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瓦朝
未央宫外兵临城下,六军厮杀,未央宫内却仿若世外,一派祥和。
空旷的大殿,一名美得如同坠落凡尘仙子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女婴,温柔的玩笑逗弄着,一袭白衣胜雪映衬得粉妆玉琢的女婴如同一个精致的琉璃女圭女圭般可爱,见过之人无不称赞这个女娃长大后必是一副倾世绝色。
婢女逐霓握着女婴挥舞的粉女敕小手,轻声提醒白衣女子:“娘娘,小公主都满月了,该是取名字的时候了?”
是了,这名女子乃大瓦的皇后,也是大瓦帝王离炽炎有着相同血液的大瓦长公主离歌挽。
他们因为相恋而结合,不顾世俗诟病的目光,也因此气得年迈父皇一命呜呼,最后导致了本来就野心勃勃想要谋朝篡位的一介布衣羽苍古以“炽炎帝昏聩,弑父,霸姐,有辱国风”等所谓出师之名起兵。
这一切,歌挽其实早就有所预见,自她接受炽炎的爱开始,只是不知道竟会来得这般快。
离歌挽抚着女儿柔软的胎发,沉吟片刻扬起好看的唇角:“离倾城,就叫离倾城,倾了瓦城,让她长大后每当有人唤她时便能记起她家倾城破的一天。”
“娘娘……”逐霓喃喃叫着,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名急匆匆奔进来的侍卫打断。
“回禀皇后娘娘,敌寇来势凶猛,在城外厮杀不下,圣上……圣上让娘娘带着小公主赶紧先从北门密道离开。”
“知道了。”离歌挽摆了摆手挥退侍卫,却依然若无其事的逗弄着倾城,刚刚满月的她不谙人世间悲苦,只是咯咯直乐。
逐霓在旁则只能干焦急:“娘娘……”
话未言罢,歌挽便将襁褓中的倾城放到她的怀里,依依不舍的摩娑着女儿的小脸,良久后才抬头说道:“你带着倾城从北门的密道离去,那里通往浣纱村,好好将她抚养成人,将来得以重建瓦朝霸业。”
在浣纱村有她早以安排的人,还有施衡,那个男子曾经也爱着她,所以她笃定他定会帮她将女儿抚养成人,不若还有凌云,她培养她们四大护婢就是为了今日以后,所以安排了凌云易更身份嫁给施衡,安排了弄霞嫁给班无邪,都是为了日后辅佐女儿重建瓦朝。
幼小的倾城似乎有所感应,在逐霓的怀里变得焦躁开始哭闹不休,逐霓听着自己主子如同宣布遗愿的绝决却又平静异常,边轻拍安抚着倾城边担忧道:“那娘娘呢?”
“本宫……自然是与他不相离。”离歌挽莞尔,与君不相离的诺言她此生不忘。
正在此时,另一名侍卫冲了进来:“娘娘,圣上让您赶紧离开……敌寇凶猛……圣上他……他快顶不住了……”
话刚言罢,又一名浑身血迹斑斑的侍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以明黄龙纹布包着的东西,同样被殷红的血迹沾染,侍卫未曾到离歌挽身边已因体力不支而扑倒在地,怀中的东西也瞬间滚落,慢慢地滚到了离歌挽的脚边。
她低头,怔怔的盯着那团东西看了半饷,然后蹲下,摒住呼吸猛地掀开那层明黄缎布一一那是大瓦帝王离炽炎的头颅。
令人惊骇的扭曲五官还渗着血水,已不复往日清俊,离歌挽再没有多余的力量支撑自己,她啪地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不卑不亢,没有泪,看不出悲恸或者惶恐。
侍卫泪流满面颤抖着声音道:“敌寇取下圣上首级,已攻进城来了……”
一句话终于令离歌挽回过思绪,依稀听闻耳畔响起厮杀和妇孺哭声,愈来愈近,她这才勉强起身,自腰间取下一枚铃铛塞给逐霓,沙哑着嗓音推着逐霓嘶喊:“快走…快走……”
小倾城在逐霓的怀里也已是哭得声音嘶哑,逐霓更是泣不成声,但是她清楚自己主子的性子,她才是最高傲尊贵的天家女子,她是大瓦永远的长公主,与大瓦帝王爱到生死相随的皇后,逐霓紧紧抱着倾城,跪倒在地,向离歌挽重重叩了几记响头,不再说什么,抱着倾城从密道离去。
离歌挽直到看不见女儿的身影,听不见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这才怆然一笑,抱起离炽炎的头颅,疾奔到城楼上,想也不想就那样纵身跳下,她长长的白色裙裾在风中扬起,仿佛铺就一条直上云端的登天路。
此后,倾城从大瓦身份尊贵的公主一天之间成了浣纱村地位卑微的浣纱女,与逐霓相依为命的苟活了下来,嫁给班无邪的弄霞偷偷将自己所生的一对龙凤胎,长子班玉放到浣纱村,指望他长大后成为守护倾城的人,而将班羲从小当成男孩养大,教她武功兵法,直到倾城十岁,被施衡以私生女的身份带回施家。