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的竹屋里居然藏着密室!
我一时间既震惊又疑惑,震惊的是十几年来我对这个竹屋几乎是熟悉到每件摆设是来自哪棵竹子所制,却还不曾发现这个密室;疑惑的是,玉郎造这个密室的目的和用途?
我狐疑不定的随玄霄走进密室,只容得下一人身宽的密道,不过十几步台阶,却每隔三四步便设有一盏油灯,照得通明不至于难行。
终于,一处拐角,灯火愈加明亮的狭小密室里摆着一张方桌,周围坐满了人。
有戴着面具的班羲,他身侧是把玩着扇子的卫子卿,还有一袭青衫的璇玑,两名褐色儒袍的老者,还有一名中年妇女和……大娘。
我惊愕得无以言喻,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出现了,却为何唯独没有玉郎?
“倾儿来了?”大娘笑吟吟的向我走来,拉住我的手,似久违的母亲充满关切的打量我。
我怔怔地问她:“玉郎呢?”
她愣住,停下了动作,支支吾吾不敢面向我,另一个妇人见状走了过来,“我们今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告诉你,你先过来坐下。”
这名妇人看起来和大娘差不多的年纪,云鬓高耸,眼中难掩睿智凌厉。
我退后一步,看了他们良久,摇头哑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倾儿先过来坐下……”大娘挽住我的手臂,却被我拨开:“不,我要找的是玉郎,是玉郎。”
我转身就要离去,只听一把不冷不热却熟悉不已的嗓音响起:“这样任性的人,如何担得起复僻重任,报得了国恨家仇?”
幽幽回身,盯着班羲,不,这个人……这个人……我箭步奔到他跟前,抬手就要去揭他遮面的铁甲,我要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面具终于铿锵落地,在这个密室里一声悠长的回响久久徘徊不去,我看着眼前这张脸,熟悉的眉目俊美无俦,久违的容颜却少了往昔的清朗含笑,我连连退步:“你不是他,你不是我的玉郎……”
玉郎于我而言是早烙印入骨髓的血液,他的一根头发,一个眼神亦或是身上淡淡的竹香,我都再熟悉不过,而眼前这个人,虽然容貌肖像,举手投足也如同一个人般,但眼神淡漠,玉郎他却是永远带着宁静致远的微笑,无论怒,无论悲,不曾变过。
“是,我的确不是你的玉郎。”班羲的语气始终漠然,不带分毫感情,或者是一直久征沙场,习惯了血刃敌僚,见多了尸骨成山,所以早就看透人世间万物众生心中的魔魇。
“那我的玉郎呢,你们究竟……”
“你的玉郎他死了。”班羲打断我的话。
我顿时愣住,目光扫过在场其他人,皆垂下了头,我却笑了,仿佛听见天底下最好笑的一句笑话:“哈哈哈哈……你说玉郎死了?我如何信得?哈哈哈哈……”
所有人还是莫不作声,个个脸上都是异色,只有班羲,他冷漠的拉住我的手大步走向一方布帘前,抬起粗鲁的将其扯下,我才看到那里静静躺着一口棺椁。
以竹所制的棺椁。
我走到棺椁前,停住,透着丝丝寒气的棺椁里躺着的那个闭着眼睛,仿佛安然睡着的男子,正是我的玉郎。
他真的死了?
我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骤然被班羲抓住:“他的尸首是璇玑以一种特制的药浸泡过才得以保存完好至今,正常人却是碰不得,否则皮肤溃烂入骨。”
我紧紧盯着棺椁里他遗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容颜,害怕一眨眼他就化剩尸骨了。
泪也悄然滑落,滴在丝履旁,绽放成了一朵花的模样,我低头凝视,心想,此后再也没人为我捧住眼泪了……
一室寂静无声,良久后我抬眸,哑声问道:“是谁?”
无人应答。
我再问:“是谁?”
这一次,班羲答我,但他所说出的名字却是令我几乎崩溃,几乎疯狂。
脑海中似有一股气在乱窜,我登时头痛欲裂,未曾有所反应,已是砰然倒地,无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