之前,我等并没有接触过剑舞,万一失手,不是很危险”,小蝶问到;
“小蝶姐姐不必担忧,只要我们随乐细心编排,持剑是不会有危险的,而且这剑也不是真正锋利之物”;
“那……众姐妹听从司长编排”。
兰儿将小蝶、小容、小秋、小谨等十位根基较为深厚的舞姬挑出,依罗又叫小月去兵器库中选了十柄轻而不利的长剑发给大家练舞之用。接连几天,依罗和穆兰儿等都在赏怡阁认真的排编着剑舞。
中秋当日,依罗仍就抱着琴来到赏怡阁跟穆兰儿等进行最后的彩排。
“兰儿,咱们再好好的将舞曲从头排练一遍,千万不能在家宴上失手”;
“好,王后娘娘请放心”,穆兰儿转向舞姬们,“姐妹们,咱们再好好排演几次,力保演出成功”。
穆兰儿带着舞姬们一遍一遍的练习,到了晌午,依罗也觉得有些累了。
“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下吧”;
“小姐,小月给你捏捏肩吧”;
“恩,好……兰儿,你坐到我身边来吧,咱们喝些茶水”;
“谢王后娘娘”;
穆兰儿坐到依罗旁边,小月为她斟了茶。
穆兰儿擦擦额头上的汗,抿了一口茶水。
“司长,这可是你身上的物件?”,小蝶从地上拾起良缘递给了穆兰儿;
“哦,谢谢,可能刚才跳的太用力,这红绳断了”,穆兰儿用手擦了擦良缘上的尘土,“幸好没有摔坏”;
“这玉环……”,依罗望着玉环突然脸色骤变;
“王后,你怎么了?”,穆兰儿看依罗突然脸色不好;
“哦,没什么”,依罗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我是觉得这玉环很特别,能否给我看看”;
穆兰儿将良缘递给依罗;
“这玉环是兰儿你的吗?”。;
“哦,这玉环是一位朋友所赠……”;
“那这位朋友现在何处?”;
“这……哦,他行踪无影”;
“这位朋友对兰儿你……很重要吗?”。;
“恩,很重要……”;
穆兰儿见依罗脸色苍白,手也不住的发抖,“王后你怎么了?”;
穆兰儿伸手想握住依罗,可是依罗突然抽开,将玉环放在石桌上,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赏怡阁。
小月一瞬间也不知道依罗怎么了,于是也抱着琴跟着依罗走了。
穆兰儿拾起良缘,小心翼翼接上断开的红线,仍就戴在离心最近的地方。
回到鳯辉殿,依罗瘫坐在榻上。
小月放下手中的琴,急忙走到依罗面前问到,“小姐你怎么了?”;
依罗眼睛微闭,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小姐,你倒是说话呀,这……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儿的吗?”。;
“那玉环……”;
“小姐识得那玉环?”;
依罗流着眼泪点点头,“当初我应招入宫待选,御花园失足差点落入池中,他救了我……”;
“小姐,这件事你不是早就告诉过我吗?那跟玉环有什么关系?”;
“这玉环是乐天的贴身之物,他救我之时,玉环曾掉出”;
“这……这怎么可能?你是说兰儿姑娘和郎中令……小姐,会不会物有相似呀?”;
“他的东西我怎会不认得?这玉环虽不是名贵之物,却是他娘亲留给他的遗物……上面的两个玉斑会在暗光中微微发亮……刚才我也怕自己认错,所以用手悄悄的遮住光线,玉斑真的……”;
“小姐……”;
“乐天会把自己的贴身之物送给兰儿,那就是定情的信物……”;
小月看着依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到了申时,小月为依罗换好礼服,梳妆打扮。
“小姐,你这样,还……能演奏吗?”。;
“……把琴带去吧”。
侍女抱着琴,小月扶着衣着华丽,但却满眼惆怅的依罗到了朝和殿。
大殿之上,侍人和宫女们早已将食塌置于大殿两侧,一班早已等候在殿外的皇亲国戚和有名分封号的侍妾们见依罗过来,全都上前施礼请安。依罗没心思说话,只手轻轻一抬,示意起身,便在小月的搀扶下进了大殿。
这时,齐王也刚刚整理好从偏殿出来,“哦,王后来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圣安!”;
“王后不必多礼,随寡人一起入席吧”;
齐王和依罗并肩坐在殿上。
“小纪子,宣各位皇亲和夫人入席”;
“各位皇亲、夫人入席!”,小纪子殿内高声唱到。
待各位入座,齐王却见自己右下侧后胜的位置空着,便有些不高兴的问到,“丞相大人怎么没来?难道要寡人等他不成?”;
“丞相大人到!”。
后胜携夫人和灼梓慢悠悠的进了大殿。
齐王一见后胜那傲慢无礼的样子,心中甚为不爽,“舅父因何事来迟呀?”;
“回陛下,臣近日因国事繁忙,有些伤神,又感染了风寒,不便与大家一起殿外等候,所以……待陛下和国亲们落座之后,臣才敢进殿”;
“舅父年事已高,又这么辛劳,寡人实在不忍心……若舅父愿意,任何时候寡人都同意舅父……告老还乡”;
齐王和后胜相互一望,后胜携夫人和灼梓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